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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鴉雀無聲

  好不容易哄好了曾瑾菡,張正書才鬆了口氣。吃起醋來的女人和男人,其實是一樣一樣的,都不講理。但曾瑾菡還好,因為她不過是一個小女子,最多鬧個彆扭。但宋徽宗吃醋,那問題就大發了。因為個人喜好就貶官陞官,而不是因為才能,這對國家是一種巨大的傷害。


  所以,北宋的滅亡不是沒有原因的,問題都是在一點點累積。


  「那李行首真箇是很美么?」


  曾瑾菡說這話的時候,還是有點小脾氣的。


  「她啊?不知道……」


  張正書違心地說道,「她總是帶著面紗,我怎生知道她相貌得如何?」


  「那為何汴梁城的秀才士大夫,都痴迷於她呢?」曾瑾菡有些不解地問道,隨著張正書走在回城的路上。汴梁城的繁華,她卻好似視而不見一樣,眼眸全都圍繞著張正書在轉。


  張正書想了想,說道:「這就是差異化的作用吧?」


  「差異化?這是甚麼意思?」曾瑾菡不明所以地問道。


  「就是說,李行首與別個行首不太一樣。」張正書想了想說道,「別個行首,要不是美艷動人,便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李行首的風格卻不是凄楚婉約,而是豪放大氣。就如同鶴立雞群一樣,一下就知道李行首的不同了。再加上她整日蒙著面紗,琴歌也是一絕,自然就能凌於其他行首之上……」


  曾瑾菡點了點頭,其實她也是這般想的,只不過她不夠了解男人,所以不敢確定罷了。


  張正書基於男人的角度去分析,才讓曾瑾菡確定自己想的是對的。


  「是了,聽說李行首曾經到過『京華報社』?」


  面對曾瑾菡看似不經意的詢問,張正書卻不敢怠慢。「那不是第一期報紙幫她打響了名氣么,她是來感謝我的。」


  「原來如此……」


  曾瑾菡雖然嘴上這般說,但心中怎麼想,張正書卻不得而知了。


  ……


  中午時分,和樂樓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你們想求見李行首?」


  和樂樓的老鴇,覺得啼笑皆非。「你們可得到了李行首的邀約,或是有什麼詩文要交給李行首么?」


  這兩人,就是張正書和曾瑾菡了。


  從郊外宜春園回來,曾瑾菡先是換上了儒衫,打扮成了一個書童模樣,跟在張正書身旁進了和樂樓。這和樂樓里,大多都是來求見李行首的。見張正書這麼說,都投來了戲謔的目光。


  「我與李行首熟識……」


  張正書以為能刷臉見到李師師,畢竟他的「光榮事迹」,汴梁城裡沒有人是不知道的。可惜,偏偏便是和樂樓這裡不買賬。


  「小官人,來和樂樓的,都是這樣說的。你瞧瞧,這裡的酒客,都是想求見李行首的。」老鴇拿著團扇,掩嘴偷笑道,「若是你有什麼詩詞好的,便拿出來,我遞給李行首,讓她決定要不要見你……」


  張正書一愣,然後默默地點了點頭,往後走了去。


  「瞧那張家的傻子,還是想癩蛤蟆吃天鵝肉啊!」


  「不就是,也不去照照鏡子,以他的學識,豈能得到李行首的賞識?」


  「便是周大才子,也不過見了李行首一面而已……」


  「哪個周大才子?」


  「便是周邦彥周美成了,他詩、詞、文、賦無所不擅,也是這樣的才子,才入得李行首的眼……」


  「原來是他!」


  ……


  其實張正書已經把周圍的議論聲聽在了耳中,說不惱那是假的。


  「郎君,他們這般說,不若我寫首詞罷……」曾瑾菡見情狀如此,也心疼起張正書來。她看中的男兒,哪裡容得別人詆毀。


  「無妨,我已經有一首詞了。」張正書淡淡地說道,不就是詩詞么,哥好歹也是念過九年義務教育,上過高中大學的人,隨便拿首詩詞來,不嚇壞你們都好了。況且,哥還有系統助陣,豈是爾等渣渣能比的?

  「官人親自填詞?」


  曾瑾菡也大吃了一驚,這是她怎麼都想不到的。


  張正書決意要寫一首詞,殺殺這些自詡才子的威風。當即對那小廝說道:「可有文房四寶?」


  和樂樓與樊樓一樣,肯定會準備文房四寶的。這是因為酒客寫了詩詞,如果被美妓看中的話,自然會應邀成為入幕之賓。那小廝拿來文房四寶之後,張正書攤開了宣紙,親自磨墨起來。


  「郎君,我來罷!」曾瑾菡沒忘了自己的角色,想盡心扮演好一個書童。


  然而,張正書卻哪裡肯讓她動手,笑道:「無妨,等會我來念,你寫……」


  曾瑾菡先是一愣:「我來寫么?」然後想起張正書那一手字,只能忍住笑意,怕別人看輕了。


  「我還道這張傻子有甚麼能耐,原來自己都不敢親自寫詞,要讓書童代寫!」


  「怕是他自知自己的詞見不得人,所以才想著遮醜罷?」


  「哈哈哈哈……」


  ……


  周圍的戲謔聲傳來,曾瑾菡也覺得面紅耳赤。她哪裡見過這等場面,原來這些個文人騷客,也是有這般可惡嘴臉的。「怪不得官人說了,這些文人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自詡為道德君子,其實是嚴於律人,寬於律己。名為君子,實為小人也!」


  張正書卻在專心磨墨,等墨汁濃稠之後,他把筆遞給了曾瑾菡,柔聲說道:「莫要讓這些閑言碎語污了心,我說你寫,慢慢來。」


  曾瑾菡收斂了心神,微微地點了點頭。


  張正書醞釀了一下情緒,高聲緩緩吟誦道:「水龍吟……」


  「喲,還真的寫詞啊,還是甚麼《水龍吟》!」


  「哼,真箇是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且聽聽看,這張小官人能作出甚麼好詞來?」


  ……


  張正書的聲音絲毫不受影響,繼續陷入了自己的感情之中。「楚天千里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遙岑遠目,獻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樓頭,斷鴻聲里,江南遊子。把吳鉤看了,欄杆拍遍,無人會,登臨意。


  休說鱸魚堪膾,盡西風,季鷹歸未?求田問舍,怕應羞見,劉郎才氣。可惜流年,憂愁風雨,樹猶如此!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搵英雄淚?」


  這首詞是前一世張正書在高中時學的,哪怕是歷經了幾百年,當時的張正書也能感受到辛棄疾的憤懣。如今在他嘴中念出來,更是結合了北宋的狀況,一時間情感到位,連曾瑾菡都被感染了。


  「『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搵英雄淚?』郎君,我願為你搵去英雄淚的……」曾瑾菡想著想著,筆跡也豪放了起來,龍蛇舞動之後,一首詞寫就,滿堂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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