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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酒閣子

  然而,來財和「曾小官人」的跟班在一旁聽了,滿頭霧水的都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確實,一般人怎麼能理解得了這個?要知道,雖然北宋的經濟很繁榮,但對於經濟的研究,其實還是停留在原地的,甚至還比不上一千多年前的管仲。


  「兄台,此地人多耳雜,不如尋個幽靜所在,我等暢談一番!」


  張正書來了興緻,決定和這個曾家小娘子聊一聊,看看她的天賦到底有多高。


  這個「曾小官人」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答應了:「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於是,幾人再擠過人群,尋到了一間正店。


  正巧不巧,這間正店,就是汴梁城七十二正店裡最富盛名的一間——樊樓。樊樓在汴梁城東華門外的景明坊,因為老闆姓范,所以這樊樓名字的由來,大概也是出於「范」和「樊」同音的考慮。這樊樓非常氣派,三層樓高,一連五座樓錯落排開。這酒樓,都能比得上後世的六星級酒店了。更巧妙的是,這五座樓還各有飛橋、欄檻,明暗相通,連成了一體。這種設計,和後世的某些大廈是一模一樣的。


  張正書在記憶中,也不是第一次到這樊樓來了。平時,和汴梁城的其它大酒樓一樣,樊樓在門口牌門處張燈結綵。進了大門,順著走廊往前走,就能看到南、北兩邊的天井小院中,兩廊旁邊都是一些酒閣子,到了晚上這燈燭熒煌,上下相照。更妙的是,這樊樓還是「紅燈區」一員,和「和樂樓」是一模一樣的,都養著美妓。所以,這酒閣子就是給美妓和客人幽會的所在。


  但現在,張正書和曾小娘子進入了樊樓,自然不是為了狎妓的,而是為了找個談話所在。


  找了一間酒閣子坐下后,喚來了一些酒食,謝絕了酒保招呼美妓過來相陪的暗示,幾人就在這酒閣子坐下。好在,這酒保也見多識廣,雖然不認為他們是什麼達官貴人,需要找個清凈所在談事,但也只是疑惑而已,走了出來。


  「難不成是富家子,要弄些什麼勾當?」


  酒保嘀咕著走了出來,但他的端菜的菜托上,已經多了十幾文錢,這是張正書打賞的小費了,酒保喜逐顏開地離去了。要知道,打賞十幾文錢的客人不多,就算是有也是富豪巨紳之類的。被一個小官人打賞了這麼多,酒保喜出望外。這可相當於他一天的工錢了。


  「兄台,我敬你一杯茶!」


  張正書知道對方是妹子,自然不好勸她喝酒了,只是用還算熟練的手法,沖了一壺茶,斟了兩杯,遞給了她。


  然而,這曾家小娘子卻不領情,說道:「遮莫兄台不能飲酒乎?」


  「好個要強的小娘子!」


  張正書也來了好勝欲,這男人,如何能說不行?


  而且剛剛的酒保,也端上了一壺酒。這一壺酒,不是白酒,而是黃酒。這時候的白酒還沒見影子呢,黃酒還是早稻新熟才釀的,也還算可口。燙酒是個技術活,如果不是張正書不想讓別個聽到,一定會叫個「焌糟嫂嫂」進來幫忙燙酒的。這「焌糟嫂嫂」可是專門為客人溫酒的,也是一門職業,在三百六十行之中。


  沒辦法,現在沒有這「焌糟嫂嫂」,只能親自動手了。


  好在張正書的動手本事也不算差,不就是模仿嘛,能有多難?一邊溫著酒,張正書一邊說道:「聊了這般久,也不知道兄台高姓大名?我姓張,拙名正書,家住汴梁城外八里張家莊內。」


  好了,終於到自我介紹了。張正書這一招倒也用得不錯,只是他覺得,這曾家小娘子既然是女扮男裝出來的,就不會透露真姓名了。


  「不敢當,不敢當,我姓曾,拙名錦函,家住汴梁城廣福坊……」


  曾家小娘子豪爽地答道,如果張正書不曾知道她的本來面目,還真的以為她是一個豪爽的佳公子呢。不過,就算這個曾家小娘子自報姓名,張正書也是不太相信的,因為這很大可能就是她杜撰的而已。


  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說道:「原來是曾兄當面,我且敬曾兄一杯!」


  說罷,張正書斟了酒,遞給了這曾家小娘子。


  這新釀的黃酒,其實度數不算高,最多也就十幾度而已,甚至可能只是幾度。這樣的酒,並不容易醉人的。怪不得唐代詩仙李白號稱「千杯不醉」,能「斗酒詩百篇」。看著宋朝的杯子,張正書都能自豪地吹噓,自己的酒量了得了——太小了,比後世一般的酒杯相比,還要小上一圈。再加上低度數的黃酒,張正書還真的就能喝上幾百杯,上千杯也不是問題。


  曾家小娘子略微一猶豫,還是一飲而盡了:「張兄,請!」


  張正書笑了笑,也舉杯痛飲后,品咂了一番,覺得這溫過的黃酒,確實有點滋味。甜甜的,倒是跟後世的飲料差不多。當然,再低度數的酒也是酒,喝多了也是能醉人的。張正書估摸,這酒大概在十度左右,不會再高了。有了這個底,張正書便是喝完這一壺酒,都沒問題的。


  「張兄,敢問,你為何對這錢財一道,頗為精通?」


  曾家小娘子有點好奇地問道,一雙美眸,緊緊地盯著張正書。張正書瞧著她的眼睛,發現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好像會說話一樣,彎彎睫毛往上翹著,再加上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珠子,很是吸引人。張正書暗道:「若是換成女裝,便是那李行首,也不過如此罷?」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張正書就笑道:「無他,因家父經商,自幼耳濡目染,便也思慮出了自己的見解。班門弄斧之處,還請曾兄多多海涵!」


  「哪裡哪裡,想不到張兄也是商賈出身!」曾家小娘子好像遇著了知音一樣,「我看張兄也是秀才,莫不打算考取功名,來日好跨馬遊街,一舉天下知么?」


  張正書苦笑道:「我家雖有良田萬頃,也經商做生意,但這讀書嘛,絕非我強項。人貴有自知之明,雖當今官家求賢若渴,只可惜啊,我並非賢人。能辦一報紙,抒我胸臆,展我才學,已然萬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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