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台菩提普眾生
空上那裏唱黑臉,弄得黑衣男心緒大亂。
我則一臉可憐兮兮地看著黑衣男討好道,“小哥哥,我都已經按照你說的那樣將聖僧帶過來了,我本來是按照你說的去做,可奈何我無能,實在殺他不了,但聖僧心善,不忍見我小小年紀因他命喪黃泉,便應了我,你若將解藥給我,他願意跟你走一趟,還請小哥哥看我聽話,饒我一命,賜一顆解藥給我”
黑衣男神色緊張,此時他一心都在揣測四處窺探空上有沒有在四周布下埋伏,故而並未費心仔細分析我的話,隻聽得我一口一個小哥哥地叫,令他心內極為舒坦,他不假思索地將一粒白色藥丸遞在我的手裏,卻是望向站在他麵前的空上道,“你做得很好,這顆藥丸賜給你,可以再延長你十日的性命”
本是歡天喜地從他手裏接過這藥丸的我聞言麵色霎時間變得灰暗,“怎麽這還不是解藥嗎?”
那黑衣男這才將那雙綠豆似地眼睛從空上挪到了我身上,而後又挪回到空上身上後 ,陰鷙一笑,“你還要再服用十次,若聖僧肯老老實實跟我上萃音山剩下的解藥我自然一一都會給到給你”
“我是還要再服與這一模一樣的九顆藥丸才能結了這毒是嗎?”他未將我放在眼裏,與我說話時眼睛一直盯著的是空上,隻是事到如今,事關我的身家性命,我已顧不上他如此對我不禮貌的行徑。
黑衣男不知我這話的用意,終於肯將視線重新放回我的身上,見我急得臉都紅了,態度輕浮地伸手在我鼻上輕輕一點,“小妹妹,你隻要老老實實地待我我身邊,乖乖聽話,剩餘的九顆丹藥我自然會再賜給你,你不用擔心…”
他還要再說時,卻見我轉身將那顆救命的丹藥遞給了空上,無視他衝著空上道:“你快看看,這藥丸你可以練出來嗎?”
空上接過,從這粒藥丸上摳出一丁點後,將這丁點揉開,放在鼻間嗅了許久,又放進嘴裏嚐過之後方才胸有成竹地向我點了點頭。
我鬆了口氣,轉身便要與空上一起走。
“等等…”
原本以為自己該是中心卻被我們忽略的黑衣男出言挽留道,事情發展到現在他已經看不懂事情的走向,“你們…要去哪”
方才一個不是說要跟他回萃音山,一個甜言蜜語地要問他要解藥,怎麽轉眼就翻了臉
空上本著出家人不打誑語,便給了他一個解釋,稽首一臉誠懇道,“施主,我之前說的是你為小施主將毒解了,我跟你上萃音山,可你解藥隻給了一粒,她身上的毒還未清,我自然不能如約跟你走這一趟”
黑衣男看著反悔反得如此理直氣壯,振振有詞的空上,握緊了手裏的彎刀,冷笑道:“你這和尚原來是在這裏等著我呢!少跟我玩什麽文字遊戲,今天你肯走我們一切都好說,若是不肯走…”他眸光一緊,麵容凶狠,“我便帶你的屍體走!”
空上將手裏的佛珠捏緊,神色分外嚴峻,“既然施主堅持如此,貧僧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未等他話音落,黑衣男身形一晃提著彎刀向空上殺了來,他招式詭異狠辣,身形閃動快如鬼魅,招招攻的都是空上的致命處。
他傾身攻來,空上將手中的那個藥丸拋給我後便隨之而動,腳尖一點向空中躍去。
麵對黑衣男招招致命,咄咄逼人的攻勢,空上則顯得格外從容不迫。
大傷尚愈未愈的他一直處於被動防守狀態,他就好像一汪能容萬物的清水一般,長袖微微揮動翻卷,一一將黑衣男的招式化解,淹沒。
高手過招,未免殃及池魚,我識趣地早早地躲在了一處岩石後麵,探頭探腦地看著這兩人事關生死的一場大戰。
若說黑衣男是舞著彎刀會奪人性命的黑無常,那麽空上就如在雲間逍遙遊走的世外謫仙。
從心理上,擔心空上援兵來到,急於速戰速決的黑衣男便就輸了。
果然,幾次三番過招都無果的黑衣男開始沉不住氣,惱羞成怒的他,揮動彎刀在自己的掌心上一劃,口念咒語凝神用揮灑的鮮血在空中畫出一隻狼形圖案。
而後,空中一隻黑毛覆體,眼睛發著綠光的黑狼踏雲而來。
他自一出世便敏捷凶狠地向空上撲去,利爪堪堪在空上的眉間抓過。
這黑狼與舞著彎刀的黑衣男一上一下,配合默契。
黑衣男使的便是之前中年女子使過的“無中生有”,這一招厲害非常,可卻有致命的弱點便是怕水。
空上再一次躲過黑狼的反撲後,淩空立在半空之上,氣息狂卷,他向虛空一抓,從幾米外的一條小溪中抓出一條水柱水來。
這水柱在半空之中化成一條龍,張牙舞爪地向那條黑狼騰空飛去。
他從那條水晶般透明的水龍裏拈出兩粒水珠,輕輕舞動著袖擺將之向黑衣男彈去。
那天水龍在半空中輕而易舉地將黑狼撕成了碎片。
還不等黑衣男再想出對策,那兩粒水珠分別打在他的手肘處以及膝蓋處。
原本兩粒遇花都會散的水珠猶如兩顆鋼珠一般,深深地釘在了黑衣男的手腳關結處,他吃痛地捂著手腳蹲下,即便他嘴唇咬得發白,以讓自己不發出任何□□,可卻止不住額頭冒出的豆大的汗珠。
“好本事…”他咬牙從嘴裏擠出這幾個字,空上重傷初愈,未料到竟然還有這種本事。
是他輕敵了。
既然敗了,他也不戀戰,轉身躍向半空之中,踏著岩石,向遠處躍去。
見空上勝了,我這才從岩石後走出,扯扯他的袖角,“你不追”
他身形筆挺如鬆柏,一直立在那裏看著黑衣男遠遠地走了之後,泄了一口氣,向後踉蹌走了幾步。
“你怎麽了?”見他狀況不對,我急忙上前將他扶住,一挨著他的後背,黏糊糊的觸感,濃烈的血腥味撲鼻傳來,這才發現了不對。
“隻是牽動了舊傷,無礙”他臉上蒼白一片,捂著胸口,悶哼聲不斷傳來,背後的僧衣已溢出絲絲血漬。
“我還是扶你回去吧”我見他臉色實在不好看,擔心道。
“嗯…”他有氣無力地從袖子裏找出一粒褐色的藥丸,放進嘴裏,調息一陣後,方才立得穩。
他這才發覺自己的後背緊緊挨著我的手臂,透過單薄的僧衣,感覺到我身上溫熱柔軟的體溫…
他臉紅如番茄,輕輕將我推開,唯恐避之不及地接連向後退了幾步,直到半米離我半米遠後這才向我稽首道,“多謝施主關心,我自己能走”
我見半米遠的他臉色好看許多,便知他無大礙,他既然不識好人心,拒絕我的幫助,訕訕地收回自己伸在半空中空落落的手 。
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回到寺廟,自一回到寺廟他問我拿回那顆黑衣男給我的那顆藥丸後,便將自己關在房間裏直至傍晚。
看著在西邊斜掛的夕陽,再看看空上至今禁閉的房門,我很是惆悵,今天已是我中毒的第十天,命懸一線,也許熬不到今夜子時我便會一命嗚呼…
提心吊膽地等到月上柳梢,也不知是不是心裏作用,隻覺得異常口幹舌燥,正要起身找水喝時,肚子痛得有如幾十根蛇蠍在爬,不禁倒在地上抱肚痛呼起來。
這時,空上的房門終於“吱呀”一聲大開,我一見著他,痛不欲生地抱起他的大腿哀呼道:“你總算出來了?無論成果如何,你還是將那顆解藥給我,讓我熬過今天,其他的改日再說吧”
也不知他在想什麽,見我痛得這麽個生不如死的模樣,他的視線始終是落在我抱著他腿的那雙手上,沉默半天後,這才從袖口處掏出那顆缺了一小塊的解藥喂我服下。
看這藥灰褐色其貌不揚,可入口才知其中的玄妙,藥香濃鬱,苦味全無,自帶一股甘甜清香,入口後令人耳清目明,心曠神怡,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空上此時眼神依舊未從我摟住他大腿的手上離開,見到吃完這顆藥後,吧唧著嘴,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的我,道:“小施主,男女授受不親,以後若無要緊事,還是莫動手動腳的好 ”
我忿忿不平地收回自己的手,這話說的,我都命懸一線了,這還不算要緊事
這和尚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好像自己是個需要守身如玉的大姑娘一般,全天下的人費盡心思都要占他的便宜!
“喂!”我大聲地發泄著自己的不滿,“那藥你研究出來了嗎?”
空上撣了撣被我抱過的褲腳上的灰塵,漫不經心地應著,“早就研究出來了”
“那你怎麽現在才給我拿出來”要我受那種之痛,我聞言,“蹭”地一下從地上跳起,豎著眉頭,滿臉忿慨地盯著他,“你是不是再報複我”
空上回望著我,那雙又黑又亮的眼睛微微含笑,他隻字未言,隻帶著這個微笑轉身回了屋將門輕輕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