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事件轉機
塔利警探剛剛走進警局,就皺起了眉頭。
接待室裏吵吵嚷嚷的,擠滿了人。這些人或是戴著禮帽手捧報紙,或是衣衫襤褸打著赤腳。
這裏麵有律師、醫生、報社記者,也有排字工、馬車夫,還有一些沒有固定工作,以賣雞蛋、賣鵝為生的小販。
這些人唯一的共同點是,當看見他走進來,停止交談,立刻起身,爭相恐後想要擠到他麵前說上幾句。
一個穿著筆挺西裝的紳士,機靈地從一幫底層貧民中擠了過去,向警探伸出一隻手,發揮起自己的交涉能力:“塔利警探,我們之前見過的。我們在諾頓莊園一起用過晚宴……”
“不好意思,借過。”但塔利警探壓根不理他,從一堆吵吵鬧鬧的來客中穿過,直接走進了辦公室,留下紳士獨自一人尷尬。
“怎麽回事?外麵怎麽那麽多人?”塔利警探向同事詢問道,一邊指了指人滿為患的接待室。
同事聳了聳肩,漫不經心道:“還是像往常一樣唄。錢包被盜的,頭上戴綠帽的,兒女走丟的……全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塔利警探沒有回答。
也許對這位同事來說,確實是些事不關己的小事;
但對於那些遭遇飛來橫禍的人來說,卻事關一家人的生活溫飽,甚至是一個家庭的穩定與和諧。
塔利警探望了望空空如也的辦公室:“其他人呢?為什麽沒有人接待他們?”
同事麵不改色地飛快說道:
“彼特警長去處理議員婚外情事件了,如果處理不好,這將是霧之城今年最大的醜聞;”
“傑克警長接到報案稱,一位先生在鵝的胃裏發現了一顆寶石,可能跟幾天前見諸報紙的伯爵夫人藍寶石失竊案有關;”
“薩克蘭警長則是被派去調查分析機失竊案,素有‘數學女王’之稱的梅莉·洛芙萊斯伯爵夫人設計出了一份程序圖紙,但隔天就被偷竊,這起案件關係到整個霧格蘭場的名聲……”
塔利警探聞言陷入懵逼:“一個什麽機?”
“分析機!”同事不耐煩地說道,同時揚了揚手裏的紙片,“再看看我,手上一大堆查爾斯邸縱火案的證據還沒整理完。哪有空再自找麻煩!”
塔利警探愣了一下,笑道:“沒事,這不是我回來了嗎?咱們趕快把證據整理完,然後轉交給超凡陣營……”
同事臉色稍微緩和,歎息一聲:“希望今天能準時下班吧,我都有半個月沒陪過家人了。”
塔利警探無言,默默工作起來。
他望了望接待室裏等得心如火燎的那些來客,心想今晚回去可能得遲點了。
他答應過艾尼,會回去陪家人,他絕對不會違背諾言。
但是,可能晚一點,稍微晚一點……
突然之間,塔利警探感覺到眼前的一切蒙上了一層緋紅。
耳邊傳來的聲音不再清晰,仿佛隔著一個世界那麽遙遠。
“這,這是……”塔利警探立馬察覺到了異常。
更讓他吃驚的是,他發現自己此刻的意識格外清醒,頭腦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敏捷。
他的視覺、聽覺、嗅覺也是。
雖然視野和聲音好像隔著一個世界被拉遠了,但反而更容易察覺到其中的細節。
就好像……好像站在上帝的視角,在俯瞰世界!
塔利警探將目光投向接待室的那些人。
這時的他仿佛能洞察到無數微小的細節,並透過它們發現隱藏在背後的秘密。
比如說那個紳士,他的儀表和舉止都說明了他年輕氣盛、自命不凡。
但他的臉上寫滿焦慮,褲腿沾滿泥漿,襪子穿反了也沒發現。
再加上外衣的口袋露出半截當天的金融報紙,上麵還有著圈圈點點的紅墨水和反複閱覽的痕跡。
雖然不能斷定,但十之八九可以判斷他遭遇了金融上的詐騙。
再說人群中最亮眼的那個女人。
滿臉塗滿脂粉,嘴唇過於豔麗,再加上稍顯暴露的打扮和皮膚上掩蓋不掉的痕跡,她應該是專供滿足男人欲望的那類女人。
她原本過得不錯,但最近手頭拮據,這從那身華麗但略顯陳舊的穿裝可以看出來。一個賣弄姿色為生的女人不會穿這麽舊的衣服,除非是淪落到了不得不變賣家產的地步。
她悲傷和不再帶有愛欲的眼睛,說明她曾陷入一場戀愛,為此她放棄了原本的工作。
但那個忘恩負義的家夥卷跑了她辛辛苦苦攢下的錢,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隻好重操舊業,並且到警局尋求幫助,試圖能挽回一點錢財……
“天啊……”塔利警探震驚出聲。
他發現自己仿佛成為了推理小說中的偵探,一切蛛絲馬跡都逃不脫他的觀察。並且他能從這些蛛絲馬跡中看透許多東西。
塔利警探還沉溺在這種震驚中,難以回過味來,身邊的同事詫異地推了他一把:“喂,塔利!你這是怎麽了?”
塔利警探清醒了一點。
他一邊重新投入工作,一邊琢磨這種變化為什麽突然發生在他自己身上。
一個畫麵從他眼前掠過。
那是一杯茶。
一杯醇濃泛香的黑茶。
塔利警探沉默片刻,發出一聲細不可聞的呢喃:“艾尼,是你嗎?”
“這是現場勘察的證據。你再確認一下。確認以後簽個字。”同事遞來一遝照片和文件。
塔利警探審視了一會,突然眉頭一皺,從一遝雜亂的文件中翻出一張報告:“這是案發現場的腳印報告嗎?”
同事點頭:“對,隻發現了那個女孩的腳印,沒有別人。這也是我們目前確認她是犯人的最大根據。”
“這個腳印不對!”塔利警探搖頭,他現在的頭腦相當敏捷,腦袋轉得飛快,“從腳長來看,腳印的主人應該有一米九左右。”
“而且從鞋印上還能看出,這是一雙男人穿的牛津鞋!而且是一雙非常高檔的牛津鞋!現場一定有第三個人!”
塔利警探深吸了一口氣,快速說道:
“這也解釋了我們一直以來的一個疑惑——查爾斯先生腳懸空二十厘米被刺死在牆壁上,和他身高差不多、隻有一米七的嫌疑犯塞西莉亞是如何做到的?
看來霧格蘭場有內奸,幫助凶手刻意隱瞞了這條證據。”
同事困惑地說道:“但我們接到報警抵達現場的時候,那個女孩剛巧從裏麵跑出來。我們封鎖了現場,查看了查爾斯邸,裏麵沒有任何人,除了已經死掉的查爾斯!”
“如果我們看不見那個人呢?”塔利警探反問。
“哈?”同事瞪大了眼睛。
塔利警探一字一句道:
“如果那個人能夠隱身,他踩著嫌疑犯塞西莉亞的腳印,當著我們的麵,正大光明地從查爾斯邸走了出來呢?”
同事幾乎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他的臉上浮現出可怕的笑容:
“我犯了個錯誤,塔利警探。我不應該申請讓你和我一起整理證據。”
塔利警探愕然抬頭。
但陡然間,他明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