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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4.邀約

  長安將紀晴桐薛紅葯及一眾侍衛都扔給袁冬去安排, 自己跟著蘭馨來到二樓臨街的一間雅間, 果見鍾夫人正坐在窗下的桌旁。


  「哎呀, 鍾夫人, 怎麼這麼巧,雜家難得出來逛逛, 倒還遇著您了。」長安給鍾夫人行了禮, 一貫油嘴滑舌的模樣。


  「不巧, 是我著人打聽到你在這條街上, 特意過來找你的。」鍾夫人回望著她,面色平靜道。


  長安:「……」怎麼有種來者不善的感覺。


  見長安目露疑惑, 鍾夫人放柔了表情,道:「安公公請坐吧, 我此番前來,就想向你打聽一件事而已,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


  長安在她對面坐下,笑道:「鍾夫人不必見外, 左右雜家下午也沒什麼事,鍾夫人有話不妨直說吧。」


  鍾夫人看她男生女相雌雄莫辨, 一笑起來長眸眯起唇紅齒白, 秀氣中透著那麼一股子說不出來的、極少能從旁人身上看到卻又極勾人的味道,心中不由暗嘆一聲:怪不得能把羨兒勾住了, 真是作孽!


  蘭馨給長安斟上茶, 非常自覺地帶上門出去了。


  鍾夫人嘆了口氣, 眉眼鬱郁, 道:「原本這事,實在是不足為外人道的。只是那日羨兒醉酒,嘴裡嘟囔的都是安公公你的名字,想必你與他也算是十分交心的朋友了,再加上當初與他同行兗州的也是你,是故此事,除了你,我還真沒其他人可問。」


  長安:「……」鍾羨醉酒嘟囔她的名字……咳,她明白鍾夫人的來意了。


  「不知道到底是何事令鍾夫人如此憂慮?」她心裡明白,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只得配合鍾夫人問道。


  鍾夫人道:「我與羨兒他爹這輩子就得了他這一個兒子,心中對他難免就比尋常子孫昌盛的父母多看重些。去年他陷在賊寇手中差點回不來,這樣的驚嚇作為一個母親,我是著實不想再經受第二次的。正好他年歲也到了,我便尋思著替他把親事操辦了,一個男子,只要有了家室妻兒,性子總歸會比少年時沉穩安定些,如此也省得我們做爹娘的竟日為他操心。我將這想法與羨兒一提,誰知他竟不肯,問他不肯的原因他也不說,逼急了才道他在兗州看上一名女子,這輩子非那名女子不娶。我就問他是誰家女兒,他又不肯說,說是要等什麼時機成熟了才能說。你說不過就是看上了一名女子而已,何必弄得這般神秘?再者他等得起,我和他爹等不起啊。我這也是實在沒招了,所以才想到來問問安公公你,知不知曉他口中這位女子的事?」


  長安做回憶狀,慢慢道:「在兗州時,我與鍾公子因為各有任務,所以也不是竟日呆在一起的,女子……除了他的丫鬟之外,我也未曾在他身邊見著什麼女子啊?」長安此刻覺得有點危險,十分不想鍾夫人將她長安與女子這兩個字聯繫起來。


  鍾夫人目光暗含探究地看著她,道:「莫不是羨兒撒謊?可他為何要撒謊呢?」


  長安笑道:「都說知子莫若母,此事若是連鍾夫人您都不知道原因,我就更不得而知了。」


  鍾夫人看著她那坦然的模樣,心中倒是稍微舒坦了一些。不管怎麼說,這件事若只是鍾羨一頭熱,那總比兩人兩情相悅要好解決些。


  借著長安喝茶的功夫,她又仔細看了看對面這小太監。聽說前陣子她在街上遇刺,許是重傷初愈的關係,整個人還透著股蒼白無力的羸弱感,這般低眉飲茶的模樣,脖頸柔彎身形支伶如女子一般。


  不過當他抬起頭來時,那模樣就跟女子絲毫不搭界了。


  「鍾夫人,您方才說鍾公子醉酒後嘟囔我的名字,如今又這般不動聲色的打量我,恐怕您今日真正想問之事,並非咱們方才說的那件事吧。」長安放下茶杯,抬起臉一針見血。


  被長安這般直言不諱地一語點破,鍾夫人一時倒有些尷尬。


  「莫不是鍾夫人在外頭聽到了什麼對鍾公子不利的流言?」長安開始反被動為主動。


  提起流言,鍾夫人的面色更難看兩分,沒說話。


  「恕我直言,流言終究只是流言,做不得真的。鍾夫人您是鍾公子的娘親,按道理來說該是天下最了解他的人才是。若是連您都把流言當真,又憑什麼叫外頭的人閉嘴呢?」長安說著,話鋒一轉「不過有句話您卻是說對了,鍾羨與我乃是生死之交,我也斷容不得旁人恣意玷污他的名聲。以後鍾夫人若再聽到這樣的流言,煩請派人知會我一聲,我自會教她們知道禍從口出的道理,半點不會牽涉到您太尉府上去。」


  鍾夫人見長安說這話的時候面色雖還平靜,但那深黑的雙眼中卻不自覺地流露出毒蛇般的陰險與凶獸般嗜血的光芒來,心中一驚的同時又忍不住暗自自責:他說得對啊,羨兒縱真是個斷袖,也不會……不會喜歡上像他這樣的人吧。


  「安公公你說得有理,是我關心則亂了。」鍾夫人喟然道。


  長安道:「夫人明白就好。至於鍾公子婚娶之事,雖然作為朋友我認為自己並沒有這個資格置喙,但既然鍾夫人今日來找了我,我也會盡我所能勸說他的。」


  鍾夫人見長安如此識趣,頓時對她印象改觀不少,面上也終於泛起了笑容,道:「如此,我就先謝謝安公公了。」


  兩人談完事情,鍾夫人命人將帶給長安的阿膠人蔘等物交予長安帶來的人,然後坐上馬車回太尉府去了。


  長安回到自己的宅邸,將自己關在房裡思考鍾羨的事。當初是她不知輕重撩了鍾羨,一路糾纏到現在,聽鍾夫人的意思鍾羨竟是為了她耽誤了人生大事了。有道是先撩者賤,這件事她不想負責也得負責。


  鍾羨數度向她求婚,她好話歹話都說盡了,眼下看來根本沒起作用,但這件事顯然已經到了不解決不行的時候了。這次是鍾夫人來找她,若下次是鐘太尉呢,想必不會如鍾夫人一般好打發吧。


  也許,是時候給他下一劑猛葯了。鍾羨不是蠢笨之人,他只是還沒認清現實,或者說,還不肯接受現實,認為只要他不成親,他和她終歸會有在一起的可能。她得把他這點僥倖的小芽兒給徹底掐斷了。


  她是個難以預計未來的人,他不一樣,他值得擁有美好幸福的未來,再不濟,也不該把寶貴的青春年華耗在她身上。


  說來也是合該有事,因著禮物還未到手,又出了鍾夫人這檔子事,長安當晚便沒回宮去。


  彷彿心有靈犀,她準備今晚回宮卻沒回,宮裡那位對於她不回宮這件事的忍耐心也恰好在今晚告罄。


  「長福,幾天前許晉來向朕彙報長安傷情時,怎麼說的?」


  慕容泓本來一直安安靜靜地在批奏摺,亥時了,長福正發困,他突然來這麼一句倒將他驚了一跳。


  好在在御前當差久了他也習慣了時刻保持警醒,加之許是看在長安的面子上慕容泓待他特別寬容,縱有什麼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也不會苛責,所以即便打瞌睡被發現,他倒也沒多緊張,回憶了一下便道:「回陛下,奴才記得當時許御醫是說,安公公的傷好得差不多了。」


  慕容泓捏著筆暗忖:傷好了這麼多天都不回來,死奴才,准她在外頭安個家便浪得不行,也不知成天在外頭忙些什麼?

  惱了一回,他腦中倒又冒出個大膽的想法來:既不知她在外頭做什麼?何不親自去看看?若是他突然出現在宮外,出現在她的宅邸,出現在她眼前,怕是會驚得她瞪圓了眼珠如小鼠一般吧?


  想到那情形,慕容泓簡直控制不住自己唇角向上彎的弧度。


  她想在宮外躲清靜,他偏不讓她如意。嗯,明天可以帶一株花去栽在她的庭院里,然後在她那兒用個宵夜,再在她床上小憩片刻,如此,那宅子里便處處留下了他的痕迹,以後不管她是閑庭信步,還是吃飯睡覺,恐怕都會不可避免地想起他來……


  長福在一旁瞪著眼睛看著方才還滿臉不悅的陛下不知想到什麼,紅灧灧的唇角一彎,居然笑了起來。那平日里總是平靜淡漠,精緻得近乎鋒銳的眼眉毫無預兆地柔和下來,瞬間就似換了個人一般,親近不得的年輕帝王,一下子就變成了個姿容無雙的溫柔少年。


  是因為安哥嗎?


  長福驚覺自己這個念頭簡直大逆不道,於是趕緊低下頭不再亂看亂想。


  慕容泓神往一回,猛然想起身邊還站著長福,於是笑容一收向朝他那邊瞥了一眼,見他規規矩矩地低頭站著,心中一松,暗想:到底是近朱者赤,這奴才終於也開始學聰明了。


  次日一早,長安倚在她辦公室的窗口等鍾羨,結果鍾羨還沒等到,倒是等來尹衡。


  「安公公,早啊。」尹衡笑著走過來打招呼。


  「早,近來理政堂忙嗎?怎的這麼早就過來了?」長安隨口問道。


  尹衡道:「理政堂哪日不忙?不過今日我早來,卻是為了安公公你啊。」


  「哦?」自開始那段時間兩人熱乎了一陣之後,長安一直被各種瑣事所困,對他倒是冷落了下來,所以對他這般刻意接近的行為倒也不覺意外,只不過有些好奇他的理由。


  尹衡笑著為她解惑:「安公公昨日不是在錦和綉庄對那掌柜的講,若是那台屏的主人不忿,可來內衛司找你的么?」


  長安愣了一下,也笑了起來:「大水沖了龍王廟,原來那台屏的主人竟是尹公子你?那眼下定是來興師問罪的了。」


  尹衡忙搖頭道:「安公公誤會了。」他從懷裡拿出六百兩銀票還給長安,「安公公在宮外開府辟宅,於公於私我都得給您添置點東西聊表心意,所以就去錦和綉庄訂做了幾架屏風準備送給你的。那幾座大的還未綉好,這個台屏其實就是個添頭,想不到安公公昨日恰好過去,竟是看上了,可見我這禮物送的不賴。」


  長安接過銀票,瞟他一眼,道:「尹公子有心了,不過行事還需注意分寸,這一個小小的台屏便要五百兩銀子,那大的還不得上千?萬一落入有心人眼裡,追究起你這錢款的來歷……」


  尹衡湊過腦袋道:「安公公盡可放心,這綉庄掌柜的小兒子是我的朋友,我這筆生意不入賬,若真有人問起,就說是掌柜的小兒子送我的,我轉送給安公公你,什麼事都不會有。」


  長安恍然,伸手指點著他,兩人笑得心照不宣。


  笑過之後,尹衡又道:「這屏風的花樣子都是我那在宮中當選侍的妹妹畫的,安公公看得可還入眼?」


  這問題問得毫無意義,不過長安還是順著他道:「若不入眼,我至於強買么?尹選侍真是心靈手巧慧心獨到。」


  尹衡面露喜色,道:「在家時她便喜歡做女紅。」這話一出口,他眼神卻又暗淡下來,有些強顏歡笑道「如今看著這技藝倒是越發嫻熟了,想必也是閑的。」


  這話里的意思已經相當直白,長安不好裝聾作啞,加上她腦中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她不在的那個冬天,慕容泓戴了一冬的手捂子,也不想裝聾作啞,於是便道:「後宮那麼多娘娘,誰不閑呢?陛下少年執政日理萬機,每日精力與時間且不夠用,加上又是那般清冷不易討好的性子,後宮的娘娘們想在他眼前心底佔個一席之地,不容易。」


  尹衡知道她說的乃是實情,也唯有嘆氣。


  「不過相較於別人而言,尹選侍倒是有個得天獨厚的優勢。」長安話鋒一轉。


  尹衡非常配合地雙眼一亮,急問:「什麼?」


  「陛下不愛金玉珠寶賞玩器物,他就愛那些尋常見不著的精緻玩意兒。以尹選侍的心靈手巧,要做出能入陛下眼的東西來想必不難,難就難在,如何讓這些東西被陛下看到而已。」長安說到此處,故意停下做思考狀。


  尹衡等了片刻,見她沒有開口的意思,只手指在窗欞上不急不緩有節奏地彈動著。他心中貓撓一般,也顧不得矜持了,拱手道:「還請安公公不吝賜教,他日我妹妹若有出頭之日,必不忘安公公大恩。」


  長安知道尹衡這話其實沒有說錯,在外人眼中,她再得寵也是個太監,若是後宮得寵的娘娘能記她一份恩情,那對她來說絕對是有益無害的。然不知為何,聽到這話她心中卻只感到荒謬和好笑。


  每次回宮都被皇帝摟著睡在御榻上的她,現在要來教後宮的一個女人如何做才能得到皇帝的青睞。


  雖是可笑,但她終究還是決定試一試,一來,如她一早想好的那般,建立起和尹蕙的聯繫有利於她掌握後宮的情況,尤其是那個周信芳的。二來么,她也想知道,如果慕容泓身邊有這麼一位和他沒有任何利益衝突、能處處投他所好、比她長安更聽話、比她長安更容易掌控的女子,他,到底會不會動心?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他和她之間這段本來就因為地位不平等而始終讓她無法放心投入的感情,就可以告一段落了,今後彼此都能活得簡單純粹些。


  心中權衡清楚了,她抬手道:「先別說什麼恩不恩的,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上位者的心思,不是咱們做奴才的能猜透的。我能給的,也不過是一些我認為會奏效的建議而已。」


  尹衡道:「這便已是彌足珍貴了。」


  長安道:「既如此,那我隨便一說,你隨便一聽吧。陛下乃是世家出身,奢華金貴的東西他不缺,他偏好一些他很少接觸得到的市井鄉野風味濃厚的小物件,或是一些別出心裁與眾不同的小東西。尹選侍可在這方面下下功夫。東西做出來了怎麼能讓陛下看到也得多花點心思。逢年過節陛下都會賞賜後宮,後宮的娘娘們也會送東西給陛下當做回禮,但這些東西到了甘露殿陛下有沒有那個時間和心思去看又是另一回事了。


  「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做些精巧的東西掛在自己身上,確保只要遇見陛下就會被他看到的那種。比如說,別的娘娘頭上戴花就只是花,而你頭上戴的花上卻還趴著一隻活靈活現的蜜蜂,是不是就比旁人更容易吸引陛下的注意?再比如說,如今宮裡要舉辦蹴鞠大賽,娘娘們在練蹴鞠的時候難免香汗淋漓,與其讓宮女揣著帕子,何不做些好看又小巧的東西掛在腰間用來裝帕子呢?如此非但奔跑起來容易被人注意到,好用的話還可以送給別的參與蹴鞠大賽的人,大大增加被陛下看到的幾率。諸如此類的小心思,都可以多動動。


  「再來就是要多看點書。我這裡說的書不是說四書五經,陛下要談四書五經,前朝有的是大臣能跟他談。陛下沖齡踐祚,不能像我們一樣隨意出宮四處閑逛,人對於自己不了解的東西總是充滿好奇的。我記得陛下好像曾去尹選侍那裡用過一次膳,據說很快就出來了,想必那次用膳,尹選侍在陛下面前的表現不是很好。陛下不是喜歡和人閑聊搭話的人,兩個人在一起,如果他不說話,你也找不到話說,那怎麼呆得下去?這時候說話,說什麼話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比如就說這次用膳,陛下不說話,尹選侍可以給他夾菜,在夾菜的同時向他介紹這道菜。如果她看的書夠多,她甚至可以告訴陛下這道菜是哪個地方的特色菜,進而說到那個地方的風土人情名人趣事。只要陛下心情不是太差,她講的也足夠新鮮有趣,我想陛下是不會那麼快就從她那兒離開的。尹公子,我說的意思,你明白了吧?」


  尹衡沖她一個深揖,額頭都差點撞到窗台上,被長安一把扯住。


  「做什麼呢,大庭廣眾的。」長安蹙眉道。


  尹衡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心有餘悸地撫著額頭笑道:「安公公一席話令在下醍醐灌頂茅塞頓開,激動使然爾。」


  「得了得了,你也別激動了,還不一定管用呢。反正你提點一下尹選侍,凡事有個度。後宮的嬪妃娘娘們只要有機會誰都想挨陛下近些,她若是表現得和她們一樣急切,可就容易泯然於眾了……」


  長安正說著呢,眼角餘光瞄見鍾羨來了,便打住了話頭。


  鍾羨一早就看到尹衡湊在長安窗前兩人相談甚歡的模樣,他一靠近,兩人居然都不說話了。他心中有點被排擠在外般的不舒服,於是也沒走過來,只在路過的距離上跟長安打了招呼。


  尹衡見鍾羨來了,反正他跟長安也談完了正事,於是和鍾羨一道去了理政堂。


  長安跟鍾羨沒說上話,中午長安有事去了趟惠民堂,沒能趕回來吃飯,自然也就沒能見著鍾羨。等到傍晚下值,長安故意晚走了一會兒,這才堵到了鍾羨。


  「阿羨,今晚到我家來吃飯。」她把鍾羨叫到自己窗口,開門見山。


  「怎麼突然想起請我吃飯,有事?」鍾羨現在處在一種想跟她接近,又恐自己的靠近會給她帶來煩惱的境地中,所以長安這主動的邀約讓他心生雀躍,卻又不敢貿然答應。


  「沒什麼事,就是喬遷宴。」長安道。


  鍾羨想了想,她辟府也有段日子了,的確該辦一次宴會慶祝一下,於是就答應了。然而當長安把地址報給他的時候,他發現她說的並不是他已經去過的那個安府。


  「怎麼又換了個地方?」他奇道。


  「所以才叫喬遷宴啊。」長安搖頭晃腦,「狡兔尚且三窟呢,我長安又豈能只有一處宅院。」


  鍾羨瞧著她那自在輕鬆的模樣,覺得自己也不該一直這麼綳著,於是笑道:「好,我回去換身衣服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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