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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敬而遠之

  莫名其妙的宋青瓷走了,從她出來到離去撐死了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臨走還要了陳敬之的電話號碼。


  如果這要是換成別的男人,肯定這時候就會浮想翩翩了,想起了公主和青蛙的故事,但陳敬之會悶聲自問一句,我這個品種的癩蛤蟆會是宋青瓷的菜么?

  答案絕對是否定的!


  這女人一定是另有所求的,她這次就跟來踩點一樣。


  在桌子上放了二十塊錢,陳敬之手插在口袋裡走出了餐館,旁邊是南里衚衕,陳敬之拐進去之後往裡走了幾步,就來到了一間四合院的門前,然後伸手推開硃紅色的大門,裡面就露出了一棟寬敞的三進四合院。


  這就是陳敬之的家,一個坐落在故宮後面的四合院,臨近王府井和天門廣場,如果若論國內的住宅就別墅類的來講,哪裡的最為值錢,肯定是北上廣深那些動不動就過億了的豪宅,但有一種卻是有價無市的,就是京城裡的四合院,有錢你也買不著,主要還是很少有人賣,如果有賣的了後面不知會有多少人在排著隊。


  陳敬之穿過窄院,進入到中堂間,就見一中年正坐在搖椅上戴著一副無邊框的眼睛在看著《經濟觀察報》手裡拿著一支鋼筆,正低頭在上面標註著什麼。


  中年是陳敬之的父親,陳生。


  陳敬之走過去后低頭看了兩眼,報紙上面一整版是今年國家對於經濟形勢的走向判斷,而他卻記得自己的房間里也有一份觀察報,跟這份日期是一樣的但內容卻有很大的偏差。


  他看的是對外發售的那一版,陳生看的卻是只在一定範圍內流通的觀察報,大概類似於內參的性質。


  「我打算提前回學校……」陳敬之還是一名在讀大二的學生,但上的學校卻不怎麼樣,既不是985也不是211,只是滬上大學城裡的一座市管直轄的大學,在很多天之驕子的眼中這種學校可能俗稱叫做野雞大學。


  陳生放下手中的鋼筆,將批註過的報紙隨手遞給了陳敬之,然後皺眉說道:「為什麼要提前半個月回去?」


  「想回去了,就回去了」陳敬之平靜的說道。


  陳生說道:「關於換專業的事你怎麼考慮的?」


  「對於金融類的,我只是有一點點的興趣而已,我的興趣有很多,不能因為產生了就要去學,我到底還是想讓自己成為一名歷史或者考古方面的學者,所以您就別費心在勸導我了……」


  陳生皺了皺眉,但最終還是沒有再張嘴,只是擺了擺手示意兩人之間的談話可以結束了。


  從這一點上似乎就能品出來,父子兩人之間的關係還是很微妙的。


  至少不像其他父子間看起來那麼熱乎。


  這不是因為陳敬之叛逆的時間有些長,而是他實在不喜歡陳生在幾年前給他找的那個后媽,他雖然沒有見過自己的親娘,但始終都覺得,父親的床上不該睡上別的女人才對。


  陳敬之的性格是具有多面性的,在老爺子陳道臨的面前他是個乖巧的孫子,但在陳生和后媽面前他通常都會表現的很強硬,而平日里陳敬之給人的一面卻是又平靜如水的。


  就像在學校期間,他低調的都有些令人髮指了,基本上只跟自己的三個舍友交往,在班級裡面也從來不會做一些出頭的事,他就是云云學子當中最普通的那一個。


  鮮少有人知道,陳敬之真正的一面到底是什麼。


  回到自己在四合院里西廂的住處,陳敬之收拾了下,他的行李非常的簡單,除了一個裝著電腦的書包外,就只有個小號的行李箱了,裡面放了兩件衣服和洗漱用品這就是他去學校的全部家當了。


  陳敬之再出來的時候父親已經從中堂離開了,他腳步頓了下想著是不是再打個招呼,畢竟自己一走就又是幾個月的時間了,不過他眼角的餘光看見一道華麗的身影出現在了正房附近,他就果斷的邁步走了出去。


  陳敬之會盡量努力的避免和那個女人見面的。


  從南里衚衕出來,陳敬之站在路邊正要伸手打車,忽然間從東邊路上就開過來一輛相當吸人眼球的金黃色G63,車子停到旁邊後車窗就放了下來,從中露出一個跟他年齡相仿的青年的腦袋。


  「千萬不要告訴我,你這時候就打算歸校了?難道你不知道,元宵之後就是京城最為黃金的時間段了么,各路牛鬼蛇神鶯鶯燕燕的都要進京了,你錯過了豈不是很可惜……」


  陳敬之拉開車門就坐了進去,將行李和書包扔在了後座,說道:「正好,送我去一趟機場」


  「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到么?」


  「你覺得我會對這些感興趣么?」


  黎九郎挺無奈的看著他說道:「你和我的年紀同樣都是風華正茂呢,但你卻像是個老學究一樣,不是捧著歷史典籍就是看那些個經濟報道,再不就是去宮裡跟老爺子呆上一整天,我就問問你多少年了三里囤和新天地的夜場長什麼樣你見過么?凌晨三點鐘的星星你看過么?姑娘的大腿……算了,這一點就不說了,如果不是咱倆從小長到大,我真的會懷疑你的取向問題,哥們,咱能活的像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么?」


  黎九郎是陳敬之的發小鄰居,兩人幾乎從穿開襠褲的時候就在一起了,那時候住的還是大院還沒有搬進四合院里,他的這個名字還是陳敬之的爺爺給取的。


  老爺子說黎九郎生來命格就太貴氣,唯獨就只有九這個字能夠壓住,九五之命已經是極限了,否則他容易剛過易折,郎字拆開左右兩邊,取意是希望他往後能多聽聽人的勸誡,不聽人言的話否則他命里歷程恐怕會有一場劫難,這相當於是陳道臨給黎九郎算了一卦相了面,他當時已經身為一方大吏的爺爺當即應允,就給他取了九郎這個名字。


  陳敬之十分無奈黎九郎的碎嘴子,只得打斷他的說道:「麻煩下,把你這輛屎黃色的破車開的快一點,我要去機場,OK不?」


  黎九郎點了下油門,G63的速度頓時就躥了起來,他說道:「這麼早就回去,學校都沒幾個人呢吧,你到底要幹啥啊?自從你去了滬上的那所野雞學校,咱倆一年到頭就能見個兩三次,哥們對你實在是想念的很啊,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麼事可干,等過段時間我去滬上找你唄?你們學校雖然不怎麼樣,但好在地處松北大學城,這麼多的學校堆在了一起妹子的質量應該很不錯的吧?聽說復旦和交大在那邊都有分校了,這種層次的名校肯定差不了,呵呵,我都有點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念頭了」


  陳敬之打開旁邊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盒九五之尊打開后就抽出一根煙塞進了自己的嘴裡,黎九郎頓時驚訝的愣住了,憋了半天后才說道:「你他么這是有啥心事?還是跟你那位高管后媽又幹起來了?」


  陳敬之好喝酒,是因為老爺子跟他說過喝酒陽氣重,可以多喝一喝,至於煙他倒是不太抽的,通常都是心理波動有些大的時候才會點起一根來。


  「你說有一天,比如而立之年前我要是死了的話,會不會很可惜?至少在你們這幫朋友來看」陳敬之點上煙深深的吸了一口說道。


  「嘎吱」前方紅燈,黎九郎踩了下剎車很認真的打量了幾眼陳敬之,說道:「你到底怎麼了?」


  陳敬之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他要續命的問題誰也幫不了他,哪怕是自幼學道走過不少名山古剎,通讀三千道藏的陳老爺子也未必能對他有多大的幫襯,這個事還得要靠自己才行。


  陳生對這件事是一直都不知情的,陳道臨昨夜裡就和他說過,這件事爺孫兩人知曉就可以了,別人知道了只會徒增傷春悲秋平添煩惱罷了。


  「沒什麼,只是忽然對人生有點感慨罷了……」


  黎九郎狗頭晃腦的說道:「你這個人從小就多愁善感,明明是花兒一樣的年紀卻總把自己給整凋謝了,我看著都牙疼,是不是這一年多來在那所野雞大學過的不太好啊?得,啥也別說了,過一段時間等京城來的這幫人都走了以後,我就過去找你好了,反正老頭最近也沒給我安排事,人閑的都蛋疼了,我覺得你在那邊可能缺個知心大哥來開導你,我可怕你這大學都上的抑鬱了」


  陳敬之放下車窗彈了彈煙灰,說道:「你就別給我添亂了,不然我會更煩的!」


  一個小時后,車進入了機場高速沒過多久就進了航站樓,黎九郎將車停下后就拉開後門將他的行李拿出來送著陳敬之進入了候機大廳,然後說道:「機票訂了么?沒訂的話我給你刷個頭等艙,我的里程應該是夠兌換的了」


  陳敬之的情緒也恢復了過來,他當即點頭說道:「那是正好了,我也能省點錢,讓下學期的生活費寬綽一些」


  黎九郎頓時無語的說道:「大哥我是真的服了,你明明有可以當京津冀頂級富二代的能力,卻偏要把自己打造成個需要獎學金才能活得起的窮學生,我是真不知道你是想要體驗生活呢,還是想扮豬吃老虎,我實在是覺得你沒必要這麼清苦吧,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呢么?」


  陳敬之自幼上學就是住校的,然後從中學走到大學,從九年義務教育過後他幾乎就很少動用家裡的錢了,除了手腕上戴著的一塊陳生送他的的生日手錶,自那以後他的生活都是自力更生而沒有管家裡要過一分錢的。


  陳生有錢,陳家不差錢,但陳道臨一直以來就告誡過他,習道之人泄露天機太多最忌諱五弊三缺之事,錢財這方面千萬不要涉獵過多,否則容易給自己種下因果損陰德,所以能窮著過就別被富著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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