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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0.血濺鬧市口

  喵~正文騎著皮皮蝦出去浪了, 三天後回來~

  年輕時他也曾見過當時還是婕妤的慕容瑛與別的美人手談,好歹能看懂一二。怎麼這兩人的棋局他卻絲毫看不懂?莫非這是他所不知道棋類?

  若真是如此,可要好好記住兩人的棋路, 回頭報給太后聽。


  如是想著,劉汾便緊咬腮幫努力記起黑子與白子的位置,只看得雙目發酸青筋暴起, 都沒找著什麼規律。


  兩人下棋似乎全憑喜好,東一顆西一顆的,半點關係也沒有。


  然而,漸漸的他發現白子和白子連起來了, 黑子和黑子也連起來了,白子被黑子完全包圍了!

  這算什麼?劉汾目瞪口呆。


  慕容泓和長安卻同時收了手。


  長安看著棋局嘖嘖贊道:「別人是筆下春風落筆成蠅,陛下是指下春風落子成花, 果然胸有溝壑不同凡響。」


  慕容泓抬眼看她, 道:「你也不遑多讓。」


  長安忙自謙道:「奴才哪有這本事, 不過跟著陛下您亦步亦趨罷了。」


  劉汾聽得一頭霧水, 什麼指下春風落子成花?他揉了揉眼,定睛一瞧,擦!跳出棋局來仔細一看,兩人哪是下棋啊?分明在棋盤上拼了一朵鑲著黑邊的白菊花!看模樣還是蟹爪菊!


  劉汾:「……」果然幼稚!

  慕容泓心情甚好, 吩咐長安:「把棋收了。」


  長安應喏, 手腳利落地收拾起棋盤來。


  慕容泓又問劉汾:「那些參選郎官的官家子弟是明日進宮么?」


  劉汾道:「是。」


  「什麼時辰?」


  「明日辰正。」


  慕容泓思量著道:「辰正, 早朝應是散了。這樣, 劉汾, 朕懶得親自去選,明天你代朕走一趟吧。」


  劉汾惶恐,道:「奴才愚鈍,不知陛下中意怎樣的人才,只怕差事辦得不合陛下心意。」


  慕容泓嗤笑,道:「什麼人才,真正的人才那都是有風骨的,會貪這種捷徑?你就挑機靈的,嘴甜的,能哄朕開心的就行了。」


  劉汾想了想,又看了看一旁的長安,試探問道:「就如長安這樣的?」


  慕容泓側過臉瞥了眼長安,道:「差不多吧。」


  長安露出一個受寵若驚的諂笑。


  慕容泓立刻移開目光。


  劉汾斟酌著道:「陛下,那奴才可否帶長安同去,也好多個參考?」


  「你看著辦吧。」慕容泓打了個哈欠,起身道:「朕乏了,你先退下吧。」


  長安伺候他上了床,慕容泓靠坐床頭,一手摟著愛魚一手展開長安遞給他的那兩張紙,道:「待會兒再熄燈,朕跟愛魚玩一會兒。」


  「是。」長安收好了棋子,又把花瓶搬到窗前擺弄。


  根據嘉言的口供,太后前後給相國府的公子小姐送過三回東西。龑朝定都盛京這才幾個月,便送了三次,頻繁得讓人覺著蹊蹺。可那些禮單上的物品都是宮中之物,她一個穿越的實在沒辦法通過那些吉祥如意詩情畫意的名字推斷出到底是什麼東西,所以拿給慕容泓看看,也許他能看出其中端倪也不一定。


  過了片刻,慕容泓道:「長安,熄燈吧。」


  長安吹滅殿中燈燭,回身見慕容泓一手支額側卧榻上沖她招手。


  她走過去在腳踏上坐下。


  慕容泓指尖點點床沿。


  長安秒懂,把手放了上去。


  慕容泓慢慢地在她掌心劃了三條橫,然後看著她。


  長安點點頭。


  慕容泓挑眉。


  長安下頜一抬,面露自得。


  慕容泓鮮妍的唇角彎起,忽然伸指颳了下她的鼻尖。


  長安:「……」擦!這公鴨嗓在幹嗎?在撩我?我……


  還沒想好要怎樣,便見那隻蠢貓也站起來,有樣學樣地抬起一隻小肉爪,小心翼翼地到她臉上撩了一下。


  慕容泓樂不可支,手背抵唇悶悶地笑。


  長安與愛魚四目相對,心道:喵的,我不敢動你的主人,難道我還不敢動你!剛準備伸手抓它,慕容泓早一把摟著它滾到龍榻里側去了。


  長安看著那佔了便宜雙眸晶亮的一人一喵,想著如今情勢下尚能如此苦中作樂也屬不易,便沒再計較,一扭頭坐回牆角去了。


  次日一早,上朝前劉汾囑咐長安先去客院定下初步人選,待散朝後他再來進行第二次篩選,這樣在晌午前還能讓陛下見見人。


  旭日東升,長安抱著愛魚慢悠悠地走在去客院的路上。吹著開始回暖的晨風,看著發芽開花的庭樹,長安心中感嘆:若是慕容泓能坐穩了這帝位,這種逗貓不遛狗,混吃不等死的日子該是多麼的愜意啊!


  美好的想象還未完全展開,耳邊忽傳來一陣喝罵聲。


  長安眉頭一簇,心想:誰他娘的一大早在那罵街!她循聲急走兩步,穿過夾道便見五六個太監咋咋呼呼地圍在宮苑西角的一株枇杷樹下,其中較為年長的長臉太監腳下踩著另一名太監喝問:「說,什麼時候還錢?」


  「發了月例還。」被踩那太監道。


  「發了月例?你月例三百文,孝敬師父二百文,自己還剩一百文,你欠我二十四吊錢,要還……要還……」說話之人一時算不清要還多久,眯縫著眼掰手指。


  「要還二十年。」旁邊有人介面。


  「對,二十年。你他娘的,雜家就是放印子錢,利錢也不止這個數了。不讓你賭你非湊過來,輸了又拿不出,存心找揍不是?」長臉太監說著,狠狠踹了地上那人幾腳,那人蜷起身子,忍著不出聲,長臉太監見狀似是更來氣,愈發踹得狠。


  旁邊一人眼珠一轉,拉過長臉太監耳語幾句,長臉太監眼睛一亮,走過來蹲下-身子抬起地上那人的臉一看,雖是沾滿了泥灰與血跡,可那白皙的皮膚,精緻的五官,遠非一般男子可比。


  他臉上泛起笑意,放柔聲音道:「呂英,雜家有個掙錢的好去處,你要不要聽?」


  呂英抿著唇不說話。


  「聽說太後宮中的郭公公位高權重卻平易近人,喜歡結交朋友,尤其是,像你這樣的朋友。改天,雜家託人讓你們倆認識認識?只要巴結上他,別說二十幾吊錢,便是咱們幾個,見著你都得管你叫爺。」那人嘴上說得正經,眼睛里卻忍不住透出一絲齷齪的淫-笑,伸指挑著呂英的下頜問:「你說怎麼樣?」


  呂英烏黑的眸子定定地看著他,半晌,嘴一咧:「你去死。」


  那人大怒,領著周圍幾人對呂英便是一頓拳打腳踢。


  拳拳到肉的悶響與亂七八糟的咒罵聲中,忽然插-進一道雌雄莫辨的低斥:「住手。」


  眾太監循聲回頭一看,只見一細眉細眼的小太監抱著一隻大橘貓站在不遠處面色陰沉地看著他們。


  「去去去!哪來的回哪兒去,別多管閑事!」眾太監見長安瘦小支伶,只以為是剛進宮的小太監,絲毫也沒把他放在心上,為首那長臉太監更是攆狗一般揮揮手叫長安快滾。


  長安沉著臉走過去,狹長晶亮的眸子掃視眾人一眼,突然抬腿踹了長臉太監一腳,罵道:「作死的奴才,一個個的都不想活了是吧?國喪期陛下都停宴飲止笙簫,恪守禮制修身養性,你們居然敢聚眾賭博?居然還敢因為賭資大打出手?榆木的腦袋石頭的脖子,想試試劊子手的大刀能不能砍得動?」


  長安一路罵一路踹過去,一圈下來,她緩了口氣,頤指氣使道:「說!都是哪個院的?去個人把你們院的管事找來!」


  眾太監被一個其貌不揚的小太監給踹了,心中自然不忿。但既然進宮做了太監,也不可能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剛才遠了沒看出來,近了才發現雖然國喪期大家都穿灰色衣裳,但這小太監的衣裳襟口和袖口居然有鑲邊!

  再看他手中抱著的那隻貓,貓大家都見過,但何曾見過這般油光水滑肥頭大耳的?


  如此一來眾太監心中沒底,倒不敢貿然發作了。


  那長臉太監眼珠轉了幾轉,上來作揖道:「這位小公公打哪兒來啊?」


  「你看雜家像從哪兒來啊?」長安斜眼看他。


  長臉太監看著她懷裡的貓,道:「雜家聽聞,當今的皇帝陛下御前也養著一隻貓,莫非,就是這隻?」


  長安冷笑:「算你還有點眼光。」


  長臉太監忙奴顏婢膝道:「想不到公公年紀輕輕,居然是御前紅人,奴才們眼拙,一時沒認出來,您見諒。」旁邊其他太監跟著附和。


  長安瞟著他不說話。


  長臉太監尷尬了一下,腆著臉道:「公公,您看奴才們也是入宮不久,不懂規矩,若有得罪之處,還請您高抬貴手,繞過奴才們這一次。」


  「你們哪是得罪我?國喪期聚眾賭博,你們得罪的是陛下,是太后,是朝廷的禮法規矩。這麼輕輕鬆鬆三言兩語就想矇混過關?你當這是賭坊呢。」長安冷哼道。


  長臉太監聽她話中似有轉圜餘地,便問:「還請公公給奴才們指條明路。」


  長安看著遠處悠悠道:「要消災么,路子很多,就看你們想走哪一條了。」


  消災,除了花錢消災,還真沒聽過有別的路子消災。


  長臉太監明白了她的意思,儘管心中不樂意,但畢竟把柄在她手裡,也不敢不從。


  他磨磨蹭蹭不情不願地從懷裡掏出一包銅錢,遞給長安。


  長安眉眼不抬,撫摸著愛魚的絨毛道:「這是給陛下的愛寵買魚乾吃的么?」


  長臉太監臉色一僵,轉瞬反應過來,回身踹身後那些太監,罵道:「一個個還藏著掖著做什麼?留著買棺材板呢?」


  眾太監忙把錢都掏出來,遞給長臉太監。


  長臉太監眼中冒火滿臉堆笑地把錢都遞給長安。


  長安側過臉掃了一眼,發現好大一包,暗忖藏在懷裡豈不鼓出來好大一塊?轉念一想,反正抱著愛魚呢,最多愛魚覺著有點硌罷了,不礙事。


  如是想著,她剛想伸手拿錢,身後冷不丁傳來一聲冷嘲:「區區一個御前侍貓,也敢來我鉤盾室指手畫腳作威作福,誰給你的膽子?」


  她緊張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氣,特么的這就要上刀子了么?問題是她哪有東西給他們割啊?

  沒東西割還是次要的,關鍵是雖然她上輩子這輩子都沒什麼羞恥心,可也不代表她願意被幾個陌生人脫褲子啊。


  她用力掙了掙,繩子綁得很牢,根本沒機會掙脫。焦急慌張之下,她額上很快冒出一層細汗。


  這會兒什麼忌急忌亂什麼謀定後動都拋爪哇國去了,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形勢永遠比人強,當命運不想跟你講理的時候,你人再聰明也沒用。上位者輕飄飄一句話,立馬叫你一無所有萬劫不復。


  其實如她這般出身,若是個男的,進宮做太監也沒什麼不好,就算是螻蟻,那也是金字塔尖上的螻蟻,一不小心混個九千歲噹噹也不是不可能。


  可她是個女人!就她現在這瘦猴般的長相,進宮當宮女怕都夠嗆。


  早知道還不如在半路逃了呢。可誰又能料到闞二那個憨貨都好端端地去鹿苑養狗去了,她就會被抓來當太監呢?特么的養雞不如養狗,活生生的行業歧視!

  長安正胡思亂想,冷不防頭頂無聲無息地冒出三張臉來,好在長安嘴裡塞了布,否則准被嚇得尖叫。


  「又是個不老實的,哼!」其中那個年紀稍長的長臉太監道。


  「師父,魏公公說不給他用大-麻湯。」旁邊一個年紀稍輕的說。


  「他說不用就不用?這小子若胡亂掙扎,割壞了還不是怨咱們?去取大-麻湯來。」長臉太監陰惻惻道。


  「唔唔唔!」長安滿頭大汗地掙扎。


  這會兒長臉太監也不怕她出幺蛾子了,就拿了她嘴裡的布。


  「公公,您饒我這遭,下半輩子我給您做牛做馬。」長安道。


  長臉太監冷笑:「雜家是下賤人,不配你給做牛做馬,你呀,還是老老實實進宮做牛做馬吧。」


  長安狂躁:「我不能進宮做太監!!」


  「既然被送到這兒了,想必在外頭也是無錢無勢,留著那玩意兒也娶不著婆娘的,還不如割了一了百了六根清凈。」長臉太監道。


  長安剛想豁出去挑明自己的女人身份,大-麻湯端來了,長臉太監也不想再聽她說話,直接道:「捏開他的嘴!」


  一名太監上來一把鉗住她腮幫子,長安還沒反應過來便覺一陣劇痛,被迫張開了嘴,眼看那碗黑乎乎的葯就要往她嘴裡倒,她瞪大了眼剛想扭頭躲避,不料另一名太監眼疾手快地一正她的頭,然後那碗葯便盡數灌進了她嘴裡。


  長安昏過去之前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特么的灌什麼大-麻湯?用水不行么?反正都是被嗆昏的。


  醒過來時,耳邊一片鬼哭狼嚎。長安扭頭看看,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窄窄的木板床上,偌大的屋內還有十幾張這樣的木板床,床上的少年都張著嘴在那兒嚎呢。


  她一時搞不清楚狀況,只覺得身下一陣陣發涼,忍不住撐起身子朝下面一看,擦!她竟然穿了個開襠褲,襠部就搭了塊白布!她一起身,那塊白布當時就滑了下去,她急忙伸手扯住。這麼一動才發現原來自己裡頭還穿了件褻褲。


  耳邊一靜。


  她扭過臉一看,卻見屋內的少年人人皆是這副打扮,而如今,剛才還在哀哀呼痛的少年們都一臉驚恐地看著她。


  她看著他們襠部平坦一片,有些人的白布上還沾著些微血跡,頓時明了,這特么的是割完了。


  在他們眼中,被切了那麼大一嘟嚕東西后,她居然還能坐起來,自然會嚇到他們。


  「哎喲,娘誒,痛死我了,救命啊!哎喲,哎喲!」她大聲哀叫著躺了回去。


  真太監們回了神,又開始此起彼伏地呻-吟起來。


  長安心中卻不平靜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一個女子,卻被人渾水摸魚地塞進了太監隊伍。通過了凈身房,以後她進了宮,只要自己不露出破綻,沒人會懷疑她是個女子。


  究竟是誰安排了這一出,又為什麼要安排這一出?

  長安從自己小時候一直捋到十四歲,也沒發現自己有何特異之處值得什麼人如此大費周章,於是只能從此番進宮事件的另一個關鍵人物身上找原因。


  這個關鍵人物,就是如今的皇帝慕容泓。


  一言蔽之,如果她不是潛邸的人,也不會被送上盛京。


  說起慕容泓,就不得不提他的兄長慕容淵,那可是龑朝的開國皇帝,英雄了得的人物!

  他的事情還得從前朝說起。東秦末年,政治黑暗皇權虛弱,外戚專權群雄四起。東秦文惠帝駕崩后,幼子登基外戚攝政,大肆殘殺皇室余脈,政局動蕩不安。次年,隴川爆發農民起義,天下大亂。歷經九年爭霸之戰,平民出身的贏燁與外戚子弟慕容淵雙分天下,后贏燁率先攻佔帝都盛京,登基稱帝,改國號為虞。


  八個月後,慕容淵在麗州稱帝,贏燁御駕親征,不料慕容氏突發奇兵釜底抽薪,加之虞朝內部似乎也出了叛徒,盛京遂被攻取。


  奇怪的是,盛京被慕容淵佔了之後,贏燁一直都沒有反攻。


  更奇怪的是,就在慕容淵攻取盛京之後的一個月內,先是太子身死,后慕容淵也駕崩,皇位沒有落到慕容淵尚在襁褓的幼子身上,反而落在了比他小十六歲的弟弟慕容泓身上。


  算算年紀,慕容泓今年也才十五歲而已。


  一個被兄長嬌養大的十五歲少年,能壓得住那些如狼似虎的開國大將?

  其實長安自三年前在街上被慕容泓救了之後,這三年來見他的次數屈指可數。一來他似乎並不好這些鬥雞走馬之事,二來他身份金貴,即便偶爾來後院,身邊都有大幫的隨從,像她這種外面進來的下等人,根本沒有機會近身,更不可能被慕容泓記住。


  此等情況之下,慕容泓布局將她弄進皇宮的可能性不大。


  可除了他,還能有誰呢?


  長安越想越覺著此事不尋常,但事已至此,無力改變,也只能接受。待進宮之後,再伺機打探也不遲。


  一屋子人餓著肚子鬼吼鬼叫地嚎了四天,才漸漸安靜下來。


  第五天,那長臉太監進屋挨個掀白布檢查了一下,然後中午大夥就有東西吃了,一人一碗湯粥,放在床頭。


  長安是個偽太監,做什麼都只能先看真太監是如何做的,以免露出破綻。


  真正被去了勢的人顯然還是不能有大動作,至少不能翻身和坐起來,但胃裡餓得火燒火燎的,於是便出現了各種吃相。


  有伸長了脖子歪著嘴嘬的,有用手伸進去沾瞭然后舔手的,也有那傻不拉幾躺著往嘴裡倒,結果灌了一脖子的。


  長安覺著哪種都不適合她,於是決定獨闢蹊徑。


  她深吸一口氣,大叫一聲:「我不疼!」然後齜牙咧嘴萬分艱難卻又鍥而不捨堅定無比地半坐起來,伸手端過粥碗三兩口喝完,隨後脫力般轟然倒下。


  滿室寂靜,長安不用看也知道眾人又目瞪口呆地對她行注目禮了,於是憋了一會兒之後,哀嚎一聲:「疼死老子了,哎喲,哎喲。」


  眾人又開始花樣喝粥。


  長安鬆了口氣,心中暗想:這操蛋的日子到底還要過多久?

  長安垂頭喪氣道:「回寓所的路上去了趟凈房,恰好碰到嘉行姐姐,她說她身體不適,讓我代她當值一夜。」


  「什麼!」懌心大驚,急問:「她人呢?」


  「回寓所休息去了。」長安一臉好奇地看著懌心,問:「懌心姐姐,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懌心愣了一下,有些不太自然道:「沒什麼,我只是……關心她罷了。」


  「哦。」長安在鋪好的毯子上坐下,愛魚聽到她聲音,居然從內殿走了出來,往她懷裡一跳,毛絨絨的圓腦袋在她身上四處亂嗅,尋找小魚乾。


  長安握住它兩隻小爪子,語重心長地輕聲道:「愛魚,你真的不能再吃了。雖然你只是一隻喵,但你可不是一般的喵,你是陛下的喵。就算不能如陛下一般傾國傾城,纖穠合度總該有吧……」


  殿內傳來慕容泓一聲輕咳。


  長安:「……」擦,這都能聽見?

  懌心心焦如焚坐立難安,本想找個借口出去試試看能不能扭轉局勢。慕容泓這一出聲,她倒又不敢貿然行事了。說到底只要嘉言還有一點良心,被發現后不把她招供出來,這事就跟她沒關係。若她此刻開小差出去阻攔嘉行,最後還沒攔住的話,就說不清了。


  她不動,長安卻坐不住了。「哎呀,忘了愛魚的被子還晾在後面花園裡呢,懌心姐姐,勞煩你先幫忙頂著,我去收了被子就來。」


  懌心心中煩亂,胡亂點了點頭。


  長安出了甘露殿便直奔西寓所,嘉行肚子不舒服,走路自然不會太快,沒多久就被長安追上。長安也不靠近,只遠遠地綴在她後頭。


  嘉行到了西寓所,行至房前推門,卻發現門從裡面栓住了,她便敲門喚道:「嘉言。」


  嘉言剛服了那葯,正在鋪上痛得要死要活呢,猛然聽到嘉行的聲音,登時嚇出一身冷汗,蜷在鋪上不知所措。


  不聞嘉言應聲,嘉行又加大力度敲了敲們。


  嘉言不敢不開,唯恐萬一嘉行動靜大了把旁人驚醒反而不妙。


  於是她強撐著下床開了門。


  嘉行進門見她面色慘白冷汗涔涔,關切問道:「嘉言,你這是怎麼了?」


  「我也不知,就是腹痛難忍。嘉行,我先去解個手。」嘉言說著,慌忙奔向屏風后。


  嘉行在桌旁坐下,道:「今日我也是腹痛鬧肚子,原想守夜的,最後還是讓長安頂了我的值,莫不是飯食不潔以致如此?」


  嘉言只覺腹中刀割一般,只咬著牙一味強忍,無暇理她。


  嘉行喝了一杯茶后,腹中卻又鬧騰起來,忍了一會兒忍不住了,問屏風后的嘉言:「嘉言,你好了沒?我好似又發作了。」


  嘉言一再被打擾,怨憤地瞪了屏風一眼,用手紙擦了擦,勉強起身。


  嘉行進去時見便桶上有血卻是驚了一跳,問:「嘉言你便血么?」


  嘉言已然上鋪,聞言勉強答道:「沒有,只是月事來了。」


  嘉行過來看她,見她面如蠟紙冷汗直冒,道:「我記得你月事好像不是這幾天,月事紊亂又腹痛至此,怕是有了大癥候了。你且等著,我去找劉公公商議一下,看能不能尋個醫士過來給你瞧瞧。」


  「不必了!」嘉言急道:「大半夜的,就不要去麻煩劉公公了,我忍一會兒就好了。」


  嘉行遲疑了一下,也覺著大半夜的貿然去找劉汾似乎有些唐突,於是便決定再觀察片刻。


  然而嘉言痛得越來越厲害,雖則極力忍耐,還是讓嘉行看出了不妥。


  「不成,看你這樣也不知能不能支撐到天亮,我得去找劉公公。」嘉行心急之下提了燈籠就出門,嘉言想叫住她都來不及,一時目瞪口呆。若嘉行真的說動劉汾請醫士過來,她小產之事如何還瞞得住?

  她自覺不能坐以待斃,決定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嘉行提著燈籠匆匆而行,迎面一道人影撞來,她驚了一跳,提燈一照,又是長安。


  「你怎會在此?」嘉行驚問。


  長安手捂著肚子愁眉苦臉道:「別提了,嘉行姐,我也鬧肚子了。你好些了么?若是沒好,讓嘉言姐姐替你去當差吧,現在殿中只有懌心姐姐一個人在呢。」


  嘉行道:「嘉言病了,我正要去找劉公公商議此事。」


  「可陛下那邊怎麼辦?內一外二可是甘露殿值夜的慣例……」長安捂著肚子一臉為難。


  嘉行一想,她初來陛下身邊當差,若是為了一己私事壞了甘露殿值夜規矩,委實不是明智之舉。她想了想,問長安:「你可是要回東寓所?」


  長安點點頭,道:「我回去如廁。」


  「既如此,能不能勞煩你去跟劉公公說一聲,就說嘉言突發急病,腹痛難忍血流不止,看他能否尋個醫士過來給她看看?我這就去甘露殿當值。」嘉行道。


  「舉手之勞,包在我身上。」長安滿口答應。


  兩人說定之後,便分頭而行。


  長安走了幾步,卻又折了回來。


  是時嘉言正忍著腹痛打算出去暫避,門一開卻見長安站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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