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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內鬼

  趙合到長安房前時, 只見長安病懨懨地倚在床頭, 而他朝思暮想的大美人嘉容居然正端著茶杯親自喂他喝茶。


  長安眼珠一斜就看到趙合目瞪口呆地站在門外,遂推開茶杯,笑著打招呼道:「趙公子來了。」


  嘉容反應慢半拍地回身一看, 見是趙合, 忙站起身退到桌邊,見趙合進了門, 她便躲躲閃閃地出去了。


  「安公公,艷福不淺吶!」趙合踱到長安床邊, 吃味道。


  長安指點著他笑道:「連雜家的醋都吃, 趙公子,你可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趙合嘆了口氣,自己搬了張凳子在長安床前坐下,道:「可不是越活越回去么, 你一走一年,都不知道我這一年都過得什麼日子。」


  「我豈能不知,坐了回牢, 能推了那黑丑的未婚妻連帶難纏的岳家, 也算值得。」長安寬慰他道。


  趙合苦笑不語。


  「對了, 此番你進宮是為何事?總不會特意為了來探望雜家的吧?」長安笑問。


  「我倒是想,我也得敢吶。」趙合遂將進宮緣由與慕容泓讓他組織蹴鞠大賽之事對長安講了一遍。


  長安聽罷,「哦」了一聲, 竟沒有下文。


  趙合看了眼桌上的茶杯, 心中一時又痒痒起來, 低聲問道:「安公公,你以前答應我的事,還作數嗎?」


  「作數啊,怎麼說也收了你那麼多銀子,怎麼能不作數呢?」長安道,「正好往後你進宮的機會也多了,我還是那句話,你要先跟嘉言搞好關係,事成后若是沒有變故,那是最好,若有變故,嘉言就是你最好的擋箭牌。你跟她相好過這是事實,大不了到時候你就跟陛下說你錯把嘉容當成了嘉言。劉光初都能把伺候他的宮女帶走了,你私通個把宮女也不是什麼大罪。」


  「那到底什麼時候能成事啊?你可別給我一拖又拖過去一兩年。」趙合焦急道。


  「不能,你放心好了,今年夏天之前,保管讓你如意一回。」長安信誓旦旦道。


  「說好了,你安公公大小也是個人物,可不興說話不算數。」趙合恨不能讓長安立個誓。


  「算數算數,不過你得配合我才行。趁著組織蹴鞠大賽的機會,常進宮來跟嘉言培養一下感情,把以前欠缺的都補上。對了,別忘了帶上你那個侄兒,叫什麼來著?」長安一副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的模樣。


  「趙椿。」趙合介面道,「帶他做什麼?」


  「你方才不是說陛下交代你女子蹴鞠隊的事直接去與皇后商議嘛,你這進宮來了不去長秋宮,卻老往長樂宮跑,那不是不務正業么?帶上你那侄子,你想去長秋宮的時候,就讓他替你來長樂宮,你想來長樂宮,就讓他替你去長秋宮,豈不是兩不耽誤?」長安道。


  趙合恍然,佩服道:「還是安公公你想得周到。」


  送走了趙合之後,長安躺在床上暗思,雖不知慕容泓辦這個蹴鞠大賽的具體用意何在,但她可以確定,他要對趙樞下手了。那她此時上任,又是在司隸部這樣的衙門,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第一把火,到底是給他推波助瀾好?還是故布疑陣好呢?

  不管是推波助瀾還是故布疑陣,都得先把局面打開了再說,應該從哪方面著手好呢?

  東寓所的另一排廂房內,袁冬正在給手下隊員挨個做家庭情況調查,此時剛好做到麻生。


  麻生家庭關係相對簡單,三言兩語便交代完了,在袁冬讓他按指印的時候,他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道:「袁隊長,我認為內衛司指揮使這個官應該你來當,他都離開皇宮一年了,對這宮裡的事情哪有你了解。再說了,這一年來你直接向陛下彙報消息,不一直都好好的嗎?憑什麼他一回來你就得讓位……」


  「這麼高聲做什麼,找死啊?」袁冬瞪他一眼。


  「我就是覺著不公平。」麻生小聲嘟囔道。


  「在宮裡講公平,腦子壞了不成?都是陛下的奴才,自然是陛下看哪個順眼就提拔哪個。」袁冬拿起紙來將上面的墨跡吹乾。


  麻生不說話了。


  待他出去以後,袁冬獨自在屋裡沉默了片刻,這才重新鋪開另一張紙,對門外道:「下一個。」


  次日長安依然沒去上任,她在屋裡看袁冬整理出來的蹴鞠隊隊員的資料並挨個進行談話。眼下她能用的只有他們,不從裡到外充分了解了,她如何敢用?


  「你叫徐寶三?」長安看了眼面前這個瘦高個子的太監道。


  「是。」


  長安目光落回手中那張紙上,道:「這上面說你原籍青州丰南郡安良縣,去年二月份舉家遷至盛京外面的合川縣,且家人如今都在御莊裡做工。怎麼回事?」


  「是……是……」徐寶山一對眼珠子左右亂瞟,似要織謊的模樣。


  長安將那張紙放下,手指在桌沿上敲了敲,看著徐寶三道:「你若覺著不好說,我去問你家人也是一樣,反正就在合川縣嘛,也不遠。」


  「不,安公公,奴才的家人都是庄稼人,他們沒見識的,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一聽長安說要找他家人,徐寶三立刻慌了,噗通一聲朝長安跪下道。


  「你有見識,你都知道,那你說啊。」長安移開目光,給他留一絲喘息之機。


  「是……是尹選侍的哥哥幫的奴才。」徐寶三道。


  長安眉頭微蹙:「尹衡?」


  徐寶三不意她知道這個人,愣了一下方道:「我不知他叫什麼名字,只知他是尹選侍的二哥。」


  「那他幫了你這麼大的忙,你拿什麼回報他?」長安問。


  徐寶三不敢撒謊,道:「一開始只是幫他和尹選侍傳傳話遞遞東西,後來,後來也遞一些消息給他……」


  「什麼樣的消息?」


  徐寶三跪在地上的身子益發伏了下去,低聲道:「就是一些陛下召見了哪些大臣,抑或去了後宮哪位嬪妃處的消息。」


  「大膽!你竟敢為宮外之人窺探帝蹤!」長安低斥道,「你可知你做的這些若是被陛下知道了,他能剝了你的皮!」


  徐寶三趴在地上,抖抖索索地哭了起來,道:「安公公饒命,安公公饒命,奴才只是感念他對奴才家人之恩,一時糊塗而已。」


  長安緩了口氣,問:「你們是如何互通消息的?」


  徐寶三擦擦眼淚,猶自戰戰兢兢道:「拱辰門上有個守衛叫丁全恩,也是那尹公子那邊的人,我們便是通過他將消息帶進帶出的。」


  「此事,袁冬知道嗎?」長安再問。


  徐寶三再次猶疑。


  「今日你在此說過的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說出去,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長安道。


  徐寶三聽她這話的意思,倒似不予追究一般,心中一松的同時,自然也要表一下自己的忠心,遂道:「幫尹公子帶東西給尹選侍那次,被袁隊長察覺了。他倒也沒揭發我,只叫我下不為例。」


  長安聞言,似笑非笑瞥著他道:「你這奴才不仗義啊,他沒揭發你,你倒在此揭發了他。」


  徐寶三耷拉著腦袋道:「奴才雖是下賤人,可心裡清楚,袁隊長不揭發奴才,並非為了什麼義氣情分。他若揭發了奴才,自己難免也要承擔個御下不嚴之罪,得不償失,而不揭發奴才,只把奴才的小辮子攥自己手裡,就多了個對他言聽計從的人,何樂不為呢?如今既然安公公您都已經察覺了,奴才也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看不出來,你倒是個明白人。」長安饒有興緻道,「那接下來,你知道該怎麼做么?」


  徐寶三抬眸看了看她,有些不確定道:「今日與安公公之間這番對話,不可以透露出去?」


  長安點頭:「還有呢?」


  徐寶三想了想:「還有尹公子那邊……安公公叫奴才怎麼做,奴才就怎麼做。」


  「不僅是個明白人,還是個聰明人,起來吧。」長安伸手端過桌上的茶杯,隨口問道「你都替尹家兄妹遞過什麼東西啊?」


  徐寶三道:「其實就遞過一次,就去年陛下壽辰之前,那尹公子從宮外弄來一小包草藥,說是貓喜歡,讓奴才轉交給尹選侍。」


  「後來呢?」


  「後來尹選侍給陛下做了個手捂子,還用做手捂子多餘下來的布料做了條小魚,聽說陛下那貓的確喜歡那條小魚,整天叼著,那手捂子陛下也戴了一冬天。就因為這個,因怠忽職守之罪入獄的太倉令尹大人不僅被提前釋放,還官復原職。為此尹公子還特意賞了我父母幾兩銀子。」徐寶三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毫無保留地告訴了長安。


  長安穩穩地放下茶杯,看著徐寶三笑意微微,道:「你做得很好。」


  徐寶三:「……」本來受到安公公誇獎他應該高興才是,可不知為何,他怎麼覺著安公公此刻的笑容看著讓人那麼瘮得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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