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忙碌地布局中
忽悠完李展, 長安本想去四合庫的,走到半路又氣憤起來。
慕容泓那廝拿了她那麼多錢,總該辦點實事吧?如是想著, 她掉頭又跑回了甘露殿。
到長樂宮之後,她先去茶室問嘉容要了條手帕,爾後又去甘露殿等著。
不多時, 慕容泓下朝回來,剛走到甘露殿前,就看到長安抱著愛魚一臉恭謹地站在殿門外。見了他,她臉上綻開一抹純善無比的微笑,握著愛魚毛絨絨胖乎乎的右前爪朝他揮了揮。
慕容泓瞥了她一眼,一聲不吭直接進殿去了。
長安:「……」
她放下愛魚,狗腿地跟上去, 問:「陛下,昨日您說讓奴才今天代您去探望趙三公子的, 到底要不要去呀?」
無中生有之事, 慕容泓乍聞之下卻連腳步都未曾遲疑半分,一邊向內殿走去一邊道:「跟朕進來。」
長安心中得意:小樣兒,有種提到正事你也別理我啊!哼!
慕容泓進了內殿, 讓劉汾等人都留在外殿。
長安自覺地關上殿門。
慕容泓還是決定先算舊賬,一雙鳳目寒光奪魄地盯著那縮在門邊的奴才,問:「你可知罪了?」
長安聞言, 肩一垮眉一耷, 黯然道:「陛下您別提這事了成嗎?」
「什麼?」慕容泓見他那表情, 彷彿還是自己錯了一般,本就未曾徹底平息的怒焰又騰騰地燒了起來。
長安見狀,擺出一副講道理的姿態道:「陛下,奴才知道奴才瞞著您將一箱金銀放在您的龍榻下不對。可您一聲不吭將奴才的錢用得一分不剩就對了?就算這是不義之財,那也是奴才拼死拼活費盡心機得來的。如若動作慢一步,早被太后那邊過來調查徐良死因的人得去了好嗎?最讓人不能忍的是,您明明已經用光了奴才的錢,還借著講故事之名將奴才身上唯一僅剩的一百兩銀子也騙了去,而且良心都不會痛。陛下,您有良心嗎?
或許您覺著奴才人都是您的,奴才所有的一切自然都該是您的。但奴才是個活物,活物與死物最大的區別就在於活物有腦子有慾望。您希望奴才有腦子,卻不許奴才有慾望,這不是自相矛盾么?奴才這輩子別無所好,就好錢財。就算好錢財,奴才身處宮中,也無處花費,不過就圖過個眼癮罷了,您連奴才這唯一的幸福也要剝奪……」
說到此處,長安泫然欲泣道:「昨夜發現箱子空了的那一刻,奴才是真的不想活了,想讓您殺了奴才,結束奴才那掏心挖肺生不如死的痛苦,所以才敢對您不敬啊!可您何其殘忍,非但不肯結束奴才的痛苦,還一再提起,您是想讓奴才自盡於您的面前么?」
其實慕容泓動用他的小金庫,本也是情非得已。他自己私庫雖是充盈,可出入都有專人登記,若動靜稍大,難免就會引起長信宮那邊的注意。他自己行事雖是小心謹慎,可宮外時彥那邊他可不敢保證,故而不能冒險。
這奴才雖然經常嘴裡沒一句實話,但兩人到底相處久了,他情緒波動是真是假他還是能看得出來的,昨夜他眼珠子發紅的那一刻,大約是真的真情流露。
念至此,他到底有些心虛,便佯裝不屑地側過身道:「不就一箱金銀么,你這奴才至於這般小題大做么。」
長安吸吸鼻子,以一種哀怨而決絕的語氣道:「陛下您是富貴中人,哪能懂我們做奴才的心思?有道是頭可斷,血可流,金銀不可丟。陛下,奴才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回繼續活著的勇氣,您千萬別再來刺激奴才了。」
慕容泓:「……」
瞧這奴才這副模樣,此話題繼續下去恐怕也得不出什麼結果來。故而慕容泓暫且忍下一口氣,張開雙臂道:「過來伺候朕更衣。」
長安也忍下一口氣,過去給他脫衣服,一邊脫一邊腹誹:這小瘦雞穿一身黑色王袍,襯得那皮膚白得如雪一般,真是一點男人味都沒有。
偶然間一抬頭,看到他尖秀的下頜上方那張雪中紅梅一般的嘴唇時,長安心中又得意開了:要說這小瘦雞雖不是她喜歡的類型,但這張小嘴嘗起來味道還是不錯的,柔軟Q彈水潤絲滑,彷彿德芙與喜之郎的雜交品種……
「你看什麼?」長安正想得愉悅,慕容泓忽然冷冷地開口道。
長安沒有絲毫遲疑地低聲道:「陛下,劉汾在外頭有個繼子,您派人將他打殘了唄。」彷彿她剛才姦邪的模樣就是因為心中在籌謀這件事才無意中顯露出來的。
「宮外之事,朕的手如何能夠得到?」慕容泓道。
長安笑,道:「陛下,奴才那一箱子金銀珠寶,您都拿去養狗了不成?」
慕容泓眼底帶上了一抹深意,道:「有句話叫過慧易夭,聽過么。」
長安一邊手腳利索地幫他換著衣裳一邊道:「聽過。可是作為一個奴才,不慧的話誰都可能弄死你,過慧的話最多會被主人弄死。如果早晚註定一死,奴才情願做咬死狡兔的走狗,射盡飛鳥的良弓。」
「油嘴滑舌的奴才!」慕容泓冷哼著走到一旁的小書桌旁落座,讓長安磨了墨,親自寫了一份禮單,交給長安道:「去叫懌心準備。準備好后你自己挑兩個奴才去趙府吧。」
長安領命,拿著禮單退出內殿。
懌心照著禮單去私庫準備時,慕容泓帶著劉汾和褚翔去了明義殿。
長安在殿前徘徊一陣,對長祿招招手。
長祿過來問:「安哥,有何吩咐?」自從上次被長安教育之後,這小子最近格外老實,可以說對長安言聽計從。
長安道:「最近廣膳房是不是開始準備冰鎮綠豆湯了?」
「是啊,安哥你又想打什麼壞主意?」長祿笑問。
「打你爹個壞主意!今天天這麼熱,我這宮裡宮外往返一趟還不知被烤成什麼樣,讓你干姐姐給我留一盞解解暑。」長安道。
長祿應承。
長安無意間往長樂宮門那邊一瞧,正好看到長壽與另外兩名太監一邊說笑一邊往東寓所的方向走,便揚聲叫道:「長壽。」
長壽循聲看來,見是長安,面色便僵了一僵。
長安沖他招招手。
他辭別那兩名太監,走到甘露殿前。長安也迎了下去。
「不知安公公找我何事?」長壽神態疏離道。
長安笑著道:「上次我受傷,幸好你從旁搭了把手,這恩情我一直記著呢。本來想設法將你調回甘露殿,可近來也沒什麼合適的機會。待會兒我奉皇命要代陛下去趙府探望趙三公子,如果你願意的話,過來做一回捧禮太監如何?旁的不說,到了趙府幾兩銀子的賞錢總是能拿到的。」
長壽疑慮地看著他,不知他突然來這麼一出是什麼意思?但仔細想想,做一回捧禮太監似乎也沒什麼可被人陷害冤枉的。更何況眼下他苦哈哈地做著中黃門,眼看翻身無望了,若能去一趟趙府,或許還能尋到些機緣也說不定。於是他便拱手道:「如此,便多謝安公公關照了。」
長安笑眯眯:「好說,好說。」
半個時辰后,長安帶著四名捧禮太監,拿著慕容泓賜的宮門令牌出了宮。
丞相府有一處遍植翠竹的院子,裡頭有座臨水的華軒叫做綠筠軒,青蘿滿牆水風送爽,最是避暑的好去處。
往年間院子里的少爺小姐一到夏天常來這裡扎堆,而今年么,自然就撥給趙合一人用來養病了。
被許晉連續針灸了一個多月,如今趙合除了雙腿還時感麻木不能行走之外,其餘地方都已恢復了知覺。他的心情自然也就一日日好起來了,尤其是胯間恢復知覺的那一日,他興奮地都想差使下人買兩箱煙花爆竹來放,好在被他姐姐及時制止。如若不然,國喪期間放爆竹,一頂大不敬的帽子扣下來,夠他喝一壺的。
夏日悠長,他雙腿不便能做的事也不多,索性便躺在床上享受魚水之歡。
他兩手枕在腦後,看著渾身赤-裸身段玲瓏的丫鬟一邊騎坐在他身上妖嬈起伏一邊淫-浪地咿咿呀呀。另一名丫鬟將一顆剝了皮的葡萄塞進他嘴裡,又緊跟著趴上來親他的嘴,小小的舌頭靈活地將那顆葡萄又勾回她自己嘴裡去,只留一截甜絲絲的滑膩舌尖讓他含著。
趙合享受著兩女的伺候,心中卻仍是不足。
眼見自己康復有望,他又開始肖想甘露殿那嬌滴滴水嫩嫩的大美人嘉容了。
雖然作為風月老手,他也明白,除非那種可遇不可求的名器女人,所有女人不管美醜,只要閉上眼,玩起來感覺是差不多的。可哪個男人肯閉上眼玩女人呢?就像品菜一般,講究色香味俱全,色永遠都是放在第一位的。女人也是一樣。所以美人才能禍國,才能殃民。
換做他是皇帝,為了嘉容那樣的絕代佳人,殺幾個人浪費幾匹綢緞,又算什麼?自然是哄她開心最重要。只可惜慕容泓這廝占著美人不發春,害他這發了春的卻連美人的邊兒都挨不著……
想起嘉容,他興緻都高了好幾分,正摟著兩名丫鬟胡天胡地,在門外放風的奴才忽驚慌地報道:「三爺,大小姐來了。」
趙合驚了一跳,忙對兩女道:「快藏起來。」大夫可是說過完全康復之前他不能近女色的,他這個姐姐雖然只比他大一歲,卻比父親對他還嚴厲。若讓她發現自己躲在這裡白日宣淫,還不知會如何發作。
兩名丫鬟顯然也怕及了這位大小姐,聞言趕忙抱著衣物躲到了床尾的大衣櫃里。
趙合剛扯著毯子將自己蓋好,那邊他姐姐趙宣宜就進門了。
趙合閉著雙眸假裝睡著,反正床上的紗帳是放下來的,不怕趙宣宜看見他那玩意兒還直挺挺地豎在毯子下面。
趙宣宜進門之後,走到床前隔著紗帳看了看趙合,問一旁的小廝:「這才上午,三爺怎麼就睡著了?」
小廝道:「大約昨夜睡得晚了些,晨間用過早點后,便又睡了個回籠覺。」
趙宣宜道:「既如此,讓他好好休息吧。待他醒了來報我一聲,到時我再來看他。」
小廝答應著,趙宣宜便帶著人轉身走了。
聽到關門聲,趙合悄悄鬆了口氣,睜開眼喚躲在柜子里的兩名丫頭道:「趕緊穿好衣服回去吧,別讓大小姐瞧見你們。」
兩名丫頭答應著,手忙腳亂地穿好衣裳,到門后從門縫裡往外一看,見外頭沒人,便悄摸地掩上門出去了。誰知剛走到第一個岔道口,就被道旁撲過來的四名壯丁給堵了嘴押住了。
趙宣宜從一旁的山石後轉出來,掃了那兩名侍女一眼,輕描淡寫地對一旁的乳母裘媽媽道:「拖去老三的院子,當著全院子的通房侍女杖斃。告訴她們,在三爺未能下地之前,誰再敢來侍寢,便是如此下場。」
裘媽媽答應著,帶著那四個壯漢押著侍女走了。
「小姐,這兩個丫鬟聽說是三爺眼下最喜歡的,您就這麼打殺了,不怕三爺跟您鬧?」侍女秀樾在一旁輕聲道。
趙宣宜彎起秀氣的唇角,道:「三爺的脾氣你到現在還未參透么?我沒有當面揭穿他已是給他面子,他又豈會為了兩個死人來與我過不去?再者說,這事我若不先小以懲戒,傳到老爺耳中,還不知怎麼收拾他呢。」
秀樾在一旁奉承道:「小姐說的是,從小到大您也不知為三爺擋了多少災平了多少難。若非有您,我看三爺這雙腿都拖不到現在,早給老爺打殘了。」
趙宣宜眸中閃過一絲冷色,口中淡淡道:「那是當然。我只有他這麼一個弟弟,不護著他,護著誰呢?」
這時一名丫頭疾步過來,道:「小姐,宮裡來了位公公,說是代陛下來探望三爺的,大爺已經帶著人往這邊來了。」
「宮裡來的人?」趙宣宜略一思索,轉身一邊往綠筠軒走去一邊道「三爺睡得夠久了,該讓他起來收拾一下準備見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