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好東西也沒用
「郎君,你沒事罷?」
曾瑾菡覺得她未來夫君真的有點不正常,正常人哪裡會突然傻笑的?
「沒事沒事,就是由望遠鏡想到了一個賺錢的產業罷了……」
張正書嘿嘿一笑道,「一個不輸香水的好產業!」
曾瑾菡一怔,她是很佩服未來夫君的賺錢能力的,簡直像先知先覺一樣。「是甚麼產業?難不成,又是和胭脂水粉有關?」
「也算是吧,但用得最多的,還是房子上。姝兒,你說把琉璃當成門窗裝在房子上,會怎麼樣?」張正書十分神秘地問道。
曾瑾菡感慨了一句:「那他家一定很有錢!」
張正書一怔,沒想到居然會是這麼一個回答。「把琉璃製成門窗,又怎麼跟有錢扯上關係呢?」張正書就鬧不明白了,滿大街的婦人都戴著琉璃首飾,難道都是有錢人不成?不過,如果是這個角度看,宋朝人的生活水平確實挺高的。普通人都穿得起綾羅綢緞,也有錦衣彩帛的衣服,還能用得起琉璃首飾。不客氣的說,北宋這時候汴梁城的百姓,活得都比後世某些地方的貧苦百姓好多了。
「怎麼就沒幹系了?」曾瑾菡也是奇怪,「這琉璃首飾是不貴,可琉璃瓦貴啊!更別說,那麼大的琉璃做門窗,那不是有錢是甚麼?」
張正書明白了,因為琉璃製法太落後,所以用琉璃做小件首飾可以,但是用來做琉璃瓦、或者是平整的門窗,那就力有不逮了。物以稀為貴,琉璃能做首飾,卻不能做門窗,決定了琉璃是有價無市的。
「這樣我們就賺大發了!」
張正書哈哈大笑道,「要製成大塊琉璃也不算什麼難事,關鍵的是怎麼使得琉璃祛除雜質變得澄清透明,這樣才能做望遠鏡,做鏡子,做瓶子,做門窗……」
「澄清透明的琉璃?」
曾瑾菡神色古怪地看著張正書,問道:「這個會有人買嗎?」她的擔心不是多餘的,中國人的審美情趣,很多時候並不喜歡透明的東西,帶有強烈色彩的,或者帶著朦朧感的,才符合士大夫階級的審美情趣。比如說水晶,其實中國一直是水晶生產大國,可奇怪的是,透明的水晶一直比不上有色澤的水晶。比如說,宋朝這時候產水晶的地方在信州靈山、漳州等地,宋人把褐色的水晶叫做「茶精」,黑色的水晶叫做「墨精」。而純白透明的水晶因為產量高,反而無人問津。雖不至於棄之迤邐,但也是大路貨,太普通了。
「我不拿來做首飾,而是拿來做鏡子,可以照得人分毫畢現,怎麼會沒有人買了?」
張正書早就計算好了,透明玻璃可能不值錢,可玻璃製成的鏡子值錢啊!
再者,用來裝修超市的話,恐怕也會引起一陣潮流。潮流一旦興起,還怕沒人下訂單嗎!
曾瑾菡不再質疑了,她知道張正書掙錢的本事,只要是他認定的行業,就沒有不賺錢的。花露在宋朝,也就大家閨秀會用,有時候還因為天氣炎熱而發臭了。價格雖然不高,可民眾對花露並不算太買賬。但是香水橫空出世之後,不得了,整個汴梁城都為之瘋狂了。
還有報紙,雖然之前小報已經辦得不錯,可張正書創辦了《京華報》,如今早就傳遍了大江南北。甚至遼國、西夏、高麗、交趾等國,也要通過《京華報》來判斷大宋的施政方向。不得不說,這就是張正書眼光的體現。
「郎君,這就是你說的水泥了嗎?」
曾瑾菡看著下方工匠,在攪拌著一團灰色的泥漿,大為新奇地問道。她之所以這麼問,完全是因為腳下的地板和周圍的牆壁,都是這個顏色的。雖然很怪,但勝在堅固。
「不錯,那就是水泥了。其實,這水泥最適合用來鋪路的。你想想看,若是官道上有這麼一條水泥路,從汴京到江南,要省下多少時間?」張正書嘆了口氣說道,「若是拿來建城,也是利器,起碼能在短時間內就立起一座堅城來。步步為營,總歸是能把西夏打服的。」
曾瑾菡不明白張正書為什麼嘆氣:「這很好啊,郎君為何嘆氣?」
「好也沒用啊,殊不知朝中諸公……」
張正書只說了一半,就不說了。要知道這可不是家裡,人多耳雜的,萬一被人聽去了,說他藐視朝廷,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當然,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也不是那麼沒眼光的。可朝廷的工程,向來油水多多。工期越長,油水就越大。他這水泥一出來,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的錢袋子,能被待見才怪了。這就是宋朝的國情了,好東西有啥用?朝廷認為的好東西,才是好東西。百姓認為的好東西?沒有朝廷的認證,那就是違法的!
不過沒關係,要是趙煦看到了水泥的好處,自然會採用的。現在張正書只需要沉默就好了,神仙打架,他這個凡人就不要插手了。不然的話,遭受池魚之殃都是輕的。萬一被勒令他不準生產水泥,或者因為觸犯了某些利益集團,逼迫他交出水泥配方,那就不好辦了。
別以為這事士大夫做不出來,士大夫陰人的手段多著呢。瞧瞧黨爭就知道了,那些人還算得上君子嗎?造謠、潑污水、甚至站在道德制高點批駁政敵,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哪裡有什麼君子風範?
面對這些陰狠的士大夫,張正書只能隱忍,等他的工業計劃發展壯大了,工匠階級興起了,有話語權了,才能和他們掰一掰手腕。現在的張正書,還沒夠格加入這種遊戲里,唯有韜光養晦,暗中蓄力發展,壯大自身。
曾瑾菡是聰明人,雖然不明白朝中鬥爭是怎麼殘酷法,但她一聽這話,就知道張正書在顧慮什麼了。「郎君,也不用這般煩惱。大不了,我們換個地方生產罷!」
張正書一聽,哈哈大笑道:「我正有此意!」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他是真的想脫離汴梁城了。越是在汴梁城中,張正書的危機感就越是強烈,好像暗中有無數眼睛盯著他一樣,讓人毛骨悚然。不然的話,張正書也不會打聽怎麼組建船隊了。有可能的話,他還想自己建一個造船作坊,打造屬於自己的遠航船隻。一旦大宋有危險,那就跑路!
「啊,郎君,你是認真的么?」曾瑾菡被嚇到了,她還真的沒想到張正書居然早有規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