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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搜宮尋人

  身後的大門砰然關上。江畫抬起手,眼裏酸澀澀的疼。有什麽東西支離破碎,然後消失不見了。


  方踏出門口,迎麵便衝來一人,揚起的手猝不及防的就落在了江畫臉上!“梨江畫,你這瘋子!連同梨逍塵,你們梨家所有的人,都不得好死!你喪盡天良,人人得而誅之!”


  明亮的燈火下,有侍衛衝過來一下子便將那人按在地上。那人也穿了身慘白的衣裳,湊近了看更像是喪服。散亂的頭發地下,是一張同樣白慘慘的臉,映著昏暗的燈光,看起來猶如鬼魅。


  認了片刻,這才看清了這人的臉。


  白篆。


  江畫衝過去一把揪起她的頭發,震驚不已,“到底怎麽回事?你怎麽在這裏,未央呢?未央在哪兒?!”


  白篆吃痛的抬起頭,陰測測的笑,“你以為,權勢滔天就能遮蓋醜惡了麽?告訴你,總有一天,那些枉死的人都會變成厲鬼,追著你不放,生生世世!”原本柔弱的女子竟一下子就掙脫了侍衛,拔下了頭上的簪子,飛身往她身上撲去!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近在咫尺的時候,她竟然看到白篆笑了,而後一陣刺鼻的香味傳來,精神一鬆,簪尾便硬生生的穿透了皮肉,簪棍沒入血肉。


  耳邊有呼喊聲,還有猙獰的笑聲。江畫迅速後退,一手握著鎏金的簪頭,身體隨著後退的趨勢轉了個圈,腳步未停,腰間的凝霜扇落入掌中,迅速展開!

  尚且來不及思考,鋒利的扇鋒就已經劃破了脖頸。刹那間,血紅滿眼,腥熱的血噴了出來,染紅了兩人的白色衣袍。


  白篆抓著江畫的衣裳,身子軟綿綿的倒下。臨闔眼的那一刻,嘴角那抹殘酷的笑意又浮了上來,而後,再也不動了。


  “她為何不躲?”她、在場的所有侍衛和宮女都知道,那一擊用上了近乎十成的內力,白篆她隻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要躲開這一擊,無異癡人說夢。


  其實,她本不想殺她的。可這話梗在喉嚨裏說不出來,不過,即便是說出來了,又有幾人相信?梨王的名聲,早已爛透。


  簡單理了下弄髒的衣衫,江畫擺擺手,深不見底的眸子裏透著深深的倦怠,“拖下去吧,在冷心宮裏找個地方埋了,我不想再見。”


  凰鳳宮的大門一直關著,流容始終都沒有出現。


  “什麽人?!”


  是夜,皇城上方的煙花忽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閃爍著金色光芒的信號光,光芒綻開之時發出比煙花還響亮百倍的聲響,驚天動地的,直若能令整個長安城地動山搖。


  朝聖殿,紛紛趕來的大將軍和丞相半跪於地,身後是一片黑壓壓的人群,放眼望去,堆滿了整個大殿和殿外的廣場,明亮的火光將夜照的猶如白晝。


  隻是這光是明黃的火把,斜斜的光線投在人臉上,竟泛著異常的殺伐氣息。


  雕龍刻鳳的玉階之上,龍座旁,一人白衣逶迤長身玉立,她轉過身來,膚色蒼白,本應是一張極其豔麗的麵龐上卻掛著森森冰寒。


  “哪怕是將這長安城給我翻過來,也要找到王爺。”玉無瑕起身,語氣淡淡的對身旁的人下達著命令,可眼中的波瀾卻似乎昭示著接下來將會掀起的一場風起雲湧。


  外頭的人得了令,不過片刻已經退去大半。隻有另一旁,銀白鎧甲的禁軍無一動作,仍舊裝容整齊的站在原地。


  令揚還跪在地上,仰頭望著台上那人,不言一句。


  眼前一陣白影掠過,須臾之間便有鋒銳的扇鋒抵上自己的脖子,隔著軍服,仍能感受得到凝霜扇透骨的冰寒之氣。


  那扇子又往前推了幾分,領子裏慢慢的變得溫熱,想來那裏的衣裳已經染成紅色了。他閉上眼,如羽睫毛微微顫動。


  這便是軍人,生死攸關,仍能不動如山。令揚閉著眼,嘴角微微的向上彎起,那笑容仍舊帶著一股獨有的陽光氣息。


  溫暖又令人心安。不過此時此刻,這一抹微笑裏更多的卻是苦澀,他開口,聲音發啞,“殿下,動手吧。”說罷,也不管那扇子是不是下一刻就會隔斷他的喉嚨,兀自伸手入懷取了一枚銅質的令牌和印章出來,擱在地上。


  “究竟為何?”


  對梨王而言,欺騙,便意味著背叛。他自是知曉今日逃無可逃,也沒打算逃過。


  兩日前赤王刺殺貴妃和白篆郡主,赤王是禁軍總帥,即便是早已解甲歸田,可他在軍中的威信和軍功足以使他一呼百應,動動手指便能重新調動十萬大軍。城外禁軍與皇城內軍裏應外合,守住重要關卡哨所,赤王親自動手,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貴妃而已,計劃縝密至此是斷然不會失敗的。


  可結果就是敗了。


  不為別的,就為原本應是赤王心腹的人漏了口風。


  入軍營的時候,教官教給他們的第一個道理就是,軍人不同其他人,他們身上肩負的是國家、是天下、是忠義廉恥,任何人都可以尋理由,唯獨他們不行。因為世上所有的錯誤,鮮少才有彌補的可能。


  今日,他跪在地上,交出兵符和帥印,道,“不管理由是什麽,錯了就是錯了。殿下無需糾結,動手便是,令揚不悔。”


  “嗬……好一副忠肝義膽的皮囊,隻是你做這副樣子給誰看?總不會是本殿吧,你當我真不知,你背叛未央背叛我的理由?收起這副軍人的作風,你不過是個被女色迷了心竅的白眼兒狼,令揚,穿著這身軍服,你不配!”


  他睜開眼,原本陽光般溫暖的眼底死氣沉沉的一片,一絲神采也無。


  “來人,將令揚收押天牢,沒有我的命令,不準任何人靠近他半步!”


  直到被人拉走,令揚的頭都是垂著的,眼球直愣愣的看著地麵,終是一句話都沒說。隻是在離開大殿轉彎的時候,他突然抬頭望向了前方,仿佛看到了什麽最滿足的事物,異常欣慰的閉上了眼。


  江畫拾起那枚兵符,同她的梨王印一同舉過頭頂,揚聲大喝,“剩餘將士聽令,即刻搜捕整個皇城,天亮之前務必將赤王帶回來,如若不能,提頭來見!”


  “謹遵殿下口諭!”


  今夜的長安城注定不大太平,街頭的哪家青樓裏正紅火著,突然就衝出來一幹銀甲鐵槍的士兵團團堵住,不等人說話,就湧進去一頓亂翻,驚擾的打扮妖嬈的女子們紛紛尖叫。多少貪汙納垢的官員甚至還在妓女雪白的身子上馳騁,眨眼便被人從床上提了起來,嚇得屎尿流了一腿。最後人家士兵瞅了眼床裏,一把就扔了手上的人,揚長而去。


  連鄙夷的眼神都不屑給一個。


  安靜的民巷裏頭,突如其來的犬吠聲和雞飛狗跳的嘈雜聲將已經入夢的人都吵了起來,然後便有人敲門,他們打開門迎接搜查的軍隊。


  還有夜營的酒坊、客棧、湖畔橋頭,都細細的找、認真的查,生怕錯過任何一處微小的蛛絲馬跡。


  宮外如此,宮內亦是如此。隻是除了朝聖殿。江畫立在殿上,宮女小心的給這為一手遮天的殿下送上一個小手爐,卻在她轉頭微微一笑道聲“多謝”之後紅了臉,不好意思的退到角落,然後在她不注意的時候瞄眼偷偷的觀察。


  很美,臉龐美、氣質也尊貴。隻是望著遠處的眼眸哀傷,神色淒涼。


  這樣完美的人,她在難過什麽?為誰難過呢?

  小宮女覺得心裏隱隱的發疼。她怎麽看怎麽都無法將這個神色孤獨的女子同那個狠戾殘酷的佞臣聯係在一起。


  忽然間,一陣劇烈的風就從門外刮了進來,揚起那人長長的衣袂,白紗舞動,長發翻飛。風停了,她恍若一下子想起了什麽,醍醐灌頂的,在所有人還來不及驚詫的情況下奪門而出!


  手爐早就不知什麽時候扔掉了,單薄的白衣在正月的夜風裏緊緊裹在身上,身軀纖瘦的幾乎就要折斷。


  緊隨在身後的宮女早就不知去了哪兒,等她停下來的時候,胸腔裏一陣翻湧的甜腥就湧了上來,抑製不住的,一口血就噴了出來。噴在麵前的碩大鐵鎖上。


  皇宮這一角的燈光不知何時已經被撤去了,隻剩下兩排空蕩蕩的鏤空燈罩在樹林的掩映下若隱若現,伴著慘淡的月光,陰森鬼魅。


  身前的這麵大門雕金嵌玉,是除了朝聖殿外最華麗的宮殿。隻是如今,一把冰冷鐵鎖掛在上頭,猙獰陰寒。


  恣意宮,此時此刻更像是一座鬼宮。


  江畫擦去嘴角的血漬,然後伸手握住了那鐵鎖的鎖鏈,驀然傳入皮膚的冰冷觸覺讓她狠狠一顫,隨即閉上眼,將全身的真氣凝聚在丹田,順著心脈流走到指尖。


  然後緊握鎖鏈,用力一扯!

  兩指粗的鐵鏈應聲而斷。


  恣意宮裏頭也是黑漆漆的,院子中走馬燈的一麵被打開,黑洞洞的宛若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淵,吞噬著每一個經過的人心。


  起風了,江畫顧不得胸腹裏升起的陣陣腥甜,小心翼翼的往裏走。


  “未央?未央?”


  樹枝被風吹的搖晃,在空中劈裏啪啦的狂舞著,將聲音撕割的斷斷續續,“未央——!我在這兒,你出來?!我知道你在這兒,快出來。”


  周圍除了枝椏的碰撞聲,無人回應。


  正殿的門敞開著,風呼呼的往裏灌,裏頭懸掛的紗幔層層揚起,扭曲舞動著,編製出仿佛來自地獄的召喚聲,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將任何經過它的人吸引進去,然後吞噬。


  越靠近那扇門,濃鬱的血腥味就飄了過來,還伴著陣陣粗重卻極力壓抑的喘息。最近的紗幔上,伴著月光能隱隱看到門後那個彎腰靠著牆壁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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