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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牽一髮而動全身

  長安與長壽一路默默無語地來到離廣膳房不遠的三岔路口, 長安忽然扯著長壽竄入了一旁的花叢后。


  長壽心中明白重頭戲要來了,表面卻一臉懵然地問:「長安,這是做什麼?」


  長安一邊在草叢裡摸索一邊道:「以你的心智, 再這樣裝可就沒意思了啊。」


  長壽心思被她當面拆穿,忍不住面上一熱,他蹲在長安旁邊道:「我知道今夜你叫我去甘露殿不會只為了傳個點心, 只是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這麼一會兒長安總算摸著了預先藏在這裡的繩子。她將麻繩往長壽手裡一塞,道:「待會兒有人路過,我出去與他搭訕時,你就從後面用這根繩子把他捆住。」


  「捆人?捆什麼人?」長壽拿著繩子問。


  長安神秘地笑笑,對他附耳道:「太后的男寵。」


  「太……」長壽一驚之下音量猛然拔高。長安忙一把捂住他的嘴低斥道:「你做什麼?萬一打草驚蛇了,這責任你擔得起么?」


  長壽心口咚咚亂跳,他怎麼也沒想到長安找他來居然是為了抓太后的男寵。雖說太后那條路他早就已經放棄了, 但他也不願得罪那邊。今夜這事一旦做下,長安有慕容泓保著, 他有誰來保?縱然已經和丞相那邊搭上了線, 可他對那邊還沒有過什麼實質性的建樹,丞相會願意為了他這樣一個無名小卒去太後面前做擔保?況且這男寵之事本就難以啟齒,太后即便心中懷恨也不會明著興師問罪, 只會暗地裡動作,到時候他恐怕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長安這廝果然還是那副口蜜腹劍的德性,場面話說得比誰都好聽, 一轉身便捅他一刀, 且讓他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長壽心中暗恨, 面上卻不敢顯露分毫,只道:「你怎知會有太后的男寵打此地經過?消息來源可靠么?別是個假的,那我們此舉才是真正的打草驚蛇。」


  長安一邊透過花叢向廣膳房那邊張望一邊心不在焉道:「放心,是太后那邊的人自己透出來的消息,絕不會有假。」說到此處,她回過臉來用胳膊拱了長壽一下,道:「這可是我為你在陛下面前掙來的表現機會,你可別不領情啊。你也知道上次你是得罪了陛下才被貶去紫宸門的,後來雖然對我有恩,在陛下面前你可還沒有將功補過呢。」


  長壽心知她說的是實話,但這樣的將功補過,與把人逼上絕路有何區別?有那麼一瞬間,他直想將手中麻繩往長安脖子上一套,大家同歸於盡算了。


  與此同時,長信宮西寓所,馮春正在房間內坐立不安地等著。她知道劉汾他們今晚就會採取行動,一旦越龍被抓,也不知到底會牽連出多少事情來?希望如劉汾說的那樣,只用一個寇蓉便能將由此事捅出來的窟窿填平。


  她原本是不打算趟這漟渾水的,可一來她如今在宮中的依靠只有劉汾了,而劉家的案子不翻過來,劉汾的中常侍之位恐怕也坐不長久。二來,但凡有機會將寇蓉拉下馬,無論如何她都會全力以赴的。


  劉汾說過,一旦得手,就會派人來傳消息給她讓她安心的,懷著這份激動的心情,今晚她怕是睡不好了。


  片刻之後,門外隱隱傳來腳步聲,她精神一振,正打算去開門相迎,忽然又發現這腳步聲貌似太多太雜了些。


  她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刻她的房門就被人踢開,寇蓉帶著四個婆子四個太監闖進房來。


  馮春知道來者不善,但她畢竟也算是宮裡有頭有臉的老人了,當即輸人不輸陣地厲聲喝問:「寇蓉,你大晚上的帶人闖進我的房間,什麼意思?」


  寇蓉冷冷一笑,側首對身後的太監道:「關門。」


  廣膳房這邊,長安與長壽等了半晌,終於看到廣膳房的門一開,從裡頭走出兩個人來。


  長安矮下身子,對長壽道:「你做好準備。」說著,不等他答應便鑽了出去,隱到道旁照不見月光的樹影里去了。


  那兩人越走越近,漸漸地可以看清楚身形輪廓了。前頭似是一個太監,手裡提著一個食盒狀的東西,後頭是一名宮女,替他挑著燈照路。燈火幽微,看不清兩人的具體樣貌。


  長壽兩手握著麻繩的兩端,暗暗屏息。


  不多時,那兩人便到了近處,長安猛然從道旁的暗影里閃了出來。


  「啊呀!」如此暗夜,如此闃寂的宮苑,兩人走得好好的,冷不防前面突然鬼魅般閃出個人來,換做是誰都得嚇一跳。前頭那太監似乎猶為膽小,一聲大叫後向后便倒。後頭提燈的宮女猝不及防,兩人撞做一團雙雙跌倒。


  長壽見狀,拎著麻繩跳出花叢就欲去捆那地上的太監。


  「你們是何人?我是太後身邊的人!」倒在地上的太監見有人來捆自己,驚慌地叫了起來。


  長壽也不說話,上去就想把麻繩往他脖子上套。


  「等一下。」長安走過來摁住他,俯下-身仔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太監,驚詫道:「呂英?」


  呂英這時也認出長安了,當即道:「安公公,你這是作甚?」


  長安將拎著麻繩的長壽扯到自己身後,看著呂英訕笑道:「誤會,誤會。」她過去將呂英扶起來,問:「呂公公,這麼晚了你來這兒所為何事啊?」


  呂英道:「郭公公想吃宵夜,我過來幫他拿而已。」


  「哦,原來如此。哎呀,宵夜都灑了,真是抱歉。要不我去廣膳房跟她們說一聲重新給你做一份。」長安歉然道。


  「算了,我自己去吧。安公公你們……是在這兒等什麼人么?」呂英目光在長安與長壽兩人身上打轉。


  長安打哈哈道:「沒什麼大事,不過有個奴才不太聽話,本想教訓他一頓的,不想卻誤撞了呂公公。既如此,雜家就不耽誤呂公公時間了,還要勞煩呂公公回去替我向郭公公賠個罪。」


  「好說,反正你也不是有心的。」呂英道。


  長安聞言,扯著長壽往回走。


  眼看著走得遠了,長壽一頭霧水地低聲問長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長安一邊走一邊急匆匆道:「中計了!別多話,趕緊回長樂宮。」


  另一邊,劉汾進了長信宮門,一路往萬壽殿而去。埋伏在離宮門不遠的一棵大樹后的宮女瞧見這一幕,急忙往西寓所去通知寇蓉。


  劉汾堪堪走到萬壽殿右前方的瑞雲台旁,便見郭晴林帶著兩名太監迎面而來。


  「劉公公,怎麼這會兒過來了?」郭晴林揚起笑臉道。


  劉汾道:「郭公公,我有要事回稟太后,太后歇下了嗎?」


  郭晴林道:「太后剛喝了安神湯,這會兒恐怕就要睡了。若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劉公公不妨明天再來。」


  劉汾急道:「不成,我必須現在面見太后。」他匆匆與郭晴林作個禮,抬步就走。


  就在他與郭晴林擦肩而過時,郭晴林忽然抬手往他后勃頸上一拍。


  劉汾只覺著后脖頸皮膚上一陣刺痛,他伸手捂著刺痛處,驚詫地轉過身來看郭晴林。


  郭晴林卻側著臉,將夾在指間的一枚針往旁邊一扔,然後抬眸看著他微微一笑。


  劉汾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郭晴林身後的兩名太監自覺地上去架起他,跟著郭晴林往更黑暗的宮苑深處走去。


  長信宮西寓所馮春的房裡,馮春被四個婆子死死地押住,堵了嘴,一隻手被按在桌上,一名太監正拿個小鎚子從上往下慢慢地往她的指骨里釘釘子。釘子穿透她的指骨釘入桌面,這已是她被釘在桌面上的第三根手指了。


  馮春方才痛昏過去一次,被茶水潑醒了,此刻頭臉上又是茶葉又是冷汗,面無人色狼狽不堪。


  寇蓉坐在一旁,耐心地看著那太監將馮春右手除拇指之外的四根手指都釘在了桌面上,這才令人將塞住她嘴的布團拿開。


  「滋味如何?」她問馮春。


  馮春此刻早已疼得叫都叫不出來,她知道寇蓉敢這樣對她,絕對是有備而來,自己今晚怕是討不得好了。於是恨毒地看著寇蓉道:「我告訴你,除非你今晚殺了我,否則,你休想屈打成招!」


  「招?誰說我要你招了?」寇蓉得意地揚起下頜,道「負責在廣膳房與萬壽殿暗中盯梢的,負責在你與甘露殿之間傳遞消息的,包括負責在外頭買通花匠的,個個都招了,你招還是不招,有什麼打緊?真是想不到啊馮春,太后待你不薄,可你這樁樁件件,其心可誅啊!」


  馮春徹底懵了,這樁樁件件都是極其隱秘之事,寇蓉如何會得知?

  寇蓉仿似看出了她的不可置信,冷哼道:「連這點都想不明白,還想跟我斗?」


  馮春幾乎被劇痛衝垮的腦子勉強恢復了一絲神智,喃喃道:「冬兒,是冬兒,你收買了冬兒!」


  「我可沒收買她,是你自己不會做人,逼著她來向我投誠的。」寇蓉看看她被釘住的手指,又抬起手炫耀一般地將自己的手指一一揉了一遍。


  得知是冬兒背叛了自己,馮春知道大勢已去。默了片刻之後,她慘笑道:「想不到我馮春,最後居然是毀在這賤婢手上!」她眼睛一斜,盯著寇蓉道:「我要見太后!」


  「你覺著,我會讓你見到太后么?」寇蓉眸光睥睨。


  「我不信太後會見都不見我一面,就直接讓你殺了我!」馮春恨道。


  寇蓉慢條斯理地從袖中抽出一份供詞,示意旁邊的太監拿去給馮春按指印,道:「待太后見到這份口供,自然會如你所願。」


  太監接了那份供詞,捏起馮春右手沒被釘住的拇指沾了印泥就往那供詞空白處按去。


  馮春的手被他扯得一陣鑽心的劇痛,當即大叫:「寇蓉,你如此害我,你不得……」話還沒說完就被押著她的婆子眼疾手快地用布團堵了嘴。


  這時突然傳來敲門聲,一名太監去門邊往外一看,便開了門。寇蓉回身,發現是她安排在宮門處的宮女來了。


  「有情況?」她問。


  那宮女點點頭,道:「劉汾來了長信宮,往萬壽殿那邊去了。」


  寇蓉大驚,騰的一聲站起身一邊往外走去一邊吩咐身後眾人:「供詞收起來,把她處理好。」


  眾人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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