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放棄·掙紮

  （1）


  安寧回到家，正準備進電梯，大廈管理員衝到了她麵前，他像是撿到金子一樣興奮的說：“周小姐，您可算回來了。”


  “怎麽？找我有事？”


  “快遞公司送了個大包裹來，一直放在我值班室裏，擠得我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你快把它拿走吧。”


  “包裹？”安寧莫名其妙，“誰寄來的？”


  “不知道，但我聽送快遞的人說是國際件。”


  “國際件？”安寧愈發莫名其妙。跟著管理員進去他的值班室，一眼就看見那個占據了三分之一空間的包裹。她湊近一看，單據上寫著寄自英國，可她在英國並無熟人，會是誰呢？她蹙眉苦想，難道是媽媽？難道她搬去英國了？

  看她半天不語，急於脫離苦海的管理員開口詢問道：“周小姐，我找幾個保安幫您搬上去吧？”


  “好的。”安寧回過神來，禮貌一笑，“謝謝。”


  等到拆開包裝才發現這是一部按摩椅，而且是一部舊的按摩椅，樣子普普通通，但看得出來細節考究，坐上去之後也是異常的舒服。會是誰送的？莫非是阮蘇南？可是沒道理啊，他怎麽會送自己按摩椅？而且以他財大氣粗的個性，要送也該是送部又新又豪華的吧。


  她搖搖頭，打開包包整理資料，一個白色的物件“叮”一聲掉到地上，她低頭一看，原來是阮蘇南送她的發夾，她撿起來，捏在手上，嘴角已經掛上一抹微笑——當初他送她蘇心，明顯別有用心，可這個物件，卻是他用心送她的一份禮物。


  （2）


  於是第二天上班自然對阮蘇南態度好了許多，也忘了前一天還和他大吵過一架，還主動去辦公室問他早安，可是阮蘇南卻對她冷淡了許多。


  上午開會總結上海之行的收獲，老董狠狠的誇獎了她和蔣娉婷十幾分鍾，她以為這次會議又將風平浪靜的度過，誰知最後一刻，老董忽然說道：“因為林薇白和徐耀川的書稿來之不易，公司必然會投入最好的人力和物力去跟進這兩本書，所以上半年度的出版計劃將要削減一部分，安寧，娉婷，你們手上的稿子盡量延期，除去《夜半晴空》和《獨淚》，你們每人最多隻能出三本。”


  安寧馬上回道：“可是我手上有四本的書稿跟作者談得都差不多了，而且非常優秀，老董，能不能多給一本的出版計劃？”


  蔣娉婷亦不甘示弱：“我也有四本，我也要多一本的出版計劃。”


  老董為難道：“可是我們上半年度最多隻能出七本……”


  “那就看看你們兩個多出來的那兩本哪本比較有價值。”一直沉默的阮蘇南忽然說道。


  蔣娉婷搶在安寧之前先開口道：“我那是一個網絡寫手的最新作品，故事講的是一個男人七夜經曆了七個不同女人，到頭來卻發現原來都是南柯一夢，是個很有新意的作品。”


  “你呢？”阮蘇南轉向安寧。


  安寧淡淡的道：“我那個很簡單，隻是一個女生暗戀一個男生七年最後終成眷屬的故事。”


  蔣娉婷冷笑一聲，說：“我那本題材和題目都很吸引人，我可以保證銷量絕對會達到兩萬本以上。”


  老董笑眯眯：“那好，最後一本出版配額給你。”


  “七夜情銷量會好不足為奇。”安寧悠悠的說，“可是，我們公司定位不在色情書籍吧，你那本書稿我看過，十分露骨。”


  “這樣不好。”老董說，“我們公司的形象一樣很幹淨，不要搞那些汙濁的東西。安寧，最後一本出版配額還是給你。”


  蔣娉婷氣得咬牙切齒，脫口而出：“周安寧！你以為你幹淨是不是！你還不是個玩一夜情的高手！裝什麽冰清玉潔！”


  會議室瞬間像是掉入了冰窖，空氣也快凝結成冰，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氣，然後才慢慢回到現實，他們全都不可思議的盯著安寧，怎麽也不能相信蔣娉婷說的會是真的。


  安寧倒是淡然不驚，隻是眼神掃過阮蘇南，然後站起來，隻說了一句就轉身出了辦公室，那句話也是十分震撼，她說：“蔣娉婷，你放心，我怎麽著也比你幹淨，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徐耀川的書稿你是怎麽得來的。”


  言下之意蔣娉婷用身體換書稿——所有人再度倒吸一口氣，除了阮蘇南。他轉動著手中的鋼筆，看似鎮定自若，心裏卻是慌亂至極，周安寧剛剛的眼神看似無意，他卻看到了藏在她眼裏透徹的恨，她一定以為是他告訴蔣娉婷一夜情的事，他不能否認，的確是他不夠謹慎，才找了蔣娉婷這麽個女人來了解她。他是想要了解她，接近她，而不是傷害她，可是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了，她一定不會再原諒他，永遠不會了。


  自從知道秦書城是她的男朋友，他首先想到的是打壓秦書城，他隻想秦書城能夠永遠消失，他隻想安寧心裏不要有別的男人，他以為這隻是他的占有欲使然。當他得知秦書城的真正身份，當他清楚的知道他對秦書城毫無辦法，他的挫敗感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最終他決定要放棄周安寧，放棄一場已經毫無意義的追逐遊戲。可是現在，看到她眼底的恨，他卻是這樣的慌亂，慌亂又難過。


  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也不想明白這是為什麽，他隻是反複的問自己同一個問題——他，真的可以放棄她嗎？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