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三不知> 似蟲非蟲蟲難飛

似蟲非蟲蟲難飛

  晚上這一餐對我來說就是一場噩夢,期間,我隻哆哆嗦嗦地夾到了一根菜葉,還是發黃的。


  其餘的無論是魚肉還是青菜都落入了奶奶以及玻兒,閔茵茵,就連一向斯文的爾爾也是一邊鄙視著他們一邊又不恥地加入了他們這一場飄著飯菜香味的戰局,隻留我一人麵對著三盤殘羹冷炙淩亂。


  至今為止,小青麵鬼在廚房裏的抱怨還在我的耳邊響起,“兩大包的青菜…一點油水都沒有…喂兔子呢…誰能吃得下…”


  “…”


  我看著吃完坐在飯桌前剔牙扶肚的這三四人,這…不是吃得挺好的嗎?

  閔茵茵在這裏適應得極快,硬是在奶奶和玻兒筷光碗影間殺出了一條血路,吃飽喝足過後不禁開始同情起夾著一根青菜,端著一碗白米飯的我來,“難怪你會這麽瘦”


  正準備盤子裏的將剩湯倒進碗裏的我聞言頓了頓,看著打著飽嗝的閔茵茵,一時竟無言以對。


  低頭無言狠狠地扒拉著碗裏的米飯,算他們有良心,玻兒跟閔茵茵兩人等著我將剩菜掃蕩之後,撩起衣袖將飯桌收拾幹淨,手牽手地走進了廚房。


  見她倆隻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好得似一個人,心中不好的預感蜂擁而至。


  還未等我的預感應驗,明日就是星期六,我早早就起,先下樓為奶奶買了玉米豆漿。


  接著趕著去了火車站,買了去邕城的動車票,準備去方絮跟我說的那個地方將那柄劍拿回,雖然現在的我對劍術知之甚少,可還是禁不住好奇去想去看看方絮口中的那柄劍長什麽模樣。


  為告別之前,方絮走得還不遠,我坐了六個小時的動車,這才到達邕城。


  一出火車站,就有舉著站牌的人再拉人,一卷發打扮時興的中年婦女向我走來,笑意盈盈,“小妹妹,你要去哪?”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甜甜一笑,“麗都”


  “我們這車就是去麗都的,你就坐我們這輛吧”她撿到寶似地笑得花枝亂顫。


  “多少錢?”


  “50”


  我猶豫道,“上次好像不是這個價格…”


  “那你之前坐是多少?”那中年婦女探究道。


  我把背上書包的肩帶攏了攏,搖頭警惕道,“算了,我再問問吧…”


  “哎…”那中年婦女眼看到嘴的鴨子背著書包要飛,顧不得再耍心機,“算了…算了…就當是交個朋友,二十…二十坐嗎?”


  我看了看頭頂熱烈綻放的太陽,最後不願意再在它底下奔波,點點頭,接受了她這個提議。


  這婦女收了錢後將我交給一個平頭小哥後,便又忙著自己的攬客生意,我跟著這平頭小哥走了不遠,就有一輛麵包車等在路旁,裏麵已經坐了不少男男女女,不大的麵包車裏已沒有了座位。


  我瞧著車裏這已經塞滿人的方寸之地,問道:“我坐哪?”


  小平頭哥叼著一根煙,從駕駛座下拿出了一張折疊小凳遞給我,“不遠的,將就將就好了”


  …


  我縮在折疊小凳上,憋了半個小時後,終於在一處鬧市將我放下,一下車我得到解放似地伸了個懶腰,活動了手腳後。


  找了一輛路邊停的出租車,上車時,那位兩鬢已花白的司機手裏正拿著一本厚厚的武俠小說,見有客,將翻的那一頁一折,再合上,麵無表情地問道:“去哪?”


  我將目的地跟他說了。


  “墓地啊,那地方偏得很,你一個小女孩去哪裏幹什麽?”


  “我祭拜個親人”


  “拜祭親人也不買束花什麽的?”


  他見我不回答,自己小聲嘀咕了幾句,腳下一踩油門揚長而去。


  一路無話地到了我說的那個墓地,那位司機麵無表情地將計價器出的那張紙遞給我,我接過,按照上麵標的價錢給錢,找錢,這過程未有一絲眼神交流。


  雖然這司機一路對我都是一副欠了他百八十萬的表情,可下車時,我出於禮貌,還是向他道了一聲謝。


  他冷冷地應了我一聲,一腳油門,將路邊的塵土揚了我一身。


  我揮揮手,徒用功地趕了趕麵前的塵土,抬頭看了看那一排排向上排列整齊的墓碑,其中不少墓碑上的字顏色鮮豔,像是新立的…


  我頭疼地想,方絮說她將那柄劍埋在最右的那一塊墓碑下麵…那是她過世的母親的墓碑,墓碑旁邊就是一顆開得茂盛的百合樹…因為她母親生前最喜歡的就是白色的百合花…


  可是…我看了看四處盛開的百合樹…都十八年了…現在這墓園變得估計方絮本人來都要導航了吧!


  抱怨歸抱怨,為了這趟不白來,我隻有從第一個開始向右一個個地將墓碑看過去,一邊看,一邊又怕冒犯褻瀆了這些安息在這裏的亡魂,唯有從包裏掏出一把清香,點了,一路嘴裏念叨著“得罪莫怪”,拜著清香向前走去。


  時至晌午過後,肚中已是饑腸轆轆,找了一處台階,拍拍上麵的灰塵,坐下後從包裏掏出早上上動車之前買的兩個包子,還有一瓶礦泉水,狼吞虎咽地幾口吃了,再灌了自己幾口涼水後,方才將這股撓心的餓意給壓了下去。


  休息片刻後,重新點燃一把香,再次開啟了搜尋模式。


  正當我聚精會神地盯著一塊塊在陽光下白得有些晃人眼的墓碑看得仔細時,一陣低沉悅耳的男聲在不遠處響起。


  “真是冤家路窄”


  我循著聲音望去,卻見是許久未見的沉闕,他抱手站在離我不遠的一塊墓碑處,依舊一身黑袍,麵如冠玉。


  也不知他來了多久,渾身上下未帶一絲生氣的安靜,讓我從頭到尾都未留意過他的存在。


  我直起躬得酸脹發硬的腰,看著麵前這一堆忙活了半天,絲毫未覺勝利在望的墓碑,吐出一口濁氣,歎了歎,一個人在這周而複始地重複一個動作,當真乏味得很。


  想到幾次都要死在他的手裏,算起來我也是與他生死之交的交情,沒想到這麽巧在這幾千裏之外又遇見了,也算是他鄉遇故知了,於是我一臉熟絡地跟他打招呼。


  “嗨,好巧啊”說著將香往地上一插,邁著腿開心地向他靠近。


  不過顯然,他見到我並沒有像我見到他一樣那麽開心,他白了向他靠近的我一眼,隻冷冷地悶哼了一聲,倒並未再出言擠兌我。


  向他靠近後,才留意到他挨著的那塊墓碑上的字,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那碑上刻的已故之人竟然也是方。


  我眼睛一亮,問沉闕道:“你故人?”


  至今還不知沉闕的姓氏,雖然嘴上問的是他是否認識這墓碑上的人,可心裏卻無端揣測道,難道他就是姓方?是方絮的兩千年前的祖先?如果真是這樣,這一連串的事也太巧了。


  沉闕並未準備回答我的問題,反而眸光一凝,打量著我反問道:“你來這做什麽?”


  “我和你一樣也是來找一位故人”


  沉闕並未對我的旁敲側擊有半分回應,隻是質疑道:“這裏離你住的地方遠有千裏,依你這個年紀我不認為你在這邊會有一位認識的人已經故去之人”


  我“嘿嘿”訕笑不已,一副被你看透的尷尬模樣,“我來找的是一位姓盧的婦人的墓碑,是嫁給方家的,算是半個方家人,你認識嗎?”


  我思前想後,我跟沉闕之間的衝突主要是在零凝,現在我所行之事與沉闕並無直接利益關係,告訴他應該也無妨,而且他若真與方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也許還能幫得上我的忙。


  當然,也要看他肯不肯了。


  “姓盧?”沉闕向我確認道。


  見他肯上心,我連忙說出那個方絮提供給我的她母親的名字,“盧惠”


  “哦,方家現今主事人的夫人,那個小輩”沉闕伸手遙遙向右側的一角一指。


  對他來說是舉手之勞,可對於我不知剩了多少功夫,我連連點頭向他道謝後,小跑著走向他指的那塊墓碑,沉闕悄無聲息地跟在我的身後。


  那是塊石體微微有些發黃的墓碑,周遭除了種著一棵百合花樹外,還長了不少雜草。


  雜草的蕭條連帶著墓碑上用暗紅的字都是毫無感情地寫著“愛妻方氏盧慧之墓”,墓碑上還印著一位長相清麗的女子相片,眉眼與方絮與閔茵茵有幾分相似。


  看來是這裏無疑了。


  我大喜,先從包裏掏出一柱清香將之點燃,向那塊墓碑鞠躬拜了拜,再將墓邊長的雜草除了除,為方絮盡一盡孝心。


  將這一切都做完之後,我這才在她墓碑右邊種的那棵百合樹下就近找了一塊尖石挖了起來。


  沉闕不知我目的何在,左右他也無事,便抱手悠然地靠在百合樹下,靜靜地等著我挖。


  我蹲在地上挖了半餉,姿勢換了無數個,腿都蹲得有些發麻,輕重不知,身邊的泥土堆了一大堆,還未見著半分劍的影子,心裏不禁開始對方絮的話存了幾分疑慮,懷疑她莫不是為了讓我照顧閔茵茵而編出這麽一個借口來誆騙我的吧。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