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溫酒半躺將身體重量都壓在他一隻強健手臂上,將眼睛閉了閉,渾身難受,沒有什麼精氣神去跟他科普不吃藥的常識。
「難受,不想說話。」
在徐卿寒皺著眉頭要追問時,被她輕飄飄地打斷。
徐卿寒還是懷疑這女人是想矇騙過關,不過見她不願意張這個口,只好退而求次:「你喝半碗熱粥,我就不讓你吃藥。」
「沒力氣吃。」
「我喂你。」
男人說話的氣勢帶著不容她拒絕,溫酒最後實在沒法拒絕了,把嘴巴抿的很緊。
保姆很快把養胃粥端上來,溫度適宜,口味偏淡。
他扯出屬於自己的枕頭,就墊在女人的腰后,然後修長的手指端著碗,輕輕舀了一小口,遞到她發白的唇瓣上。
溫酒抬頭,額前幾縷烏黑髮絲因為出汗黏著,肌膚是那種病態的白,眼睛漆黑黑對視上他,在被深沉的眼神威脅下,到底還是張開嘴了。
會張嘴就是好的開始。
徐卿寒半逼著,讓她把這碗養胃粥喝了三分之一。
溫酒蹙著眉,喉嚨咽下最後一口后,突然出聲問:「我媽情況怎麼樣了?」
「醒了,身體還虛弱。」
徐卿寒將碗筷放在一旁床頭柜上,又抽出紙巾,給她擦乾淨唇角,動作自然,神色更是處變不驚道:「我給她安排的兩位護士中,其中一位是進修過心理學,先慢慢開導讓她別在自殘,以後的事,等你媽休養一段時間再說。」
殷蔚箐現在還是身體虛弱中,徐卿寒也不可能逼迫著人把女兒嫁給他。
他寬厚的手掌去握住溫酒微涼的手,明明身體燙的厲害,手腳卻是冰冷的,那語調低緩下來,讓她能一字字聽得清晰:「放心,我已經和你母親談過了。」
溫酒眼睛盯著男人英俊的臉龐神色,大概是猜的出來這個談的過程,並不是很愉快。她有些話卡在了嗓子眼裡,艱難出聲道:「我媽情緒偏激時,說話可能會很難聽……你。」
「噓!」徐卿寒低頭,用嘴唇去碰她的唇角。
他說話間氣息拂過而來,絲絲溫情:「我知道。」
倘若他是溫老太太選中的孫女婿這還好,起碼殷蔚箐就算想破壞女兒的姻緣,也要顧及一下溫家,而恰巧不是,那她就沒什麼後顧之憂。
所以在醫院裡,見到他第一個眼神。
不用溫酒說,徐卿寒也能看出來那是充滿了刻骨的敵意。
有些話,他心裡已經很清楚。
兩人隔得近,溫酒能清晰地感受著男人熨燙的呼吸,讓她胸口有種說不上來的安寧感,就好似在獨自飄浮了很久,終於找到能依靠的地方了。
溫酒抬起白皙的手,情不自禁抱住他脖子,將額頭貼上去:「徐卿寒,我好想……」
「嗯?」
她唇角彎了彎,有氣無力,沒有把後半句說下去。
不管是當年還是現在,她真的……
只是想跟他好好談一場戀愛而已。
一場沒有旁人出來阻礙,只有彼此真心喜歡的。
……
長年不生病的人一旦病了。
就像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絲抽般難熬。
溫酒這場發燒感冒,一周后才好全。
這讓秦眸汗顏:「小祖宗,虧得我以前還覺得你身強體壯,一年到頭三百六十五天無休都能抗的住工作壓力,怎麼現在工作量減輕了,反而身嬌體弱起來了?」
溫酒很沒形象給了他一個白眼,恨恨地說:「你懂個屁。」
即便是這樣頂著一張漂亮的臉蛋,卻這樣張口罵人的話,在秦眸眼裡也很不討喜。
而沒等他說教一番的時候,溫酒就已經皺著那張漂亮的臉說:「我是怕懷孕了吃藥對胎兒不好。」
秦眸差點沒噴笑出來:「你怎麼可能懷……」
話說一半,他突然不笑了。
「等等,你怕吃藥對胎兒不好?」
溫酒剛病好,氣色還沒徹底好轉,一邊拿口紅給自己唇上點色,表情不變道:「嗯。」
一個嗯字,是什麼意思?
秦眸被她嚇唬得心跳都差點兒停了,壓住喉嚨怒吼的衝動問:「你該不會又戀愛腦,跟男人上個床連套都沒讓他戴?」
溫酒抿了下唇,甜膩的味道慢慢散開。
她破天荒同一次,心平氣和為自己辯解:「就一次,那晚我公開戀情,和他的情緒都有些控制不住,事後我也反思過自己了。」
「……」秦眸。
其實溫酒是性情是嬌慣了些,卻也非常好哄。
只要對方先一步服軟,她完全就是副戀愛腦的狀態了。
秦眸突然想抽根煙,內心已經滄桑了。
「好了,我懷孕也不用你負責,幹嘛擺出一副要當后爹的表情。」溫酒將口紅朝化妝包一扔,百般無聊看了眼手機屏幕,還有十分鐘,商演的時間就開始了。
秦眸忍不住瞄了幾眼她纖細的腰,心裡琢磨著該不會真的有了吧。
「你要不要換一條裙子?」
溫酒出席商演這條裙子,是舉辦方特意準備,銀白色晚禮服很襯身材,胸口處的花紋一直蔓延到腰側,勾勒的很緊,幾乎沒有隱露出半點贅肉痕迹。
這麼緊,要是真的懷孕的話。
且不是勒壞了徐氏集團未來的小太子爺。
面對秦眸的操心,溫酒很不在意:「怕什麼,要真懷了,還是一顆小豆芽呢,哪有這麼金貴。」
而且話說回來,要真跟徐卿寒有了孩子。
她還沒想到,後面的事……
離開出席商演還有三分鐘時,助理給溫酒小心翼翼戴上了品牌方的珠寶,和手指鑽戒是一系列出來,相當奢華。
秦眸左右看了一圈,點評道:「貴氣逼人。」
有沒有文化了,怎麼感覺都跟貴婦一樣。
「……」溫酒不搭理他的讚美,低頭調整著戒指,有點大,和她手指的尺寸不符合。
「酒酒,你的手機響了。」
助理將它遞過來。
溫酒看到屏幕上顯示的號碼,眼眸微垂,說道:「放著吧。」
她這一段時間都沒有接殷蔚箐的電話,只會接護士打來的。
至於殷蔚箐在醫院養傷的情況,有人一字不漏地彙報給她聽,溫酒不用徐卿寒明著說,也知道沒必要接這個電話了。
……
電話打了三次。
無一例外都是無人接聽。
醫院的高級病房裡,殷蔚箐蒼白的臉色變得越發陰森,在最後一通電話撥出去又自動掛斷後,便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憤怒,狠狠地將手機砸向牆角,用雙手抱住自己的頭。
「啊!」
她從喉嚨溢出了撕裂般的聲音,聽入耳,很難聽。
醫生與護士都被逐出去,怕牽連上身,也不敢時刻進來,殷蔚箐這周的情緒反覆,時而溫柔體貼,時而又會變得很急躁。
一旦她聯繫不到自己的女兒了,整個人就會變得陰鬱難辨。
「殷伯母。」
賀梨素白漂亮的手握著門把推進來,在外面時,她已經聽見了殷蔚箐情緒在發怒,慢步走過去,手上還拎著煲好的湯。
她長相溫婉,笑起來時柔得能讓人心坎都發軟,身上有一股不急不躁的氣息,能輕易地讓人感到舒服。
就算殷蔚箐看到賀梨,聽她說話,發狂的情緒也會被撫平下來,虛弱對她說:「你怎麼又辛苦跑來了。」
這一周,賀梨在家聽邵其修的吩咐,偶爾會煲些湯送過來給殷蔚箐補身體,當然也會陪陪她。
溫酒不出現,而她的存在不管怎麼樣也能讓殷蔚箐得到片刻安慰。
想到這,不等賀梨細聲細語安慰,就已經先雙眼通紅,埋怨地說:「賀梨,上次我是不是嚇壞酒酒了,她現在連我這個做母親的電話都不願意接。」
賀梨搬了張椅子坐下,秀髮拂到肩頭,素白的手舀著湯匙的雞湯,頗有賢妻良母的氣質,就算是知道殷蔚箐的精神方面不正常,她也能平靜地把殷蔚箐當成正常人看到,聲音輕柔道:「我聽其修說,小九最近病了一周。」
病了?
殷蔚箐第一反應就是她是不是把女兒嚇病了,臉上血色瞬間全無。
她捅了自己一刀,受了罪沒什麼後悔的。
但是如果是把溫酒嚇病了,這比要殺了她還要難受一百倍。
賀梨將陶瓷碗遞上,又說:「小九可能是怕拖著病體來醫院,會讓殷伯母您擔心,不接電話,應該是她感冒嗓子不好。」
這個像極了借口,偏偏殷蔚箐聽了心裡舒坦,眉眼間不再死氣沉沉:「我家酒酒從小就心疼我。」
賀梨對她溫柔一笑,輕聲道:「殷伯母,湯趁熱喝。」
殷蔚箐恍然般接過來,低頭嘗了口:「賀梨,你的廚藝真好,以後有空也教教酒酒。」
但凡她說什麼,賀梨都輕聲應下。
這讓殷蔚箐全身說不出的舒坦,這幾十年來性格偏執慣了,也可能是因為溫淵成在世前,都是順從著她的意願來,現在賀梨也是這樣,對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子,自然是說不出的好感。
「賀梨,你能幫我聯繫上酒酒嗎?」
殷蔚箐乞求著,很是黯然傷神道:「我知道她被嚇壞了……可是我是生養她的親生母親啊,那一刀,我就算捅自己無數次,也捨不得傷她一下。」
賀梨有些難為,來之前邵其修就叮囑過讓她別輕易被殷蔚箐表面可憐矇騙了。
上次就是她好心打了電話。
才讓溫酒回到溫宅,扯出了孫煦。
這次,她明顯是猶豫了。
殷蔚箐一直求著,保證道:「我就跟酒酒道個歉,讓她別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