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提早投資
其實,張正書是有點內疚的,畢竟趙鼎是一個非常正直的大宋好青年,如今張正書卻要給他灌輸一些暗黑的東西,這等於是在帶壞人家啊。硬生生把一個大宋好青年給毀掉,其實張正書是於心不忍的。
但是,張正書知道,這樣做反而更好。大宋不是缺人才,反而是人才過盛。文人相輕,歷來是你一套,我一套,他一套的。到底該聽誰的?不知道,那就只有爭了,爭到最後,損失的是國家。朝令夕改,偏生文人做決策的時候,什麼時候真正考慮過後果,考慮過百姓能不能承擔得起?還不是腦袋一拍就決策了,什麼字「治大國如烹小鮮」,嘴上叫得響亮而已,哪個又真正去民間做過調研什麼的了?一個都沒!
歷代以來,真正被皇帝禍害亡國的,其實不多。真正禍害亡國的,恰恰是這些臣子。
在所有人的印象里,一個昏君就是亡國的標準,但可惜的是,在中國算得上朝代的國家裡,很少有皇帝直接導致滅國的。商朝的紂王,在人們的印象里就是一個暴君,酒池肉林,還建摘星台。然而,真正的紂王卻是一個很有作為的王,在位期間征服了東夷,酒池肉林之類的事,大多是周朝史官編的。商朝就相當於一個各部落的聯合體,紂王滅東夷的舉動,使天下諸候都害怕了,於是就聯合起來滅了紂王,然後周朝建立了。
秦朝就不用說了,很多人都說是秦暴政,比如修長城啊,焚書坑儒啊等等。其實,這只是一方面,真正的滅亡根源在李斯和趙高,這兩人把秦國的希望都葬送掉了,秦國二世而亡,也不出意外了。
漢朝就更不用說了,西漢的外戚王莽,東漢的強臣董卓、曹操,哪一個不是掘墓人?待得兩晉,滅於八王之亂;隋朝雖然隋煬帝好大喜功了些,但真正的推手卻是宇文家、李家這些名門望族;唐朝亡於藩鎮割據,五代是軍閥割據,宋朝更是不堪,北宋的六賊,南宋的賈似道等等,哪一個是善茬?明朝就不用說了,那些文官的嘴臉,看了就厭煩。前面還喊著大明萬歲,後腳就迎了闖王進城,後來闖王跑了,又迎了清兵。然而,他們還自詡道德衛士,站在道德高度抨擊政敵,最是讓人嘔吐。清朝的袁世凱等一干臣子就不用說了吧,其實歷史大多相似的。
只是人們習慣了把亡國的責任歸結在末代皇帝的頭上,殊不知到了這時候,一個朝代幾乎是無可救藥的了。而無可救藥之前,往往都是官員做的孽。為什麼?因為對於官員來說,換個朝代等於換個老闆,對他們基本沒什麼損失。不管是誰做皇帝,一樣要他們治理天下的嘛。既然是這樣,他們幹嘛還要這麼勞心勞力?
甚至想不到的是,越是抨擊當朝宰相的文官,對朝廷的傷害就越大。
一個國家連勁都不能往一處使了,文官都互相扯後腿了,還想發展?那是不可能的事,瞧瞧文彥博和歐陽修就知道了,為了一己之私迫害狄青,為的是維護「文官集團」的利益。他們兩個,還是北宋的文壇巨擘,可想而知這文官的品性到底如何了。
所以,張正書對趙鼎是有內疚,但他的內疚也只是一閃而過罷了。
趙鼎和他娘親,自然不會知道張正書內心在一瞬間想了這麼多事情,還以為張小官人都是為他們好呢!
「小官人,這是我娘親……」
趙鼎和他的娘親樊氏連忙起身,對張小官人施了一禮。
張正書也回了一禮,然後說道:「不要拘束,坐吧。」說罷,張正書開始打量起樊氏來,只見她雖然徐娘半老,但身上那股大家的氣質仍未散去。即便是那雙手經常做些活計變得極為粗糙也好,也無法磨滅她身上讀過詩書的印記。
「趙夫人,我先前與令郎說了,只要他幫我的報社寫文章,簽了契約后,我幫他聯繫縣學。只要在縣學里展露頭角,那推薦上州學,是板上釘釘的事。州學再升辟雍,辟雍登太學,殿試后則為命官,想必趙夫人也聽說了罷?」張正書笑道,這是大宋從地方到中央的學校制度,就好像包分配一樣,學得好的學生,就有官做了。但是,每升一級都不容易。所以,很多縣學、州學的學子,都選擇自己去考科舉了。
樊氏看重的,並非是這個能一路走下去能做官的升學制度,而是想讓趙鼎得到更多的教育資源。她雖然讀過詩書,一開始也能指點趙鼎。但是到了現在,也越來越吃力了,找一個好老師,成了當務之急。聽聞有這個機會,樊氏才心動,帶著趙鼎上門來詢問。
「張小官人果真能舉薦入州學?」
這才是樊氏最關心的事,能給趙鼎一個好前途,她什麼都願意做。
「……不能保證,要看令郎自身的努力,畢竟這州學是要考上去的。不過,在縣學中得到一個舉薦,推他去考解試是沒問題的。」張正書想了想才說道,以趙鼎的學識,給個推舉的名額想來不是什麼難事。
樊氏也點了點頭,她也知道這州學的規矩。若是張正書書說能保證趙鼎去州學,她還很有顧慮。但是張正書說了實話,她反而放心了。
這時候,了解趙鼎家庭狀況的張正書又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若是趙夫人不放心,還可以就近照顧令郎。我給你一月一貫錢,在我府中洗衣疊被,你看如何?」
「果真?」
面對這麼好的條件,樊氏沒理由不動心啊!
「簽下契約便是,我總不能反悔吧?」張正書笑道,「當然了,若是令郎能高中進士,我不僅立即放人,還奉送資金,替他打點上下,助他平步青雲。」
「等等!」
張正書還以為樊氏要答應了,沒想到這時候樊氏突然喊停了。「張小官人,我等無親無故,為何你要這般做?」樊氏早就看透了世間炎涼,人情冷暖,自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張正書是無條件地幫助他們的。
張正書笑道:「說實話,我看中了令郎的文采,認為令郎是可造之才,是大宋未來的棟樑,提早投資,肯定是不會虧的。」
他這麼坦白,樊氏倒放心了許多:「小官人磊落,是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敢當,不敢當。若是你們覺得能接受,我這便拿契約出來,再請人作保,當即畫押生效。」張正書笑道,其實他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