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胸襟
為什麼大部分男人都不太喜歡第六感很強的女人?
因為這些女人的第六感都太特么准了!
張正書也是一陣無語,他雖然是「特異獨行」了些,但也做得不算出格吧?這年頭,多的是王孫貴族鬥雞走狗,也有專門研究鬥茶的,甚至還有專門對器械感興趣的。當然,也只有有閒情逸緻,還有家財萬貫的人才能如此任性,尋常人是任性不來的。只是張正書哪裡有什麼才情了,什麼時候青樓行首的眼光這麼低了,她不應該對那些滿口詩詞歌賦的秀才感興趣的么?
張正書雖然在後世上過大學,但他也知道,若是論文學素養,便是眼前這李行首都完爆他了。他實在想不明白,他能有什麼才情。「難道這李師師看上我了?」張正書雖然平日里有些自信,但絕對不會自戀到這種地步的,擺明了是不可能的事嘛!
「李行首莫不是看錯了罷?」張正書有點尷尬地笑道,「我雖然有點自信,但說到詩詞歌賦,經史典籍,琴棋書畫什麼的,幾乎是十竅通了九竅……」
「『十竅通了九竅』,這是何解?」李行首還以為張正書這麼自戀的呢,居然敢說自己這麼厲害。
殊不知,張正書接下來這句話把她徹底逗笑了:「也就是一竅不通……」
「奴家說的才情,與學識無關,而是與胸襟有關,與抱負有關……」
李行首嘴角洋溢著愉悅的笑容,那好似冰山上的冰雪融化一樣,又好像一縷陽光透下雲層,讓張正書都看呆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張正書是個很正常的男人,自然也是禁不住她這麼「誘惑」的。張正書怔怔地看著她如畫的面容,眉目動人,膚色雪白,精美耳墜掛在嬌嫩的耳垂處,一時間出了神。
「胸襟……???」
她不說這詞還好,說了這詞,張正書看向她的「胸襟」,卻發現並沒有什麼「突出」的地方,倒是有些大失所望。不過也是,在宋朝這種羅衫,雖然和唐朝時差不多,對襟、腰身清秀苗條,甚至抹胸都還在,只是更加保守了——畢竟不是唐朝的宮廷服飾。便是這樣,略顯厚重的衣物,還是遮住了女性該有的曲線,讓張正書大失所望。
「是啊,小官人的胸襟,最是讓奴家敬佩。適才聽得小官人一席話,奴家才發現,滿朝文武,居然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小官人你的。」李行首讚歎道,「若是小官人肯為官的話,那真的是大宋之福,百姓之福了!」
張正書哪怕再自負,也不敢這麼說。他紅著臉皮,訕訕地坐下道:「哪裡哪裡,不過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而已。其實,主要是朝廷上下的眼光都太狹窄了,不知道天下有多大。」
「天下?不外乎就是遼國、西夏、吐番、天竺、大食罷了?是了,東邊還有個倭國,天下便是這麼大了吧?」李行首覺得奇怪,這天下能有多大啊?
然而,張正書卻淡然一笑道:「錯矣,天下之大,中原不過一隅。我中國雖號稱乃是天下之中,認為『天圓地平,中國居中』,殊不知天下之大,遠超尋常人想象。其一,世界之大,遠不止這幾個國家。據我所知,起碼還有西域諸國、高麗,南洋那裡還有數十個小國,甚至再往西海上萬里,有拜占庭帝國,羅馬帝國、阿拉伯帝國等等,甚至還有一塊比大宋還要大得多的陸地,上面全都是崑崙奴。其二,我們腳下這塊大地,並非是平的,而是一個圓球。」
「這不可能吧?」李行首差點沒跳了起來,這腳底下是個球?這叫她怎麼可能相信!
「如何不可能?」張正書正準備下一期報紙搞個大新聞,推出「地圓說」,於是翻找了不少資料,才總算找到古代也有「地圓說」的證據。「東漢時,張衡所著《渾天儀圖注》有云:『渾天如雞子。天體圓如彈丸,地如雞中黃,孤居於內,天大而地小。天表裡有水。天之包地,猶殼之裹黃。』
三國時,王蕃所著《渾天象說》有云:『天地之體狀如鳥卵,天包於地外,猶卵之裹黃,周旋無端,其形渾渾然,故曰渾天。其術以為天半覆地上,半在地下,其南北極持其兩端,其天與日月星宿斜而迴轉。』
雖然,這些都是古人所云,並非是我杜撰的。然而,知其然,要知其所以然。我問過曾出海之人,他們都說,出海之時,若遠方有船而來,必先見到桅杆。何解?皆因大地非平面,而是球面,所以肯定先見到桅杆,而不是先看到船身。當然,這只是證據之一,若想證明腳下大地真的是球形,找個人出海,一直往西走,也會回到原地。那麼,就徹底證明了,大地是個圓球……」
張正書的侃侃而談,讓李師師都有點懵圈了。
「……這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大宋只著眼於一隅,卻看不到天下之大。為何朝廷一直想拿河套?真的是為養馬地嗎?不然,為的只是河套平原,可以種植莊稼罷了……」張正書淡淡地說出了大宋朝廷上下的意圖,不就是迫於土地壓力,想要找個繼續容納人口的地方嗎?
歷朝歷代,就沒有宋朝這麼多的人口,當然,宋朝的糧食產量也大大增高了。但隨著人口越來越多,大宋還是不堪重負。且不說經濟負擔重,就是稍稍有個天災,都能弄出幾十萬流民來。你當宋朝真的想把流民招進禁軍、廂軍啊?是沒辦法啊,把青壯都安撫好了,那麼剩下的老弱婦孺,自然也就沒有造反的能耐了。
然而,看似繁華的北宋,卻是起義不斷,甚至是歷朝歷代最多的,平均下來一年就有一次。很多人都以為宋朝繁華安定,殊不知這也是北宋最黑暗的地方。只有在大城市,繁華安定才是存在的。而在很多地方,卻只能在生死線掙扎。要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多賣身為奴之人?就是因為活不下去了啊!人口急劇的繁衍,而土地兼并卻越來越嚴重,糧食分配也嚴重不均勻。要是風調雨順的年景還好,要是有什麼天災,那肯定出岔子的。所以,這就不難理解宋朝對可以耕種土地那種強烈的渴望了,簡直是如饑似渴啊!偏生宋朝軍隊掣肘太多,甚至荒謬到要按照朝廷頒下的陣圖排兵布陣,能打贏才怪。於是,不難理解為什麼宋朝老是對外戰爭不利了。
李行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間怔住了,良久才說道:「真的是這樣么?」
張正書冷笑道:「如何有錯?所以,跳出局限一隅的眼光看,我大宋要打的不是西夏,而是交趾!交趾,有良田數十萬頃,黃金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