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條件
張正書恍然大悟,差點忘了明朝錦衣衛和文官之間的那些破事。
即便宋朝的皇城司不像明朝的錦衣衛,但實際上也是一個性質的。由於皇城司的特殊性(好吧,就是潛窺文武百官隱私,背後打小報告),這就讓所有文官不恥了。蔡京是何人?那是大名鼎鼎的北宋六賊之首啊,政治投機能力都要爆表了,這樣的人會跟皇城司頭頭有來往,自斷前程?怕是蔡京得了失心瘋才會這麼做,不然神志清醒的蔡京都不會這麼做的。
張正書雖然知道蔡京的潛力,指點了王慶去投靠,可王慶也得敢過去才行啊?
「是我疏忽了……」
張正書倒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這件事的,反正他確實缺乏政治頭腦。
「要咱家說,官家如今最看重的,便是小官人了。小官人獻上的酒精、鍊鋼法,配重投石車,那都是於國有大益的。若是小官人聖眷再重,怕是能提攜咱家一把。」王慶半拍馬屁,半試探性地問道。
張正書卻很有自知之明:「王公事就別在我身上打主意了,如果你想做生意,我倒是有個好介紹。但是你要想我提攜你,這不是開玩笑嗎?我有這個能力?」
「小官人,你是有所不知啊,咱家從未見過官家對一個人如此上心過,你還是第一人。若是你出言,官家應當會思慮一二……」王慶的如意算盤打得確實挺響。
張正書神情複雜地看著這個特務頭子,簡直有點不可思議:「難不成王公事捨得這皇城司?」言下之意,自然就是問王慶居然捨得離開皇城司?要知道,皇城司雖然不屬三衙管轄,可到底是天子親軍,行事有著很大的自主權。
要是調離了皇城司,以王慶的黑歷史,還不知道要遭受什麼樣的排擠!
「總歸是要退下來的,如今不退,過些年就退不了了……」王慶有點意興闌珊地說道。
張正書沉默了,他沒想到這個特務頭子是真的想上岸了,這真是讓人意外啊……
確實,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想法,像王慶做了這麼多年的皇城司頭頭,想要退下來也是情理當中的。從這一點上,張正書覺得這個王慶其實和他是一路人。思危、思退、思變,做人一頭扎到底的,那是愣頭青。能思忖退路的,都是得到過教訓的。
張正書不知道王慶是不是看到了他的「前任」不得善終的下場,才萌生退意的。但不論怎樣,王慶有這個想法,張正書覺得可以出一點力。當然,不是無償的。
「你知道的,我是一個商賈,世間什麼東西都能交易,只要價錢足夠。你想我幫你,可以,在商言商,你打算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或者說,你能給我帶來什麼好處?如果官家知道你想退下來,而又遷怒到我,我豈不是很虧?所以,你應當明白的……」
張正書這番話,帶有很強的暗示,其實不外乎就一個意思,想要我幫你,可以,拿出實際利益來。
「咱家知曉西北青、白鹽,知曉大同府茶葉走私的實情!如果小官人想要走私,咱家甚至能幫你找到……」
王慶還沒說完,張正書就笑了:「我家的產業這麼多,需要去走私嗎?」
在宋朝,一旦走私被捉到,沒有後台的基本就是流放、充軍的結局。就算王慶充當張正書的後台,但是這個後台實在太軟不可靠,所以張正書根本不會考慮這個。
「那小官人需要甚麼?」
王慶也知道了,既然張正書有意思想要幫他,那麼肯定有所圖的。王慶知道,他現在有求於人,只能聽取對方的報價了。
「其實也沒啥,就是想借用一番皇城司的探子經驗,我也想訓練一支密探。別誤會,我不是想造反,只是想得知商場上敵人的底細而已,這個你能答應吧?」張正書笑道。
但是,王慶去臉色急變,一臉驚愕的模樣:「小官人,你這……真不怕被人察覺了?」
「少來,汴梁城中那麼多新聞探子,又不見你們去清剿?」張正書倒也看得很准,「只要不刺探軍國大事,那就沒問題了。」
「可是……萬一……」王慶還是有點不願意的,這事風險太大了。
張正書也有知道,這件事風險是有的。
「其實也很好辦,你把訓練暗探的法子寫在紙上,交給我就行了。偽造字跡你總該懂吧?這應該是暗探必備的功課了……」張正書好像一個笑面虎一樣,已經準備好了一個陷阱給王慶跳了。
「咱家需要思慮一二……」
王慶這下沒急著拒絕了。
「你應該答應的,這是最低要求了。」張正書淡淡地說道。
王慶突然抬起頭來,說道:「那咱家能有啥好處呢?」
「買賣最講究平等,若是你幫我訓練出了暗探,那麼你在最危急的時候,我用暗探幫你逃脫,這算是最大的報酬了吧?甚至可以的話,我還會幫你隱姓埋名,甚至讓你執掌這支暗探……」張正書開始畫蛋糕了,王慶一時間也愣了神。
這確實是一個很大的誘惑,因為王慶正是踩著他「前任」的鮮血起來的,他是最清楚什麼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宋每次新皇登基,第一個換的就是勾當皇城司公事。而王慶的「前任」很不走運,他雖然成功退下了,但是因為得罪的人太多,回到鄉里飽受排擠,最後鬱鬱而終。這是最好的結果了,甚至還有的勾當皇城司公事直接銷聲匿跡,誰都不知道他們去哪了……
想到這,王慶打了個寒顫,他有家庭,有妻兒,不捨得連累他們。
「小官人,咱家對個人生死早已看淡,最要緊的是咱家放心不下妻兒……」
張正書沒想到,這樣的一個特務頭子,居然也有這麼柔情的時刻。「你是說,要我幫你把妻兒安頓好?這……不是很簡單嘛!」在張正書看來,這有什麼難的?只要有錢,疏通關係,改造戶籍,自然而然就隱姓埋名了。
「哪有這般輕鬆……」王慶苦笑道,「怕是小官人不知曉甚麼叫投名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