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相認
千雲城的監牢位於將軍府後麵的地下,這裏長年缺乏陽光,讓人有種無形的壓迫感。特別是裏麵還時不時傳來沉重的鐵鏈人聲以及犯人的慘叫,顯得更加駭人。
某個獄卒正在用力鞭打犯人,每一鞭下去必定破開肉餡,這犯人也是個硬骨頭,前前後後挨了三百多鞭,愣是眉頭都沒皺一下。
“說!到底是誰派你來的。”獄卒凶狠的聲音在悠長的走廊中泛起回響。“不說也沒關係,我這隻是第一關而已,接下來你能忍得住才是真漢子。”
看著眼前的一幕,薑不凡打了個哈欠,從剛才進來就看他們在打人。現在都多晚了,都不會困的嗎?
負責看守他的獄卒衝他比起大拇指,“我在這裏幹了十多年,你是頭一個到這裏還敢打哈欠的。”
“困了不就會打哈欠嗎?這貌似沒什麽好奇怪的吧?”薑不凡感到莫名其妙,監牢不給打哈欠,這是什麽奇怪的規定。
獄卒笑著搖搖頭,“倒不是說不能,而是這裏這麽恐怖,每個人進來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監牢啊!還以為是你家後花園嗎!”
“我家可沒有後花園,這位大哥怎麽稱呼?”薑不凡打算套近乎,看看有沒有能用的消息,雲帆不認識自己這事太過匪夷所思,不搞清楚就怕連覺都睡不好。
獄卒警告他道:“你小子就是個懷胎,都到這裏了還敢亂說話,我奉勸你一句,在這裏把該說的都交代清楚,沒用的廢話一個字都別說,這樣或許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明白明白!”薑不凡裝作很上道的樣子,內心感慨萬千,自己引靈期的時候被吐濁期瞧不起,這都已經士級了,還被吐濁期瞧不起,什麽世道?吐濁期這麽了不起的嗎?下看不起上看不起的。
“最好不要在審訊的時候耍小聰明,否則怎麽死都不知道。”
薑不凡不想說話了,自己耍過小聰明?盡說些沒營養的話!嘴上還是笑嘻嘻道:“這位大哥,是不是等會兒就輪到我挨鞭子了?”
他已經下定決心,自己隻要在這被抽一下,就要在雲帆身上還回去十下。欺人太甚,王級厲害呀,欺負自己一個士級算什麽好漢。
“這倒不是,將軍說你霸氣側漏,讓我們帶你過來觀摩,搓搓銳氣先。這隻是第一關,後麵還有大概三十六種刑罰,估摸著等咱們都看完之後就該提審你了。”獄卒解釋道。
好歹毒的法子,人的精神在這麽緊繃的情況下還不能休息,到時候再問起,自然什麽都招了。不過這隻對意誌力薄弱的人有用,像薑不凡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像是會慫的樣子嗎?
跟著那獄卒看完三十六種刑罰,前麵幾種還好,越到後麵越血腥,同時困意也愈來愈濃烈。獄卒這回是真的服氣了,這小子還是交給將軍好了。
現在酷刑全部瀏覽了個遍,雲帆還是沒有出現的意思,獄卒無奈之下隻好先安排牢房。二人走在過道中,薑不凡見四下無人,走近那獄卒竊竊私語道:“嘿!兄弟,我和你說個秘密,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哦!”
獄卒冷眼看他耍寶,壓根沒有搭理的意思,冷冷道:“有秘密的話,你等下和將軍坦白,我與你說過的,監牢不是耍小聰明的地方。”
就不信搞不定你。薑不凡緊惕得看向四周,偷偷拿出放在褲兜裏的乾坤袋,從裏麵傾倒出一塊鐵牌,然後悄無聲息得塞到他手中。
“你幹嘛,我是千雲城最正義的守備軍,別想著收買我。”獄卒一麵說得正義凜然,一麵偷偷將鐵牌塞進懷裏,然後拍了拍薑不凡的肩膀,滿意道:“說吧!想住什麽樣的牢房?”
好正義的守備軍,薑不凡臉直接臭,強忍住打人的衝動,當然他忍住不是因為理智,而是因為手上兩隻抑靈環。他要動手的話,還沒打到人家,自己就先跪了。
“正義的大哥,要不你還是看看那東西吧!”
獄卒臉色立馬就不好看了,受你孝敬已經夠給麵子,還想要怎麽樣?不過話又說回來,萬一他送的東西很值錢呢?又或者一文不值。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選擇從懷中拿出鐵牌,若是不值錢就把這野人一樣的小子抓過去上刑。
鐵牌拿出來可不得了,隻見那牌子上麵寫著一個雲字,正是當初雲帆拿來換火靈子的那塊。獄卒不知道這小子哪裏來的副將令牌,但是他明白,誰有這東西就代表副將親臨。
顫抖得將令牌還給薑不凡,然後撲通跪下,連磕三個響頭,慌忙道:“小人不知道是大人降臨,方才多有得罪,還請您贖罪。”
“好說好說!”薑不凡扶起獄卒,又道:“其實我的真實身份是副將的心腹,他派我暗中來探查監牢,今日一切都是演戲。話就說到這裏,到時候希望我怎麽匯報,看你們的表現啦!”
“小人明白,大人有何需求盡管吩咐。”獄卒心裏直罵娘,你小子有令牌不早拿出來,老子直接飛奔過來跪舔你,浪費大家時間幹嘛?
這話薑不凡自然聽不見,現在他一肚子壞水等著發泄,雲帆不是把自己放到監牢裏嗎?偏偏給你地盤攪混水,看你還敢不敢得罪小爺。
薑不凡裝作一臉和善的樣子,輕拍獄卒的肩膀,曖昧道:“守備軍裏的貓膩我都知道,所以要的也不多,但是一定要比其他人高。你去和大家商量一下,我也好去想想,怎麽幫諸位美言幾句,如何?”
獄卒直接沒話說,這小子一套一套的,索賄這麽明目張膽真的可以嗎?除了無恥找不出其他能形容他的詞匯。
話無需說得太透,編一個完整的故事反而容易被揭穿,現在這樣給個開頭不給結尾就很好。
“前頭就是我的房間吧?不用送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反正我本就是為了進來而進來的。”後麵一段話薑不凡說得舌頭都快打結了,如果這樣還不能把獄卒繞暈的話,還不如抹脖子痛快。
那獄卒見這小子心氣高,斷定他絕對不是普通角色,留連地看了牢房一眼,急匆匆跑回去和隊友們商量了。
薑不凡來到牢房之後一直麵壁盤腿,但是感知力卻放到最大,知道那獄卒回去之後心裏樂開了花。慵懶躺**子,你們忙得暈頭轉向,小爺先睡覺嘍。
說是睡覺,不如說閉目養神,現在天蒙蒙亮,鬼知道雲帆什麽時候會來,要是他來的時候撞上送錢的獄卒,這樂子可就找大了。
感知到那個獄卒回來,薑不凡趕緊盤腿坐起,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那獄卒來到薑不凡身邊,從懷裏摸出個沉甸甸的布袋,對他恭敬道:“大人,這是我們的一點小小心意,還請您笑納。”
薑不凡連看都沒看,直接拿過來裝進乾坤袋裏,對他道:“諸位的心意我已經收到了,你趕緊離開。雲副將要過來了,被他發現咱們吃不了兜著走。”
獄卒本來還嫌棄他吃相難看,但聽到雲帆要來,瞬間慌了,急促道:“大人,我就先離開了,您可一定要給我們美言幾句啊,哥幾個的前程就看您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薑不凡直接一腳踹飛他,王級修為的感知力,真以為是開玩笑的嗎?
那獄卒跌倒在地,不再多說廢話,連忙跑出房門。薑不凡看他跑得比兔子還快,心道:“這速度可以,我吐濁期的時候也未必有他這麽快。不過這老小子看起來四五十歲,咱可二十不到啊!沒啥可比性!”
許久以後,雲帆才到達監牢,今日無非是為了審訊薑不凡。他哪裏會知道,在自己來之前,薑某已經把這裏搜刮一遍。
今日雲帆穿著一身便服,雖是便服,卻也比薑不凡上身赤露好許多。獨自來到牢房裏,從裏麵將房門給鎖了。薑不凡感覺心驚肉跳,這小子到底是要審我還是要睡我?萬一是要睡我,我是從還是抵抗一下?這小子現在是王級高手,擋不住的呀!
“那啥……雲兄,我可沒什麽奇怪癖好,還請你自重!”
雲帆臉黑,真想打開這人的腦子,看看裏麵有什麽醃臢東西。不過這都是要問出有用的東西之後,這小子看起來和自己很熟的樣子,可總也想不起在哪裏見過,今日定要問個水落石出才行。
“喂!你認識我嗎?”
“廢話!我不認識你怎麽會來千雲城?”
“昨日死的那些不認識我,他們不也來了千雲城?”
“說了多少次,我不是他們的同黨,你腦子是被門擠壞了嗎?”薑不凡真要心力憔悴了,這蠢驢一根筋,想讓他動腦子貌似有點難。
“那你把過程說來聽聽,是真是假我自會分析。”
薑不凡深吸一口氣,開口道:“我昨日進入士級,想著接下來要下山去雲遊,就先來和你告個別。誰知道半路碰上那幾個家夥,他們說著將軍府之類的,一下就猜到他們要對你不利,索性跟在他們後邊進城。這群人之所以會死,也是因為我下了毒,這種角色的心性當不了死士。”
“我大概知道你是誰了!”雲帆道。
“你現在才知道貌似沒什麽值得驕傲吧?”薑不凡鄙夷道。他從剛才開始就用靈氣試探雲帆,曾以為他中了什麽毒或者受心魔影響,可是他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沒有外傷心病的情況下忘記一個人,這種情況實在匪夷所思。
“你是我的粉絲。”
薑不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聽這是人話嗎?雲帆這老小子怎麽可能會有的粉絲呢?氣急之下一口髒話罵了出來:“我粉絲你個大茄子,老子薑不凡啊!”
“薑不凡?”雲帆眼睛瞪得老大。
“正是。”
雲帆爆發靈氣,強大的威壓差點讓薑不凡透不過氣,隻聽聞雲帆那滿帶殺意的話語傳來,“冒充別人之前先做準備工作好嗎?你看看自己胡子邋遢的樣子,從外貌到身形再到靈氣波動,和薑不凡哪一點挨的上邊?”
薑不凡是又感動又氣憤,感動的是雲帆這小子竟然為了自己能殺人,氣憤的是本人在麵前都認不出來,眉毛下麵是眼睛沒錯啊!怎麽瞎呢?
“雲帆,你當初求我殺胡牧之是跪著求的,這事隻有你我還有掌門知道。現在胡牧之的人頭掛在你將軍府門口,我就不認了嗎?”
雲帆收回靈氣威壓,雖然眼前這個人的外貌看起來和薑不凡孑然不同,但氣質又一模一樣。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感覺自己腦袋都快炸了。
“你把那大胡子刮了我看看。”
“我就是沒有工具才兩年多沒刮胡子的。”薑不凡無奈道。
雲帆不吃這一套,“薑不凡有一把黑刀,你和我說不能刮胡子?這事有誰信?”
“是這把刀嗎?”薑不凡從乾坤袋中拿出影刃。
“對,如果你是的話,就用它刮胡子。”雲帆幾乎是用命令的口吻,這人手上有薑不凡從未離身的愛刀,如果他不是的話……
“拿影刃刮胡子,這話你是真敢說,我也就想想而已。”薑不凡苦笑,雨緣要是知道了,估計能氣到複活。
“磨磨唧唧。”雲帆怒罵,然後將一把匕首甩在他麵前,說道:“快點刮胡子,不然我幫你撬頭蓋骨。”
薑不凡撿起匕首,利落地刮起胡子,好不容易刮幹淨,隻見雲帆眼中殺意更盛。這是什麽情況?自己刮了胡子還認不出嗎?
“你看看自己的臉,和薑不凡哪裏像了?就這樣也好意思冒充嗎?如果隻有這點手段的話,我勸你還是用匕首自盡吧,要我代勞的話,可能就沒這麽痛快了。”
“你丫腦抽吧!老子就是薑不凡,你的妹夫啊!就連你和楚姑娘的事都是我撮合的。”薑不凡也急了,不伺候這麽一個傻缺,沒完沒了的試探。
雲帆突然愣神,隨後沉聲問道:“楚姑娘叫什麽名字?”
“這個我是真不知道,知道她姓楚還是忠老說的。”
“你真是薑不凡?”
啥意思?聽到女人就能商量了?雲帆!老子永遠鄙視你!
“都說了我就是薑不凡,到底是什麽讓你改變觀點的?”
雲帆轉怒為喜,一把抱住薑不凡,用力拍打他的後背,激動道:“兄弟,真的是你啊!你可別怪哥哥謹慎,主要是你昨晚太可疑,而且兩年變化太大,連靈氣都不一樣,我才沒認出來。”
“是我是我!”薑不凡現在隻想趕緊脫離雲帆的懷抱,這小子就是個憨憨,王級修為隨便拍一掌都夠自己受的。“到底是什麽緣故讓你相信我是薑不凡的?”
雲帆鬆開他,興奮道:“其實我一直懷疑你是胡望派來的奸細,但是有兩件事能讓我相信你。第一就是我求你殺了胡牧之,但是這件事或許能被人推測出來,其實並不能完全證明你的身份。第二件就是楚姑娘的名字,你們可以說完全不認識,過程中我也沒介紹過,所以隻知道姓不知道名的人就隻有你呀!”
“呦!是真沒想過這件事能成為我自證身份的關鍵,感謝楚姑娘,或許現在應該叫嫂子了吧?”薑不凡道。
雲帆麵紅耳赤,“這個等下再說,和我說說這兩年你到底經曆了什麽,為何會有這麽大的變化?”
“有很大的變化嗎?我沒覺得啊!”薑不凡不敢相信得摸了摸自己的臉,每日都能見到,好像從來沒覺得哪裏不一樣。
雲帆從懷中拿出一張薑不凡的畫像,說道:“看看你兩年前的樣子,再看看如今。現在簡直帥呆了好吧,你到底用了什麽保養辦法?”
“這麽一對比確實變化挺大的,可能是發育期的關係吧?”薑不凡當然沒說實話,他聽到雲帆說自己帥呆了的時候就已然明白全部。
據說神會隨著時間的增長,外貌會變得越來越完美。按他的想法猜測,或許是因為修為越來越高的緣故,所以曾經外貌平凡的他開始有了潛移默化的改變。
現在的他開始向神靠攏,不知道這算好事還是壞事。
雲帆嘴角抽了抽,發育期指的是長高和變聲吧?這點在薑不凡身上也有體現,兩年前他隻有自己耳朵這麽高,現在兩人已經一樣高。聲音變得也很明顯,與原來大為不同,要是聲音一樣的話,自己剛開始也不會這麽緊惕。
“你的發育期有點神奇,至少我用了十四年才讓胡望認不出我來,你隻用了兩年就做到了。”
“唉!說這些幹啥,不管變成什麽樣子,我依然是我,這總不會變。好像還沒恭喜你哦,兩年時間進入將級。”薑不凡道。
“就知道什麽都瞞不過你小子的感知力。”雲帆沒有否認。
“我的感知力可不是吹的。”
“別在這裏說話了,咱們回將軍府在敘舊吧!”
“老子不出去了,這裏挺舒服的。你一聲令下把我抓進來,現在想這麽輕鬆讓我出去?便宜豈不是都讓你占了?天底下就沒這麽好的事!立馬滾蛋,老子現在要坐牢,王級也不給麵子?”薑不凡往床上一躺,儼然無賴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