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試探
今天是千雲城趕集的日子，城中街道擺滿不計其數的小攤，人們紛紛出來購買物件，一時熱鬧非凡。
一群穿著盔甲的武裝人員在雲帆的帶領下走進城中，他們進了城直往主城道去。百姓見狀，不約而同讓出一片空地供他們行走，對這事仿佛習以為常。
讓人們好奇的是，今日這隊伍中多了個衣衫破舊的毛孩子，那孩子不像是有錢的公子哥。他憑什麽能與雲少同行？
薑不凡頭一次見集市，看什麽都覺得新奇，這邊停下看兩眼，那邊買點小吃嚐鮮。
雲帆可沒這麽好興致，讓他來是治病的，結果這小子跑去學人趕集，這機會什麽時候沒有？非在今天嗎？
“薑兄弟，咱們是不是先看病人要緊？”雲帆出言提醒道。
薑不凡饒有興致地把玩著手中物件，悠然道：“雲兄何必如此心急？救人也要把後麵的尾巴清理幹淨不是？”
雲帆臉色一黑，對後麵人打了個眼色，侍從們心領神會，悄然走進人群中，一場悄無聲的殺戮即將上演。
“你這些侍從甲胄著身，隻怕還沒靠近就被人發現了。”薑不凡道。
雲帆拿過手中的物件放回小攤上，“薑兄弟可有興趣陪我去前邊茶樓喝杯茶？”
“我從不喝齋茶。”
“若是加一場好戲呢？”雲帆道。
“請帶路。”
兩人上了前方茶樓，包了個雅間靠窗台坐下，茶博士為他們上好茶具之後識趣退出房間，房內僅留二人在此品茗。
從窗台正好看到雲帆的侍從混雜在人群中，附耳對幾個百姓打扮的路人說了些什麽，因為距離太遠他無法聽到，大概能猜出是啥，不外乎是一定要活捉之類的。這麽大個場麵，有幾個便服的安保人員再奇怪不過。
薑不凡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臉上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雲帆同樣拿起茶杯，正欲嚐試，卻聽得薑不凡在那喃喃自語，“腐骨花，蛇靈草，天厭根，這茶葉倒是獨特。”
“薑兄弟在說什麽？”雲帆放下茶杯，不明白他話中含義。
“雲兄最近可是得罪了什麽人？”薑不凡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他道。
“莫非？”雲帆靈光一閃，薑不凡剛才說的貌似是藥材，從名字上來看更像是毒藥。蹭一下站起身來，準備出門去抓店家來問個清楚。
薑不凡沒有否認，將杯子茶一飲而盡，“人早就跑了，這店裏此刻就隻有咱們。”
雲帆放開神識感知一番，發現確如他所說，這店裏除了自己二人再無其他。不甘的坐回凳子上，“薑兄弟好手段，從剛進城門就發覺背後有尾巴，你的感知力比起我這將級不遑多讓。”
感謝雨緣吧，若非經過他的指導，薑不凡也不會養成神識外放的習慣。現在回想起來，他的話句句是至理。
“這沒什麽，我隻是習慣了而已。雲兄應該比我早知道吧？我一個引靈期怎麽也不可能比得上將級。”薑不凡沒有因為雲帆的恭維沾沾自喜，一個將級再不濟也不至於被士級跟蹤還不自知。
“這茶…”雲帆欲言又止。
“有劇毒，你若是碰了神仙難救。”
雲帆大驚，“當真如此霸道？連薑兄弟你都束手無策？”
薑不凡輕輕搖頭，苦澀道：“非是我救不了，是手頭沒有解毒靈藥。飲下這杯茶，還沒走到樓下就毒發身亡了。”
“可是你不也喝了嗎？”雲帆問道，這也是他奇怪的地方，自己一口沒碰，薑不凡卻是喝得幹淨，他不怕這些嗎？
“我若是不喝的話，怎能讓雲兄放心？”薑不凡冷笑，這點鬼把戲哄我？雨緣的手段比你高明多了。
雲帆愣神，“薑兄弟這話是何意？莫非信不過我雲某？”
“應是雲兄信不過在下吧？”薑不凡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再次一飲而盡，接著道：“從進城門開始就在演戲，你以為我沒看到你的侍從在接受檢查的時候偷偷給門衛塞紙條嗎？”
“如此說來，薑兄弟知道我有心試探？”
“自然，你覺得我像是會趕集的人嗎？”
你不是！那誰是？剛才是誰看到吃的流口水，真不知道這人臉皮怎麽長的，忒厚了些。
既被挑破，雲帆懶得裝下去，和聰明人說話不用拐彎抹角，“可這茶你還是喝了。”
薑不凡哈哈大笑，“若是這點毒都解不了，你還怎麽會放心把病人交給我？”
“你方才還說沒有解毒的藥。”
“說你就信？”
“薑兄弟高才，還請理解雲某用意，出此下策實屬無奈。”雲帆起身對薑不凡深深鞠了一躬。
“我知道，剛才你想阻止我喝茶。畢竟給了你火靈子，看著份上也不會讓我死是吧。”
雲帆尬笑著坐回椅子上，心道，這薑宇果然不是泛泛之輩，定然不能與他交惡。不過到底是太年輕，看似通透全局，實則算漏了一件事。
薑不凡內心冷笑，塵世間勾心鬥角如吃飯飲水，他的話還留了一半未說，雲帆確實會阻止他喝茶，之後絕對會用救了自己一命還了人情的說辭，讓自己交出鐵牌然後滾蛋。
有些話說破能消除隔閡，有些話能引來殺生之禍，麵對將級強者，惹急了沒自己好果子吃。凡事留有餘地，這話雨緣常掛在嘴邊。
“此處四下無人，我能通過考驗的話，雲兄就打算在這裏密談吧？”
“薑兄弟心如明鏡，佩服佩服！”雲帆理了理衣衫，坐直身體，準備將事情和盤托出。
“雲兄請講！”
“正式自我介紹一下，鄙人雲帆，千雲城守城副將。是守城大將雲天嶽之義子，此次想請兄弟救治的人正是我義父。”知道薑不凡的實力之後，雲帆對他的稱呼從“薑兄弟”自然而然轉變成“兄弟”，倒是個耍心機的好手。
“嗯。”薑不凡麵無表情應了一聲。
“兄弟你一點都不驚訝嗎？”雲帆苦澀，常人知道自己身份恨不得貼上來巴結，這薑不凡偏是個異類，反而是自己需要去巴結於他。一個將級去巴結引靈期，絕對世間少有。
“沒什麽好奇怪，你那些侍衛連盔甲在身，很難看不出他們是守備軍，你的身份很容易就能猜出個大概。”薑不凡淡淡道，若不是想通這一點，怎麽會放棄眼前的好處，去要個虛無縹緲的人情呢？
“額…”好像是這麽一回事，雲帆在此刻終於明白眼前之人為什麽不要好處要人情，原來事情從一開始都在他掌握之中。此子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心性，若是成長起來還了得？
“咱們還是談談令尊的病情吧！”薑不凡適當在旁提醒。
提起這個，雲帆臉色瞬間陰沉，沉聲道：“一月之前，義父一個多年不見的老友突然回到城中，之後還來函邀約。義父自然是欣喜萬分，我們雖然要求帶上侍衛，可他還是隻身前去。這變故就發生在赴宴之後…”
薑不凡聽著好笑，能當你義父的年紀，什麽大方大浪沒見過？還這麽單純！這和送死有什麽區別？老友多年不見，中間又沒書信往來，鬼知道他成了什麽樣。
“那人另外集結了兩名將級高手埋伏在家中，待到義父出現就下手。義父拚死突圍，雖然殺了那人，可自己也中了毒，整個人陷入昏迷狀態。我們尋遍城中名醫，全部束手無策。萬念俱灰之下，有一遊方郎中說火靈子或許會有用，接下來的事兄弟都知道了。”
得虧雲帆沒異心，換作其他有野心的人，大可以偷偷抹殺他，然後自己坐上守城大將的位置。
“這世間能讓人昏迷的毒藥數不勝數，又或許是致命的毒藥，隻是你義父實力強，身體在自發解毒。”薑不凡隻能說出自己的猜想，雲帆說了一大堆不知所謂的事，還不如讓自己去看看病人實際。該說你癡還是傻？
“這事我明白，方才已差人去通報，等會就帶你回將軍府看診。還有一事，希望兄弟你牢記於心，這也是我將事情來龍去脈告知於你的原因。”雲帆鄭重道。
“莫非是將軍府內不太平？”薑不凡問道。
“確實如此，我方才說過，義父把那老友殺了，之所以能做到，完全是因為那人集結的高手見勢頭不對逃走了。我懷疑他們就在將軍府內，為了不暴露自己，決不會讓義父醒來，很有可能會對兄弟你出手。”雲帆眼神愈發冰冷。
“這就說的通了。”薑不凡自言自語道。
雲帆不解其意，“什麽說的通？”
薑不凡摸摸下巴，森然笑道：“自然是火靈子一事，為什麽會有人知道火靈子的療傷用途，對它的毒性反而閉口不言。遊方郎中？被人請回來的吧？再者說了，藥聖居這種地方，外行人進去有幾分把握能活著出來？你被人狠狠擺了一道，人家是想你一起去死。”
“什麽？”雲帆驚吼，一掌拍在身前桌麵上，瞬間化為齏粉消散，自己從頭被人算計到尾，好在遇到薑不凡，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薑不凡首次見到將級高手的震怒，那靈氣儲備足以將自己撐死，好在沒惹他。誒？不對啊！幫了他的話，不就變相得罪了兩個將級嗎？
這買賣虧大了，指不定上了人家的暗殺名單。“我不管啊，你必須護衛我安全，我死了對你沒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