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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面冷心熱

  現在的張振凡,哦不,是張正書,想明白了一個道理,別看這些小姐柔柔弱弱的沒什麼危險,但如果她們攪動起風雲來,卻能改變很多東西。不知道多少達官貴人,是她們的「知音」,稍稍吹吹風,汴梁城裡就會一陣雞飛狗跳了。


  那天是怎麼回事呢?

  張正書仔細想了想,如果當時春樓里的保鏢出來制止,他不會被人揍得那麼慘,以至於那個倒霉蛋也掛了。


  為什麼這個李行首不出言制止呢?

  融合了那個倒霉蛋的記憶,張正書才理清了裡面的彎彎繞繞——這個李行首沒有辦法指使得動那些保鏢,她雖然是花魁,出行時先以頂冠花衫子襠褲,帶珠翠朵玉冠兒,銷金衫兒,裙兒,后擁十餘保鏢,著紅大衣,帶皂時髻,可那只是春樓的資源,並非是她的。只要老鴇不出聲,她根本沒辦法。


  老鴇為什麼不出聲呢?

  張正書想了很多可能,但最終還是覺得老鴇可能是要打廣告。


  試想一下,如果一個衙內和一個富家子在她春樓里,為了一個行首打架,都不用宣傳了,人人傳揚出去,「和樂樓」豈不是聲名大噪?


  只是這個老鴇想不到,張小官人這般不禁打,才挨了幾錘,就差點去了。這老鴇也是做賊心虛啊,怕官府找上門來,這些日子都是心中惶惶的。聽得張小官人被醫治好了,她才讓李行首過來。


  如若不然,這李行首早就過來了——別說美妓無情,其實她們也是可憐人,同情心泛濫的情況也不少見。李行首見張小官人被揍得那般慘,差點連親媽都認不出來了,她也是起了同情心。今日得老鴇許可,才帶了貼身侍女過來,想看望一番張正書。


  有著兩世為人經驗的張正書,想通了這裡面的道理,也推翻了之前的推斷,不禁在心中感慨了一句:「誰人說美妓無情,她不就是面冷心熱么?」於是,不免對這李行首印象好了些,「看來,那倒霉蛋的眼光倒是不錯嘛!」


  張根富聽得這個名喚「若桃」的女子罵了這一聲,忍不住皺眉道:「小娘子此話可是不妥?」言下之意正是,我張家雖然不是什麼官紳人家,但也不是你一個青樓女子能侮辱的啊,你算哪根蔥,敢在我家放肆?你一個樂戶,是與工戶、雜戶一樣,都屬「賤民」,怎麼敢如此放肆?真當那些達官貴人捧你,就忘了自己是誰了嗎?


  李行首起身,微微施了一個萬福,聲若清泉般說道:「張員外勿惱,是奴家管教不嚴,奴家在此賠禮了!」


  這話一出,雖然若桃的臉上有愧疚之色,也起身施了萬福,待得坐下后,又是瞪了一眼張正書。


  張正書倒是挺享受這種事情的,就好像是上學那會,對於喜歡的女孩,男生總是喜歡欺負欺負她。


  「若桃,好名字啊!『南國有佳人,容華若桃李』,『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若桃,是出自這裡罷?」


  張正書這話一出,自己都覺得有點驚訝,怎麼自己突然懂得這幾句詩的?不過轉念一想,張正書就明白了。這些詩句,大抵是以前那倒霉蛋懂的吧?想來是一個紈絝子弟,別的詩記不熟,但對於誇讚女子的詩句倒是可以記得挺熟的。富家子弟嘛,買笑追歡,狎妓遊玩,畫舫遊艇於汴河之上,是最正常不過了。但胸中若沒點墨水什麼的,大抵也和美妓聊不來。所以,那倒霉蛋啥都不上心,唯獨對這些香艷詩詞十分情有獨鍾,記憶深刻到想忘都忘不掉。


  不得不說,這張正書的模樣很是俊俏,十分吸引女子注目。上到春樓后,不知道多少媚眼拋過來。可惜,張正書的眼光還是高的。只有像李行首這種看不到,也得不到的,才是最抓心。別說那個倒霉蛋了,就是現在的張正書,也有點著迷的意思。


  再說說,這張正書的相貌怎生個俊俏法呢,不管是按照後世的眼光看,還是這時候的眼光看,都算是「美男子」一枚,只可惜瘦弱了些。但沒關係,宋人多喜文,瘦弱些也不礙事。到底是大戶人家,養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如果不是太過紈絝,大抵上誰都能說一句「翩翩佳公子,陌上人如玉」。可惜,時人對張正書的評價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看著張正書少年俊俏的容顏,李行首也有點驚訝。


  她沒想到,一個看似紈絝子弟的傢伙,居然也知道「若桃」這名字的來源。


  還沒搭腔呢,若桃就氣呼呼地說道:「小官人,你怎麼能直呼奴家閨名呢?」


  「啊,失禮失禮,一時間情不自禁,不好意思……」


  張正書嘴上說著「失禮」,但語氣卻沒有什麼「失禮」的意思。也唯獨他們三人知道「失禮」是什麼意思——剛剛若桃不是說,張正書行為失禮嗎!可憐的張老爹張根富,都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機鋒。


  「咳咳……」


  張根富到底是經歷了大風大浪的人,懂得把話題圓回來:「今日李行首到寒舍,只是賠禮道歉而已?」


  「嗯,張小官人傷得如此重,全因奴家而起。奴家心中過意不去,今日特意上門,賠禮道歉。這些是賠禮,請張員外笑納!」李行首推了推茶几之上的禮物,不卑不亢地說道,雖然聲音清澈,但好似拒人千里之外一樣。只不過,一般男人聽了這話,恐怕更是激起了佔有慾。


  「厲害的手段!」


  張正書暗中想著,「到底是能不知不覺哄人掏錢的主啊,這對男人心理的把控,簡直了……」


  「李行首客氣了,犬子並無大礙,就是性情變了許多。」張根富嘆了口氣說道,「先前跳脫放浪,如今算是……穩重了些……」


  張根富這「穩重」一詞,說得有點吞吞吐吐。大抵是汴梁人都知道了,這張小官人是被打傻了,整天蝸居在家中,哪裡都不去。甚至還拚命折騰自己,說一些胡言亂語。莫說是青樓這南北往來極多的地方,便是在偏僻的鄉下,都聽聞了張小官人的「光輝事迹」。你叫張正書怎麼能不出名?這事甚至連皇上都驚動了,因為台諫官用這事彈劾了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章惇,於是便連皇上都驚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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