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轟動汴梁城
「小官人,你聽說了罷,昨夜和樂樓的李行首又彈琴唱曲了!」
一大早,來財就像個愛嚼八卦的長舌婦一樣,在張正書跟前說起這事來。
張正書也是有點無奈,不就是個歌伎么,她彈琴唱曲,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就因為那個倒霉蛋為了李行首和章衙內幹了一架,所以什麼事都要扯到他身上嗎?這也就算了,畢竟佔據了這個軀體,就要承受是與非。
「知道了……」
張正書倒是沒什麼感覺,雖然與李行首有過兩面之緣,可是之間交流不多,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就算是有欣賞,那也只是出於對優秀女性的欣賞罷了。
「小官人,你……難道是惱了那李行首?」
來財覺得張正書的表情很奇怪,如果不是惱了人家,怎麼會這樣一幅不咸不淡的口吻呢?
張正書淡淡地說道:「我惱她作甚?她也不過是一可憐女子罷了……」雖然北宋這時候是「笑貧不笑娼」的社會風氣,但張正書還是覺得李行首眉宇間有些鬱結,就好像一個心死之人,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一樣。這樣的女子,就算是再美貌,也不過是金絲籠中的雀鳥罷了。
「但小官人你不知道啊,李行首居然連續唱了好幾曲蘇子的詞啊,還有柳三變的詞……」來財似乎已經化身成一個八卦傳播機器,孜孜不倦地說著李行首的事,「聽聞把好些讀書人都驚到了,不是李行首唱得好,而是那詞實在是,實在是……哎呀,我不曉得如何講,反正就是非常大氣……」
「蘇子的詞,什麼時候不大氣了?」
張正書也覺得奇怪,說道:「不要糾結此事了,準備一下,去汴梁城罷。」
來財有些興奮了:「小官人,你是要去和樂樓么?唉喲!」他還沒說完,張正書就賞了他一個暴栗。
「去廣福坊!」
張正書沒好氣地說道,他可是去辦正經事的,怎麼被來財這麼一說,好像專門去狎妓一樣?雖然,這時候狎妓是潮流,上至士大夫,下至鄉紳,只要有點閑錢的,哪個不想附庸風雅?只是張正書不想這麼做罷了,沒意義啊!那些士大夫可能是鬱郁不得志,要找美妓來傾吐;可能鄉紳是出於炫耀顯擺的心思,可能那些秀才們,只不過是找個空虛時,沒動力奮鬥時的幻想對象罷了。然而,這些張正書都不需要。
「小官人是要去尋那曾家小娘子嗎?」
來財興奮地說道,「難道小官人是傾心於曾家小娘子了嗎?」
「……」張正書一陣無語,來財現在才十歲的虛歲,就懂得這麼多了嗎?怪不得古人都這麼早娶親成家了,想來都不單純啊!「你懂什麼,我是去廣福坊,弄報社之事。是了,去到汴梁城之後,你要順著這幾個地址,把那些個秀才都尋來。報紙的第一期,要開始撰寫了。」
「啊?」
來財可以算是北宋的路痴一個,就算是跟著張正書,都差點迷路的那種,這種事怎麼完成得了?「小官人,我……我不成的……」
「怕甚麼,你跟著車夫一同去。」
說罷,張正書已經整理好衣裳了,在腰上懸挂了一枚玉佩,別了一把摺扇后,就出門了。
汴梁城中,果然是到處傳揚著昨晚和樂樓李行首的事。
因為張正書受不了顛簸的馬車,所以車夫並沒有讓那馬跑起來,而是慢慢地在踱步。正因為是這樣,張正書才聽到車外有兩個秀才模樣的讀書人,在議論著昨晚和樂樓的事。「……那李行首,真箇是女中豪傑,彈琴唱曲,也只是唱了一首《水調歌頭》而已,接下來的《念奴嬌》和《雙生子》,都是極為豪放之詞。那李行首雖是女子,卻豪氣不然鬚眉……」
「可不是,那一句『想當年、空運籌決戰,圖王取霸無休。江山如畫,雲濤煙浪,翻輸范蠡扁舟』,雖是說吳國之事,可怎生覺得,唱的是我大宋?」
「本就是托古言今之詞,你真當柳三變只會寫婉約詞?」
……
聽到這裡,張正書也聽明白了,原來是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怪不得引起這麼轟動的效果。「看來那個李行首,居然是一個愛國歌伎?」張正書不禁對李行首的感觀又提升了一點,這年頭北宋大部分人都是活在酒醉金迷之中,哪裡有什麼憂患意識?張正書沒想到,一個歌伎居然有這樣的憂思,真是出乎意料。
「小官人,看到了罷,都在說李行首的事……」來財扁著嘴,有點委屈地說道。
張正書點了點頭,說道:「李行首,奇女子也……」
其實,他也摸不準,這李行首到底是真愛國,還是在炒作。如果是後者,那麼李行首這個廣告頭腦可不得了。汴梁城的行首何止幾十,想從中脫穎而出,就要耍點手段才行。有的憑美貌,有的憑才情。李行首是頗有艷名,可並非是頂尖那種。但現在這三首曲子一唱,立馬把其他行首給拉開了一個身位了。張正書知道,這就是所謂的自身品位提升,已經和尋常行首不一樣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宋人的廣告頭腦還當真了得!」張正書暗自盤算著,「那麼,一旦報紙形成規模,有了一定影響力,怕是很多商家都會在報紙上投廣告的了。那時候,專門雇請兩三個牙人過來,做一下廣告業務員,也是勢在必行了……」
「小官人,汴梁城到了!」
這時候,來財興奮地說道。
其實,不止是來財,就算是張正書,看了這麼多次汴梁城,還是有點感慨。作為都城來說,其實汴梁城並不算合格,因為防禦力太差了。但是,對於張正書這種穿越者來說,汴梁城卻是最合適的——因為自由啊!歷朝歷代,沒有一個朝代像宋朝一樣自由的,不僅人身自由,還能「言論」自由,「出版」自由。
汴梁城外的郊市,也如同汴梁城中一樣繁榮。看著滿滿都是「佔道經營」的小販,張正書感慨:「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