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有事相求
「哎喲,郎君,你可真會說笑,我差點就信了……」
張正書卻得意地秀起廚藝來,口中還念念有詞:「倚天切!」
「屠龍斬!」
「降龍十八炒!」
「打狗鏟!」
……
曾瑾菡哪裡不知道,這是《射鵰英雄傳》里的招式名稱?被張正書這麼一用,她更是樂不可支。看著曾瑾菡這般高興,張正書心中也感慨,喜劇之王周星星果然是天才,哪怕是隔著千百年都能把人逗笑。可見,很多藝術大俗即大雅,就好比音樂,「大樂必易」一樣,「宮商角徵羽」就足夠成為一首氣勢磅礴的樂曲。
其實,廚藝也是一樣的。
比如浙菜里的宋嫂魚,做法看似很簡單,但吃起來卻餘味無窮。和一般的宋嫂魚不同,張正書這道宋嫂魚並沒有清煮,而是清蒸。而且這宋嫂魚,一定要用西湖裡新鮮打上來的魚,活殺后清蒸,蒸熟了之後才澆上佐料。這樣做成的宋嫂魚,送到桌上那是熱氣騰騰,夾一塊魚肉,放進嘴裡那是入口即化,又鮮又嫩,回味無窮。
宋嫂魚,其實就是西湖醋魚。做法簡單,但也是從汴梁城那邊流傳過來的。所以,曾瑾菡也不陌生。魚羹什麼的,宋人是經常吃的。
除此之外,像浙菜里的經典,什麼蟹釀橙、鱉蒸羊、東坡脯、南炒鱔、群仙羹、兩色腰子……
張正書只要在腦子一想,菜肴的名字、做法什麼都浮現在腦子裡了。
猶如庖丁解牛一樣,張正書的刀飛鏟舞,一片雪花模樣,看得曾瑾菡如痴如醉,好似在欣賞著一出好戲。
直到落幕之後,曾瑾菡都沉浸在其中,無法自拔。
張正書也是滿滿的虛榮心啊,要知道,中國人好吃,曾瑾菡這個小饞貓是更饞嘴的那個。但為了保持她的身形,張正書利用廚藝做了不少改良。現在看起來,張正書已經用廚藝完全征服曾瑾菡了。也是,上天不會讓人專美於前的,即便是天才,也有無法攻陷的死穴。
做菜,就是曾瑾菡的死穴。
別說做菜了,就連擇菜,曾瑾菡都經常鬧笑話。要是讓她做一頓飯,估計送上桌的都是「焦炭」,根本吃不了。從這個層面看,曾瑾菡是越發離不開張正書了。
俗話說,想要征服男人,就先征服他的胃。
只不過嘛,這條規則在廚師身上用不到,說不定男人比女人做菜還好吃!這種情況下,攻守就要易主了。
曾瑾菡就是這種情況,越是和張正書相處得久,她就越是發現了張正書的優點。當然了,這不過是新婚燕爾罷了,多少恩愛夫妻,到了七年之癢的時候,還不是吵吵鬧鬧?最後甚至不歡而散……夫妻之間別太多埋怨,多發現對方的優點,才會讓生活更幸福。曾瑾菡雖然不懂這個道理,但她實實在在是這麼做了。
夫唱婦隨的,小兩口在廚房裡共同完成了一桌子菜肴,已經不比汴梁城中的宴會差了。甚至,張正書還可以自豪地說一句,即便是皇帝設下的國宴,也未必有張正書這一桌子菜好吃。想想也是,以張正書的廚藝,能找得到比肩的人么?
剛剛擺好筷箸,曾懋就回來了。
當然了,這曾家不是曾懋住的地方,他住在杭州城裡另一處。只不過張正書遣劉忠把曾懋請過來罷了,曾懋都迷糊著呢,他還以為曾瑾菡出了什麼事,飯都沒吃就馬不停蹄趕過來了。
「小官人,他來了。」
劉忠把曾懋帶到餐廳后,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氣,差點就醉了。
張正書笑道:「辛苦你了,下去吃飯吧。曾五叔,來來來,坐這!」
「小官人,不是小菡找我,是你找我么?」曾懋有點迷糊了,「難道小官人還想買一些南方特產?」
「這是小事,我們邊吃邊聊。來來來,這是我在李家村釀的『仙醁』果酒,你也聽過的了。嘗嘗看,這些菜肴都是我和姝兒做的。」
張正書熱情的招呼,讓曾懋受寵若驚,惶恐不已。
「小官人,這……無功不受祿啊!」曾懋連忙站起身來,不敢接受張正書的敬酒。
曾瑾菡在一旁勸道:「五叔,郎君是有事相求,你就受了罷!」
曾懋更是受寵若驚,說道:「我何德何能,竟讓小官人這麼以禮相待?」
「不瞞曾五叔,我聽姝兒說,你因為風濕病痛,已經不再為曾家船隊運送絲綢了。一來,我也為你著想,希望你能留在杭州城裡養病;二來,我希望聘用你為造船作坊的掌柜。」
曾懋更多驚訝,差點沒跳起來:「小官人,你要雇我做事?」
「不錯,曾五叔,我知道這個請求有點過分。你畢竟有病在身,但我也明白,你是閑不下來的,所以冒昧請你過來,就是想雇你做這個造船作坊的掌柜……」張正書誠懇地說道,「曾五叔,你也不用立即回復我,等你想好了,再回復我不遲……」
「不不不,小官人看得起我,那是我的福氣。只是,這造船,我不太懂啊?」曾懋有點躊躇了。
「其實,我已經有了造船圖紙,曾五叔只要按圖建造就行了。說白了,你就是做一個監工的。還有,我雇傭曾五叔你,其實是想組建自己的船隊,誒,你別高興得太早,你是不可能再出海了。我的意思是,曾五叔你幫忙招募船員,培養船員。不瞞你說,在汴京城裡,我已經雇傭了不少船員。只不過他們只有在汴河上航行的經驗,沒有在海上航行的經歷。日後,我會讓他們到杭州城來,接受曾五叔你的培訓。」
曾懋聽見張正書的這麼說,也不知道是歡喜還是嘆息好。
良久,曾懋說道:「小官人,我以後就替你做事了!」
「很好,很好,哈哈哈哈,曾五叔,我再敬你一杯!」
張正書也不做作,端起酒杯就敬了曾懋一杯。
曾瑾菡在旁邊給曾懋、張正書夾菜,說道:「五叔,這下你開心了?總算不用回家閑著了……」
「是啊,我辛勞了一輩子,真箇是閑不下來。」曾懋說道,「回想起我剛剛被你爹爹拉到船上時,我才二十有一,如今都五十有二了。三十一年啊,東瀛我去過,高麗我去過,遼國我也去過……人老了,不以筋骨為能事。我也是知道的,這腿腳一到陰雨天,連走路都難。但我真箇是不想閑下來,閑下來,另一隻腳就離棺材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