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陶片
最近大熊部落，真的有點缺人！
地里種的土蛋和大麥要有人照顧, 做熏肉需要大量柴火, 狩獵也不能放下, 更別說最近, 祭司還折騰起陶器來了。
那陶器又要挖泥, 又要弄柴火, 要花掉不少功夫。
原本他們還覺得大熊部落人挺多的, 現在卻覺得……人有點不夠用了。
因為太忙，就連羊瑩羊速這樣以前總能找到機會偷懶的人，現在也沒機會偷懶了。
熊野這兩天見到他們的時候，發現他們黑了很多，總是對他怒目而視的人，也沒空瞪他了。
這樣挺好的。
但是, 就因為缺人, 他們才不會去打巨虎部落。
巨虎部落的人遠比他們多, 實力也強, 他們去打巨虎部落, 這就相當於自個兒跑到霸王龍的嘴巴里去！
那小猴子聞言，滿臉失落, 看著有點可憐。
熊野又道：「你要在我們部落里生活下去, 不能整天變成獸形躲著, 什麼都不幹……你去祭司那裡幫忙吧，重活你幹不了，捏泥巴總是會的。」
這人真的挺弱的, 說是十二歲了，個子還比不上他們部落里十來歲的孩子，這也就算了，他力氣也很小。
大概就是因為這樣，祭司把他留下了，卻沒給他安排什麼活兒。
但熊野覺得，他活兒是必須要乾的，他沒有父母養他，吃住在部落里，總要干點什麼為部落做貢獻。
交代過這個孩子之後，熊野站起身，對周寂道：「周寂，我去挖泥。」
周寂道：「等等。」
「還有事嗎？」熊野問。
周寂從躺椅上站起來：「今天是第一次燒陶器的日子，你幫我把躺椅搬過去。」
他對燒陶器了解不多，跟祭司簡單說了幾句之後，就讓祭司自個兒忙活去了。
但現在這陶器都要燒了，他總要去看著點。
周寂的躺椅是祭司讓部落里一個擅長雕刻的人給他做的，用整個的大木頭做成，非常厚實也非常重，一般都是熊野或者其他人幫他搬的。
所有人都覺得，他應該搬不動。
「你坐下。」熊野道。
周寂看了熊野一眼，在那躺椅上坐下了，然後就被熊野連人帶椅子搬了起來，搬到了祭司打算燒制陶器的地方。
那裡挺亂的。
一些人正在捏泥巴，捏出了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還弄出了一些長方體的磚頭，晾在一邊，而在做胚子的地方旁邊，祭司讓人挖了一個坑。
「等下燒制陶器，就是把這些泥做的東西，放到火里去燒？」祭司看到周寂，立刻就問：「大概要燒多久？」
周寂不知道。
他從歷史書上，還有一些雜書上看過製作陶器的方法，但根本沒有用心去記過，後來經歷了多年末世，更是忘了個精光。
「獸神不喜歡不勞而獲的人，我們要自己嘗試。」周寂道，他不可能什麼都告訴這些人，還是要這些人自己摸索才行。
當然了，他可以幫點忙，比如在旁邊用精神力觀察燒制的陶器的狀況，給予一些建議。
那些用泥土做好的東西，擺在了大坑中間，旁邊圍了一圈磚頭，再外面是一圈柴火。
等全部擺放好，就有人點燃了周圍的一圈柴火。
火焰燃燒起來。
大熊部落的人看著這個巨大的火坑，議論紛紛：「陶器到底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
「據說是獸神又跟周寂說了什麼……」
「你們覺得能燒出來嗎？」
「這個火坑……我覺得可以在集體山洞這麼弄一個，這樣冬天燒了火之後，一定非常暖和。」
……
火焰燃燒地很旺，周寂看著這情況，覺得這坑沒挖好。
這坑如果是斜著往下挖的，就能有個蓋子了，更加保溫。
現在的話，想要讓這火一直很旺，就要不停地往裡加柴火。
如今已經是夏天了，天氣格外炎熱，在這麼一個火坑旁邊待著，所有人都熱得大汗淋漓的。
祭司還在念念有詞：「已經用了十八捆柴火了，現在是十九捆……」
周寂沒去管祭司的想法，而是觀察著火里的情況。
大概燒了兩個小時，祭司就問：「周寂，陶器燒好了嗎？」
「沒有。」周寂道，那些磚頭有些裂了，有些瞧著不錯，但中間的東西，還沒有變成陶器。
既然沒有燒好，就要繼續燒，祭司又把很多柴火放了進去。
大熊部落的人忙活著的時候，因為今天不用捕獵，因而空閑了下來的巨豬部落的人，這會兒跑來看熱鬧了。
豬戰覺得這個大熊部落有點搞笑。
獸神殿的人忙活一年，也就能燒出來幾百件陶器，據說製作方法非常複雜，這大熊部落……也太兒戲了！
他們隨便拿點泥巴捏點東西放到火里燒，就想燒出陶器來？怎麼可能！
這陶器按照獸神殿說法，是獸神賜予獸人的寶物，哪能是用泥巴燒出來的？
不過，陶器真的很好用，別的不說，陶鍋陶碗就比石鍋石碗好用了不知道多少，還很輕。
當然了，一般人是沒機會用陶器的，在他們部落里，陶器是身份的象徵，一些人甚至會把碎了的陶器磨成首飾戴在身上。
「獸神殿不是說，陶器是用一種特殊的石頭做的嗎？他們這是在幹嘛？想要用泥土來做陶器？」
「陶器怎麼可能是用泥土來做的！」
「這麼多柴火，就這麼浪費了……」
巨豬部落的人看著眼前的場景，都覺得有點無奈。
當然了，最讓他們無奈的，是周寂。
周寂一開始離那火坑有點近，後來覺得太熱，就從火坑旁邊離開了，去了遠處的樹蔭下。
然後立刻就有人把他的躺椅搬了過去。
後來熊野回來了，被他叫住之後，還不知道去哪裡弄了點水果回來，和他一起吃。
豬戰身邊的一個人「嘖嘖」了兩聲：「這個周寂也太會享受了吧？他這日子，過得比咱們部落的祭司還要舒服。」他們部落那祭司為了權柄，天天四處蹦躂，勞心勞累的，這個周寂就不一樣了，他們來大熊部落好幾天了，每次見他，他不是在弄吃的，就是躺著在休息，要不然就是去外面溜達，然後弄點花花草草回來。
偏這樣，部落里的人還對他言聽計從的，那個熊野更是如此。
他們已經發現了，那個熊野是個低級獸戰士，甚至還是低級獸戰士里的強者，再過幾年，應該就會成為中級獸戰士。
這樣一個強者，竟然就只知道圍著那個周寂轉……
豬戰有點看不上他。
不過他們到底是外來的，也不好說什麼……
熊野可不知道自己的行為，還被豬戰看不上了。
他這會兒，正被周寂拉著學寫字。
之前周寂讓他做數學題，他就覺得很難，沒想到現在，竟然遇到了更難的！
這些字……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麼難的東西？
就說他自己的名字……「熊」這個字為什麼這麼難寫？他都有點後悔覺醒成熊了，但是別的動物的字也很難寫！
起名字就不該用自己的原型來起，他應該叫「一一」！
在這個原始部落，有人跟地球上的人一樣，開始期盼自己能叫「一一」了。
「周寂，為什麼要寫字，我覺得畫一隻熊更好。」熊野道。
周寂道：「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的熊，如果只是畫一隻熊，誰知道這隻熊是你，還是部落里的其他人？」
這倒也是……熊野點了點頭。
「但是你如果寫熊野，那就是你。」周寂又道。
熊野又點了點頭，然後道：「可是……一個人死了之後，祭司常常會把他的名字給部落里剛出生的人用……在我前面其實就有一個熊野。」
周寂：「……」他還真不知道這件事……
周寂道：「可以把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一起刻在石頭上，給以後的人看。」教導一些從未接觸過文字的人寫簡體字，其實挺困難的，周寂一開始完全沒有這個打算。
但他和熊野既然要一輩子在一起，總要找點事情做。
而且文字的意義，應該非常重大，有了文字，一些知識文化，才能傳承下去。
當然了，傳不下去也沒什麼，他興許一輩子都用不上鐵鍋了，還講什麼文化……
熊野對周寂的這個提議，是非常感興趣的，把他和周寂的名字刻在石頭上，永遠地傳下去，多好？
他頓時就有了學認字的動力。
周寂就慢慢地教他寫，在他寫的時候，順便編衣服。
他給熊野做了衣服，但熊野不怎麼穿，畢竟那衣服穿在身上，一變獸形就會報廢。
相比之下，獸皮裙就簡單多了，就算變成獸形的時候綳斷了，等變回人形的時候撿起來，還能繼續穿。
周寂就琢磨著編幾個獸皮裙這樣的裙子給熊野穿。
這裡的人，不知道會不會發展地跟地球上一樣，要是那樣的話……大街上西裝革履的人突然爆衫變成熊什麼的……
周寂突然有點想看。
漸漸地，天黑了。
今天不是狩獵隊捕獵的日子，隨著時間的推移，出去弄柴火採集的人也都回來了……大家就都聚在那火坑旁邊了。
祭司甚至一揮手，讓大家直接在火坑旁邊吃飯。
祭司這麼說了之後，部落里的人去火坑那邊引了火，在旁邊烤起土豆以及熏肉來。
而這麼多人里，周寂和熊野是吃的最好的。
周寂用油炒了辣椒，再把熏肉片和一種豆角類的蔬菜放進去炒，炒香之後當做菜搭配著烤土豆吃，味道非常好。
他們甚至還不止這個菜。
之前周寂曬了一些菌菇，這會兒他還用鹹菜來煮了一個菌菇湯，在這個沒有味精的時代，這樣的湯，說不出的鮮美。
巨豬部落的人看得眼熱極了。
他們雖然有點看不上那個周寂，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人做的吃的，是真的好！
看了一眼周寂面前的飯菜，他們鬱悶地繼續啃自己的熏肉，吃自己的土蛋。
其實這些已經很好吃了，他們怎麼就覺得味道不夠好呢？
這麼想的，可不止巨豬部落的人。
大熊部落的人一樣很饞。
而在這時，周寂道：「那坑裡的東西燒的差不多了，不用加柴火了。」
仗著自己有精神力，周寂一直觀察著坑裡的情況，時不時讓人加柴火。
但即便如此，那坑裡磚頭和陶器，還是燒的一塌糊塗的，基本上都裂開了。
但好歹……也是燒成了「陶片」的？
聽到周寂這麼說，巨豬部落的人已經做好了看笑話的準備。
陶器哪是這麼容易就能做好的？這部落的人真要能用泥巴和火弄出陶器來，他們以後一定也把周寂供起來！
巨豬部落的人不相信大熊部落這麼兒戲地弄弄，就能弄出陶器來，但大熊部落的人，卻很相信周寂。
「不知道陶器是什麼樣子的……」
「那火什麼時候能滅？」
「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見到了陶器再去睡！」
……
不往坑裡加柴火之後，坑裡的火就慢慢沒了。
燒了差不多七個小時的火滅了之後，祭司讓人把那些還通紅的木頭從坑裡用夾子夾出來，大家終於見到了中間的東西。
壘起的磚頭有一塊地方已經倒了，那些碗碟則因為天黑看不清楚……
他們又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有人變成獸形下到坑裡，然後把裡面的東西弄了出來。
那些磚頭很多都裂了，有些地方是紅色的，有些地方是黑色的，瞧著怪模怪樣，也有一些磚頭，外面瞧著……竟然成了陶。
至於中間那些周寂讓人做的碗碟，大多都碎了。
「都碎了。」祭司有些失落，但又道：「這一塊陶片挺漂亮的，我要用它來裝飾我的山洞！」
「竟然一樣能用的都沒有。」周寂從一堆東西里找出一個勉強算完好的盤子看了看，然後就發現這盤子裡面有些地方有問題，怕是一用就碎。
周寂正感嘆著，豬戰等人已經目瞪口呆了：「你們……竟然真的燒出了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