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殺進去
這也是曹覺想不通的問題,唐奕是瘋,但他不傻,何必給自己沒事兒找事兒,暗中做掉,古來有之。 更新最快以他的身份地位,誰也不敢把這盆髒水潑到他身上。
可是為什麼?
他為什麼偏偏要惹這一身騷?偏偏要自己登門,親手砍了那一家?……
唐奕放下茶碗,與曹覺對視。
良久。
「那你說,我為什麼非要大搖大擺地去呢?」
「我哪知道!」曹老二眼睛一立。「就是想不明白才問你。」
「因為.……」唐奕無端端冒出一句,讓曹覺更回的迷惑。
「因為,我怕,捨不得!」
「哦去!」曹覺越聽越玄乎。「你別嚇我行不?」
「不是,你這瘋子到底要幹什麼!?」
唐奕無言,出神地端起茶碗飲過,不由皺眉。
太淡了.……
四下掃看,卻是在找酒。
……
廳中氣氛略顯壓抑,而廳外,徐媽子此時也不好過。
見冷香奴出來了,急急把她拉到一邊。也不廢話,從袖子里扯出一摞票子,有點發抖地捧到冷香奴面前,就像捧的是燙手山芋。
「小姐你看。」
冷香奴接過,展開一看,心裡登時也是咯噔一聲。
只見是一寸多厚的華聯購物券,足足有百十多張。
而每一張的面值,卻是市面上絕難見到的
一千貫。
……
這一摞足足有十幾萬貫,徐媽子方寸全無。
「老身只當是尋常賞錢,看都沒看就揣了起來。剛剛去置辦酒菜,這才發現,吾的親娘,一千貫一張!」
冷香奴捧著那摞票子怔怔發獃,半晌不由苦笑,「也不想想,他從來不發賞錢,卻是怎會無端散賞?」
下意識回首廳中,心道,這是幹嘛?
……
「酒呢?拿酒來!」裡間傳來唐奕陰沉的咆哮。
冷香奴這才收回心思,略一沉呤,把一摞票子收了起來,對徐媽道:「媽媽去備酒吧!」
「哎,哎!」
徐媽急忙應著,調頭就要下樓,走了幾步,又不放心地折了回來。
「姑娘也別太……」
「媽媽放心,香奴自會好生處理。」不等她說全,冷香奴已經把話堵了回去。
徐媽子一臉的悻悻然,還是補了一句:
「該收就收,也是公子的一點心意。」
說完,許是怕冷香奴怪她多嘴,急走幾步,下樓去了。
可惜,還沒出凝香閣的大門,只覺眼前一黑,一堵閃著金光的肉牆把整個門都封上了。
「香姑姑娘在不在?快出來接客啦!」
卻是辜胖子那特有的賤嗓兒在樓前炸響。
徐媽一翻白眼,接你妹!和著你們真當這凝香閣是窯子了。
有唐奕撐腰,徐媽才不怕這胖子。老臉一拉,「我家姑娘不在,公子慢走!」
「不在?」辜胖子玩味一笑。「沒關係,爺在這兒等著!」
說著,就往裡闖。
那肉山一般的身子徐媽哪裡擋得住?幾乎就是被辜胖子倒推著進了花廳。
「哎喲喂,都是死人啊?不知道攔著點!」
徐媽氣的不行,卻是拿邊兒上看熱鬧的丫鬟婆子、門頭使役出起了悶氣。
「給我趕出去!」
眾人得了令,正要上前,不想,二樓突然響起冷香奴的聲音:
「讓辜公子上來吧!」
辜胖子登時咧嘴大樂,下巴一揚,很得瑟地邁步上樓。
到了樓上,只是淡淡地朝冷香奴點了點頭,然後都不用她讓,自己大大方方地就進到了廳中。
「呦!不夠意思啊,吃花酒都不叫我某家?」
唐奕在那裡苦笑一聲,知道這胖子是奔著自己來的,也不和他客氣,「你不該來!」
辜胖子聞聲,氣勢一泄,頹然地坐下,「也不想來,可是……」
「還是火候不夠,做不到無懈可擊啊!」
唐奕點點頭,「既然來了,那就陪我好好喝上幾杯吧!」
「好!不醉不歸!」
……
酒不醉人,人自醉。
這一夜,唐奕、辜凱、曹覺、陳志揚,從黃昏喝到月上中天,又從月上中天,一直喝到後半夜。
到了後來,唐奕已經醉得什麼都不知道了,張牙舞爪地自歌自唱自跳,載歌載舞,好不痛快。
最後,曹覺等人見他除了酒,連人都分不清誰是誰了,只得散去。
冷香奴看著唐奕那個醉相是出不了屋了,還真得在凝香閣住下,只得安排房間與他歇息。
辜胖子是多麼八面玲瓏之人?只一頓酒,就和曹覺、秀才混成了兄弟,攬著二人豪氣大叫:
「走,咱們不耽誤這醉漢的好事,哥帶你們換場子,接著喝!」
接不接著喝另說,但這凝香閣是不能呆了,倒是真的。
曹覺二人也是知趣,與辜凱下樓,告辭而去。
……
唐奕也是會挑時候,等三人都走了,只剩他和冷香奴,這貨終於出了洋相,只覺腹中一陣翻騰,噗!
吐了……
吐的都是酒。
冷香奴莫名一陣心疼,倒是忘了,這壞胚一晚上只顧喝酒,卻是一口下酒的吃食都沒動。
也不嫌她臟,上前幫他收拾。
徐媽帶著丫鬟進來,急聲道:「讓下人做就是了,姑娘怎還親自動手?」
冷香奴一嘆:
「我來吧,天色不早,你們且去歇息吧!」
說著,攙起胡話連篇的唐奕直朝客房而去。
……
第二天一早,唐奕被人搖醒。
「爺,起床了!」
唐奕迷迷糊糊地掙開眼睛,見是冷香奴穿戴齊整地站在床下。
抬眼望窗,外面只微弱的一點光亮透進來,「這不還沒亮天呢嗎?」
翻身還想再睡,卻是冷香奴不依,「曹公子他們已經在閣外等著了。」
「哦……」
唐奕一下子精神了,支手坐了起來,頓覺頭疼欲裂,卻是昨夜喝的太多,曹覺等人什麼時候走的,都不記得了。
見唐奕起身,冷香奴眼神有些閃躲,「奴奴去給爺打水。」
……
借著冷香奴忙活的當口,唐奕倒出功夫四下掃看。
先是覺得身上有點兒不對,「誰給我換的衣裳?」
冷香奴倒是不答,反而怪道:「還說呢,吐的滿身,不換還給你漚著不成?」
「哦……」唐奕面上一紅,丟人了。
為解尷尬,只得拿睡覺這屋子說事兒,「不仗義啊,就給爺睡客房?」
冷香奴一頓,「那你.……還想睡哪兒?」
……
在唐奕眼裡,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這紅妖精居然也有順貼的一面,不但伺候洗漱,連更衣束髮都是親自動手,好不周到。
心道,這十幾萬花的還是值的,至少不惹老子生氣了。
錢啊,真是好東西。
……
冷香奴不知道唐奕心中所想,認真地幫他穿上罩袍,繫上襟扣,又紮上衣帶。每一步都做得極用心。
「用了早飯再走吧!」
唐奕搖頭,「不了,下面還等著呢!」
冷香奴略有失望,但也知今天是他的大日子。
「倒是忘了,公子今日要封王進爵了,確實要早些回去。」
「回去?」唐奕一挑眉頭。「誰說我要回去?」
「哦?公子不回去接受冊封?」
唐奕輕笑道:「那個王爵,回不回去都是咱的。」
「但是有些人,你不去看看他,他還覺得自己過得挺滋潤!」
說完,唐奕大步下樓。
「公子!」香奴追到樓梯。
「有事兒?」
「公子.……還什麼時候來?」
唐奕略一停頓,帶著幾分凄涼輕輕一笑,「以後都不來了.……」
「你……」
「你若想抽身,就去找張晉文,已經安排好了。」
「都不來了.……」
冷香奴呆立廊前,直到唐奕消失在門外,一沫香淚黯然而下。
……
唐奕出了凝香閣,只見曹覺和秀才帶著那五十個閻王營的兵已經等在了那裡,黎明尚暗。
掃街的老僕役見了這一方肅殺衝天,也是下意識地躲的老遠。
唐奕掃視眾人,「今……」
只一個字,就卡住了。
因為,在人群之中,他看到一個不應該看到的窈窕身影。
兩步沖了上去,「你來做甚?回去!」
「不!」君欣卓一點都沒給唐奕留面子。「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唐奕一翻白眼,正要勸她,餘光一掃,又看兩個不應該出現的人。
「你們又來幹嘛!?」
是宋楷和范純禮。
二人聞聲大樂,「這好事兒不帶著兄弟,卻是不義!」
「帶你大爺!」
唐奕大罵:「別給你們家裡找事兒!」
二人一撇嘴,宋楷道:「我爹都跑燕雲去了,還能找什麼事兒?」
賤純禮也不示弱,「我爹都辭官了,更不用我操心。」
說著,賤純禮一把攬住唐奕的肩膀,「安拉,咱可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就算出事兒也死不了,正好和你一起發配嶺外。」
宋楷則是攬住另一邊,「就是,這已經是很夠意思了,沒把龐玉、丁源那幾頭睡豬也給你拉下水。」
二人一邊說,一邊架著唐奕就往碼頭去,一點都不給他辯駁的機會。
其實,宋楷和范純禮這兩人深受唐奕毒害,就沒打算當官。
正愁怎麼能躲過外放,好混個閑職。至於光宗耀祖這種大志向,還是留里家裡的其他幾個哥哥吧。
……
沒辦法,唐奕被這兩人架上了船,架到了城裡。
一下船,唐奕又不淡定了。
只見桃花塢里,黑子已經是一身勁裝等在了那裡。
「你又來做什麼?」
黑子憨憨一樂,「你惜琴嫂子把行李都收拾好了,大郎看著辦吧!」
日!!
他就怕這幫人不顧輕重跟著他來,所以這事兒一直刻意瞞著。
可是,現在倒好,一個都沒落下,足見他唐奕這些年「人緣」混的多好。
「算了!」
事到如今,汝南王府就在街對面,唐奕就算想勸也勸不回去了,索性幹了再說。
「秀才!」
「在呢!」
秀才聞聲,登時來了狠勁,戰場上的肅殺之氣盡露無餘。
「說話!」
唐奕冷聲道:「帶十個人去韓琦府上。」
秀才登時一臉的蛋疼,「十個太多,給我五個就夠。不弄死那老貨,老子提頭來見!」
「不!」
唐奕冷聲否認,「我不要他的命,只要他一條腿。」
「啊?」秀才一怔。「不是說好.……」
唐奕陰笑,「改了,讓他變成瘸相公就夠了。」
說完,唐奕任由秀才離去,自帶著剩下的人,氣勢洶洶地朝街對面的汝南王府而去。
……
此時,回山行在。
趙禎正沐浴更衣,準備上殿,癲王的冊封儀典,他這個皇帝要親自為唐奕披上王袍。
可是,還沒出去,內侍黃門就上來稟報,唐奕還是沒找著。
趙禎的心登時直往下沉。
一夜了,竟然還沒找到?
轉頭看向李大官,「秉臣,那小子去哪兒了?」
李大官知道瞞不住了,不然,趙禎不會無端問他,顯然已經猜到了些什麼。
也不再隱瞞:「子浩此時,應該已經在汝南王府了吧.……」
趙禎一驚,暴吼而出.
「大膽!!」
「胡鬧!!!」
「你怎可和他一起胡鬧!!」
李秉臣絲毫不懼,老邁之軀竟顫巍巍的一矮,給趙禎行了個跪拜大禮。
「聖人醒醒吧,那一家不能再留了!」
「大膽,大膽!!」趙禎氣的上氣不接下氣。「一窩混蛋重要?還是朕的唐子浩重要?你不知道!?」
李秉臣抬起頭,字字千鈞道:「陛下要復太祖的老路嗎?」
「.……」
一句話,噎得趙禎如遭雷擊,頹然淚下。
「可是.……可是……可是不能讓他為朕承這個禍啊!」
……
開封城中,汝南王府。
天光早已大亮,開封城民或出街用飯,或早起勞作,汴河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潮如織。
熙攘人群,此時卻被一隊人馬吸引。
只見,桃花塢中魚貫而出一眾短衣精壯,個個龍行虎步、殺氣凜然。
雖然都是便裝,可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是軍中勇士。而為首之人,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大宋癲王,唐子浩!
此時,百姓無不駐足觀望,好奇唐瘋子這是要做甚。
很快,人們就有了答案。
……
汝南王府門前的侍衛眼見一眾漢子穿街而來,正要上前盤問,不想其中一人已經迎了上來。
一看,卻是曹家的二公子、閻王營的那個曹老二。
「沒事兒,別緊張,就是溜達溜達。」
一邊往上走,曹覺一邊笑臉寒暄。
侍衛正在奇怪,曹覺已經到了近前,只覺眼前一花,兩技手刀正中頸間。兩個侍衛都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兒,就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圍觀百姓倒吸一口涼氣,無不大驚失色。看來,唐瘋子又要發瘋!
可是,這場面看著怎麼這麼眼熟呢?好像前幾年也是在這兒,也是唐瘋子……
曹老二一招得成,大手一揮,「給我砸……門。」
「門」字說的帶著拐彎兒生生又吞了回去,因為,身旁有兩道黑影已經射了出去。
只見黑子和君欣卓如兩道流光,直射汝南王府大門。
門旁一丈來高的高牆哪裡擋得住他們,二人飛身一踏,借力再起,直接就翻了過去。
霎時間,府內傳來幾聲凄厲慘嚎,隔著牆也聽得真切。只數息的工夫,那道朱紅大門就緩緩而開。
曹覺看得直撇嘴:
「嘖嘖,嫂子這身手。」看向唐奕。「你可對她好點,不然啊.……」
「要吃苦頭!」
唐奕哪有心思和他鬥嘴,回身環視大街上圍觀的百姓。
「汝南王府通敵賣國,陷大宋兒郎於萬險,至祖宗威嚴於羞愧……」
……
「今日!!!」
唐奕停頓一下,竭力喊出:
「奕要為死難將士血仇!」
「為宗室皇威正法!!」
「以惡懲奸!」
「縱死.……」
「無、怨!!」
緩緩轉身,向汝南王府一指:
「殺進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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