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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緊緊地湊在門上細細地聽著,隻差沒把半個耳朵塞進門縫裏。


  聽奶奶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待她氣喘勻後,這才聽得智法爺爺氣定神閑地說到:“你也不要光顧著樂,搶我降魔杵的那人法術極其高,我看不出深淺,但是照我看可與你較上一二”


  “他若真隻是為我這柄降魔杵,我給他也就給了,再寶貴也不過是身外之物,可我見他通體有魔氣縈繞,不像是個好人,就怕他欲壑難填,意不在此,禍亂人間,到時遭殃的可就是天下人了…”


  他長篇大論地說了這些,隔著門隻聽著,許久後奶奶才懶洋洋地應了一句,“哦…是嗎?”


  對於天下人的遭殃,她竟是反問!漠不關心!

  “這次我來,是要請你祝我一臂之力,唯有與你合力,方才有把握能降得住他”智法爺爺未被奶奶事不關己的態度影響分毫,直接步入主題道。


  “哦…”奶奶繼續懶洋洋地應道,神遊不知何處。


  智法也知道跟奶奶扯什麽救國救民,為天下人斬妖除魔匡扶正義的大道理無用,知道她素日裏就愛收集奇珍異寶,對他的降魔杵以及圓缽早已覬覦許久,便對症下藥道,“當然,為做感謝,那降魔杵就當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終於聽到與自己相關的了,奶奶提起精神,來了興趣,她心道,雖然這個禿驢法力泛泛,可手裏有兩個寶貝還能入眼,一個就是降魔杵,還有一個就是他吃飯的那頂圓缽 。


  況且,按照那禿驢的形容,那魔頭也並不難對付…


  這杆降魔杵倒也值得她跑上這麽一趟。


  “當真”她精神氣十足地問道。


  “出家人不打誑語”想來智法爺爺說這句時又是慣性地向奶奶一稽首。


  隻聽得奶奶不耐煩地道,“別跟我再整這套虛禮,我看得腰疼”


  “那你手裏的那頂圓缽呢?”顯然,狼心未滿,除了那杆降魔杵外,她還惦記著這和尚旁的。


  想到那稀裏糊塗丟的那頂圓缽,智法爺爺也是委屈,半餉都沒搭上話。


  “一起被那魔頭搶了去”


  “沒…”


  “我說你這和尚也忒謹慎了,不就被搶了一次嗎?這次出門連吃飯的家夥都不敢帶在身邊了”奶奶鄙夷道,“他若真對你的圓缽感興趣,那時就應該跟降魔杵一起搶去了…”


  智法爺爺有苦難言,我直起身,理了理衣服,輕手輕腳地向我房裏走去,輕輕將門掩上。


  房間裏的我拿著那顆血粒子思緒萬千,近來的這幾起案子好像都跟這顆血粒子有關,而零凝對這顆血粒子極有興趣…


  毫無疑問,這血粒子是個難得的寶貝,禍福相依,凡是與之牽連的案件莫不是令人棘手萬分。


  零凝曾提及這血粒子是屬於極陰之物,我不得自用,可沉闕也曾對我說過,這血粒子與我血相溶之後,陰氣化減之後,不光零凝可以用,我也可以!


  這兩人…不…兩鬼各執一詞…各懷鬼胎,難保所言都不盡其實,都隻是誆我罷了…


  可,我鄒眉想到,上次在小鎮的賓館裏,閔茵茵的媽媽與零凝裏應外合要奪我的身體…


  這麽看來,零凝隻是表麵上與我合作,其實另藏禍心,她的話倒不如沉闕的可信!


  不過,說起來,這段時間以來零凝都沒有動靜,也不知它在幹什麽…


  我放一股神識在我的身體裏,隻見在破天石鍍的金牆中央,一指大小的零凝盤腿坐在其中,雙目禁閉,氣息平和。


  “零凝”我喚道。


  等了半餉都未見她回答,連眼都未睜開,若不是它輕微起伏的胸口,我隻以為她被我體內的破天石奪去生機,玉殞香消。


  它既不回答,我退了出去。


  翻箱找出之前藏起的那個裝了身份神秘紅衣女子的玉葫蘆,經過這段時間在這玉葫蘆裏的錘煉,想來這紅衣女子的法力大減,放出來也不足為慮。


  我將葫蘆口的塞子拔掉,一陣青煙從瓶口冒出,慢慢凝聚成人形,卻不見紅衣女子的妙姿,卻是一位枯發弓背的老人模樣。


  “喂…”我不知道她的名字,看著出來後坐在地上緩了半天都沒緩過來的老太太,如此叫道。


  “是你嗎”我不確定她的身份,沒頭沒尾地問道。


  那老太太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扭頭看向我,幹枯鬆弛如樹皮的皮膚上,那雙眼睛向下吊銷著,渾濁將眼白蓋住,眼裏除了迷惘還帶有一絲不善。


  她上下打量了我許久,這才認出我是之前阻止一直陰魂不散她製作血蛭人的那個小丫頭。


  她艱難地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站起,冷笑連連,“原來是你…”


  一出聲,聲音不複之前青春悅耳,她這才反應過來察覺出不對勁,一臉慌亂地滿屋裏找鏡子,對著自己上下一通照後。


  “啊!”她狀若癲狂地捂著臉將鏡子摔在地上。


  “怎麽會!我怎麽會變成這個模樣!”她被鏡中的自己嚇得不輕,顯然無法接受自己現在這個老妖精一般的形象。


  即便醜是醜了點,可這才是最真實的她啊!那些皮囊再青春再漂亮,都是屬於別人的,隻能騙別人,騙不了自己!


  最可怕的是,有人騙著騙著,自己就拿假的當了真。


  她跪坐在地上一臉挫敗地對著碎了一地的鏡麵碎片,“我現在這個模樣…還怎麽去見他!我要怎麽去見他!”


  一滴滴豆大的淚水順著她那張幹枯如老樹皮滑下,滴在支離破碎的鏡片上。


  見她傷心至此,知道她憂心牽掛的是那位幾百年來牽扯不斷的男子,猶記得那時的她就是為了救這男子才將我的鄰居“瘦高杆”製成了血蛭人…


  哪時她就跟我說過,她的借魂秘術出了問題,那男子已危在旦夕,這時間都過這麽久了…


  “你還是別傷心了…”我安慰她道,“你們能不能見麵還兩說呢…”


  那老人抬頭,還掛著淚珠的眼睛如刀似地刮了我一眼…


  我吐吐舌,心道,自己這笨嘴拙舌的果然不適合安慰人…


  還是盡快步入正題的好,我向她攤開手,手裏躺著那顆血粒子,“這個東西你是哪來的?”


  她這時才記起之前我也是拿著這顆血粒子問她的來曆,然後因為那時她拒不合作,我就用玉葫蘆將她的靈魂從那個軀殼中吸了出來…


  現在這麽個原形畢露的情形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受…


  “我告訴你,你可以幫我去找個殼子嗎?”她摸著自己鬆垮垮地垂下,布滿歲月無情痕跡的臉問道。


  “是什麽人都可以當你的殼子嗎?不要是你的後人嗎?”我好奇寶寶一般地問她道。


  記得那時候她跟我說,她為那個她稱之為丈夫的男人找殼子時,為靈魂與殼子契合,選的就是那男人與別人生的後代。


  她見我感興趣,以為我是要答應她,連忙答道,“不用,我即是施法人,自然不用考慮契合度,你隻要找年輕漂亮就是了”


  年輕漂亮,我挑眉看向麵前這說七老八十都還是奉承話的她,撇嘴搖頭拒道,“算了…這種缺德事我不做”


  她急了,“你不想知道這顆血粒子的來曆了?這可是難得的寶貝,用得對了,可增加你千年的道行!”


  “用法這就不用你操心了”白爺爺似乎對這血粒子也有了解,要請它幫忙至多幾根顯雲齋的草莓香柱,可比她提的這好辦多了。


  “不過我倒是真想知道這血粒子有千年的道行,你在這世間隻有百年,很是好奇你是如何得到的”畢竟這段時間以來我遇到的事似乎都跟這血粒子有或多或少的聯係。


  那老太隻冷冷一笑,輕蔑地看了我一眼後緩緩將眼合上,三緘其口,一副我不說的欠揍模樣。


  之前她修行在我之上,我沒法對付她,可如今的她在玉葫蘆裏關了這麽久,這法力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現在還不是…嘿嘿嘿…我獰笑著,一臉不懷好意地向她靠近。


  “其實,我真不介意帶你出去逛逛…”對於一位愛美的人來說,毀掉她的容貌那並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讓她將自己的醜陋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果然,那老太聞言嚇得渾身一抖,睜開眼看向我時眼裏是不戳人的軟刺。


  她最終妥協,沒好氣地回答我道,“是他給我的”


  “他你丈夫嗎?”


  那老太沒做聲算是默認。


  “他怎麽得的?”


  “我不知道”那老太看著對這血粒子過份關心的我,不知是出於好意還是別有用心,道:“這血粒子在我身邊幾百年,我知道它是個寶貝,用得好了可以提升近千年的修行,可我卻從未動過要用它的念想,你知道這是為何嗎?”


  “為何?”


  “一是因為這東西邪得很,不是何人都可以操縱得了的,我對修行一事從來都不看重,這幾百年來我要的不過是與我的夫君長相廝守罷了,犯不著去冒這個險”


  “二則是,這血粒子不光有提升人修行的作用,還能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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