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四章:多事之秋
元符元年的深秋,註定了是個多事之秋。
宋遼兩國,因為使臣被害一事而陷入了「信任危機」,關係開始緊張起來。但是要說到開戰,那也是不可能的。且不說什麼,遼國國內也不是很太平,生女真在一旁虎視眈眈,契丹人雖然看不起女真部族,但是防備是不可少的。還有北方的部落,如室韋、奚族、渤海等,都是不安分的主。草原部族都是如此,你強大了就恭順,做牛做馬都沒問題;可一旦你的統治力下降了,那對不起,這些部族就陽奉陰違了。女真、室韋、奚族、渤海,甚至還沒成型的萌古(也就是後來的蒙古部)都是這樣。
遼國內患很重,大宋何嘗不是這樣?一年一次小起義,三年一次大起義,宋朝都忙著撲滅起義軍了,哪裡有精力去跟遼國打仗?
所以,兩國註定是打不起來的。
宋遼兩國交惡,高興的是女真和西夏。女真就不說了,還沒徹底崛起,跟遼國搶奪人口只能在暗中進行,還不敢明目張胆。西夏是最為高興的,這些年被大宋打得那是生活不能自理,差點連底褲都輸掉了。
這也是宋朝對外戰略的缺失了,如果能大棒加蘿蔔,誘使党項人歸降,党項人豈會死守那麼久?可惜宋朝真的是腦子被門夾了,認定党項人是異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之下,非得在戰事上打趴西夏。然而西夏就是屬小強的,怎麼打都死守著河套,沒有丟失這一個戰略要地。
看著宋朝在對外戰略上的幼稚和短視,張正書除了罵傻13之外,還能做什麼?
隨著西夏人在磨刀霍霍準備戰爭,趙煦已經抽不出時間來聽張正書「胡謅」了,張正書連提意見的本事都給剝奪了,給趙煦的信一封都沒得到回應。
眼瞅著冬天越來越近了,張正書更是憂心西北。
要知道,大宋的西北已經成了一個怪物,因為青白鹽之利,甚至和西夏達成了某種默契。這是讓人最為擔憂,也不知道大宋最後的屏障——西軍到底被腐蝕了多少,如果是因為這樣輸掉了這一場國運之戰,那大宋就等於是被扒光了最後一塊遮羞布。別看歷史上大宋是贏了的,可萬一因為張正書而出現某種歷史偏差呢?這事誰說得准啊!
「郎君,你在憂心些甚麼?」
到底是女子敏感一些,所有人都看不出張正書的反常,唯獨曾瑾菡發現了張正書這段時間真的有點不對勁,總是喜歡一個人發獃,長吁短嘆的樣子。
張正書搖了搖頭,說道:「沒事……」
可張正書的樣子,哪裡像沒事啊?曾瑾菡猜測道:「是煩那些皇城司的官吏?」
確實,因為皇城司沒有接到趙煦的旨意,所以還是在盯著張正書。只不過這種盯,其實是保護的意味居多。畢竟使臣風波的始作俑者是張正書,趙煦為了保護張正書,派幾名皇城司親事官保護他也是正常的。
別的不說,因為皇城司親事官是從禁軍精銳裡面抽調出來的,武藝還算過得去,幾個親事官專門「盯著」張正書,最起碼能保證張正書的人身安全。從這個角度來說,趙煦還是挺夠意思的。
「算是吧……」
算了算時日,張正書已經差不多有一個月不曾離開過汴梁城了。因為西夏最近動作不斷,汴梁城裡的氣氛也陡然緊張起來,糧價也開始抬升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著西北戰事將近,而且不是小規模的戰事,而是決定一國命運的決戰!為了不讓曾瑾菡擔憂,張正書還是選擇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郎君且安心,想來官家也是怕報社會出現險情,才特意遣人盯梢的……」
曾瑾菡到底是有著一顆七巧玲瓏心,就算不明內情,也把實質看得很通透。其實也不難猜,趙煦既然不想對張正書,那恐怕就是保護的意味居多了。曾瑾菡也知道,那份分析遼國國情的文章是出自張正書的手,遼國使臣都出現了意外,張正書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又豈能倖免?
別的不說,就連曾瑾菡最近也是憂心忡忡的。
「嗯,我去找他們談談……」
張正書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點什麼,但總是抓不住。為了找到靈感,張正書決意要跟那些皇城司親事官聊一聊,看能不能有所啟發。
「郎君,他們都不怎麼樣,何必去招惹他們呢?」曾瑾菡急了,扯住張正書的衣袖說道。
張正書順勢握住她的柔荑,才慢慢地說道:「姝兒且寬心,既然他們是官家派來的,那就不會對我不利。我與他們談談,看是不是最近形勢有所變化……」
曾瑾菡皺眉道:「果真如此?」
「當然了,我能騙你不成?」張正書笑了笑,很好地掩飾了心中的不安。
安撫了佳人,張正書才走出了報社。
要說這些皇城司的親事官,確實做得有模有樣,即便是盯梢,但也很專業,偽裝得很好。張正書走到門前那個賣香飲子的攤子,對著那個攤主說道:「皇城司的吧?進來,我有個問題要問你們?」
見這個攤主動也不動,也沒出聲,張正書好笑地說道:「你在我報社門前擺攤差不多一個月了,這條路上沒多少行人,而且周圍都是高官富賈,哪裡有人買你的香飲子?別裝了,都是自己人!」
這個攤主才低聲問道:「小官人,我有職責在身,恕難從命啊……」
張正書也知道皇城司的紀律,確實要比禁軍嚴苛多了。「那你就在這裡回答我行了,最近官家是不是在忙西北的戰事?」
「這……小官人,此乃軍國大事,我等小吏哪能知曉?」這個攤主也是很無奈,低聲回答道。
「得,這個說不得,那我再問你,如今西夏是不是有什麼動作?這個關係到大宋的安危,你該說了吧?」張正書暗中掏出了那個令牌,讓這個攤主看了看。這個意思就很明顯了,自己人,該說的要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