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教裏天魔生
那對男女起身,站到了洛先生的身邊,麵對著我們。
洛先生將鞭子遞給他們。
青衣男子很是嫌棄地看了一眼有些破破爛爛的草人,未將鞭子接過。
“我覺得我有一個更好的主意”他掃了一眼縮著脖子坐在最末尾那群人,“草人不會動彈不會躲,不比活人還會叫喚…”
“那依著你的意思?”
青衣男子與站在他身邊的青衣女子相視而笑,“坐在最後麵的都是送來學習的奴才,身份卑微,打死也沒什麽好可惜的”
他從洛先生的手裏接過鞭子,指了坐在最後排最右側穿著灰衣的一名男子對洛先生道“不如就由他上來做這個草人還有趣些”
洛先生自顧自地低頭撣著自己染了些許塵埃的衣擺,未說好也未說不好 。
青衣男子見他不表態麵露不悅。
人群裏在洛先生沉默的空檔有竊竊私語傳出。
“上次校考峰宇考得第一超過了溫應平,溫應平這次指明點他肯定是報複”
“溫應平是武堂主的首席弟子,出手向來狠辣,這麽說來峰宇豈不是凶多吉少了?”
“嗬!即便上次教考考了第一,可奴才終究隻是奴才,皮糙肉厚的還要翻上天去不成”
青衣男子溫應平聽到有人說他伺機報複,目露凶光地看向那人。
那是個麵容秀麗的女子,被他嚇得吐了吐粉紅色的舌頭,不敢再多言。
灰衣男子峰宇冷麵看向溫應平,“我上去可以,隻是需得提前說清楚是以什麽角色上去”
溫應平怒道:“你剛剛沒長耳朵不成?你上來當然是當草人了”
“你既然要的就是個草人,我也就沒有上去的必要了,我若上去必定會還手,你若害怕自己技不如人,還是不要找我,換個人比較好”
即便知道峰宇用的是激將法,可溫應平因為自己的自負—他深信自己之前的屈居人下隻是一個偶然。
他依舊中計惱道“你要上來就上來,盡管還手好了,今天我非要教你夾緊尾巴做人不可!”
峰宇麵無表情地回懟他道,“你願意教我如何夾著尾巴做人,你精於此道,可我卻不屑於學呢”
“噗呲”我笑出聲來。
我瞧著這峰宇從頭至尾都是一副冷冷的表情,可嘴上功夫卻不賴。
這聲笑無疑是將自己置於萬眾矚目之地,周圍人齊刷刷地看來。
眾所周知,溫應平最是記仇。
溫應平怒喝一聲,飛身踢向坐在後排的峰宇。
峰宇躲過,他原坐的桌椅被溫應平踢中,破成一堆木屑。
周圍的女生尖叫著散開。
峰宇拍著衣擺處沾上的揚起的粉屑,“這桌椅可不怎麽結實呢”
溫應平見他還是早先那般不溫不淡的表情,怒氣更甚,“少在那裏裝模作樣!你在來這之前不過是個給人倒夜壺的髒小子!比尋常奴才更加卑賤!哪有資格跟我們坐在一起!”
“聽聞天魔教現今的教主也是奴婢出身,可如今在天魔教裏誰人敢提她這一身份可見,英雄是不問出處的”
溫應平嗤笑,“就憑你還敢跟教主相提並論”
一向臉上並無多餘表情的峰宇談及零凝似乎尤為認真,衣袖下的拳頭攥緊,很是不忿,“她也是人,我也是人,怎麽不能相提並論因為我與她相同的人生經曆,總有一天當我站到與她一樣的人生高度時,我們才更有共同話題,更會惺惺相惜!”
“哈哈哈…”溫應平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我看你不是瘋了就是傻了”他不想再跟峰宇在這這個問題上多聊下去,“既然是個瘋子傻子,我也犯不著跟你計較,洛先生,我身體不舒服,要跟你請個假,請你批準!”
說是問詢,可卻未給洛先生拒絕的餘地。
洛先生知道溫應平很得武堂主的寵愛,坊間更有傳言,說他是武堂主的私生子。
所以,仗著這一關係,溫應平平時在天魔教處事很是囂張跋扈,目中無人。
見洛先生點頭,溫應平滿帶優越感地掃視了眾人一眼,冷哼著向外走去。
隨著他的離去,這一場鬧劇無疾而終。
經過溫應平這一番鬧騰,洛先生也無心教學,隻敷衍地叫我們溫習之前所學後,便也匆匆離去。
下學後,我隨著人流走出這處洞穴,正不知該何處何從時,剛到門可就見著那位之前帶我進來的粉裳女子。
她像是算準了我的下學時間,特意來接的我。
我低頭打量著身上與她相同質地相同款式的粉裳,心想,這天魔教似乎是以衣裳顏色來區分不同堂會。
“堂主有請”粉裳女子等我走近後,斜睨我一眼,不冷不淡地道。
“嗯”從進了這天魔教,我便已沒了選擇,如同提線的木偶一般跟著粉裳女子往先前來的那個方向走去。
還是在那處放了裝著兩具屍體的木桶的木屋裏,島皿正坐在凳子前,百無聊賴地摔著麵前桌子上放著的青花瓷杯盞的杯蓋。
“堂主”粉裳女子一進屋便叩頭跪在島皿麵前,再無半分在我麵前時的倨傲之色。
島皿越過她,徑直看向我,嘴角掛著似有似無的笑。
他終於將抬起的杯蓋放下,端起杯盞,吹了吹杯碗中的飄著的茶沫,輕輕呷了一口。
“等會兒教主有請,你既然是我新收的弟子,自然得跟我一起去見見”
我見他對於要收我為徒這事似乎不像是玩笑,心裏不禁開始犯起了嘀咕,實在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能得他另眼看待。
不過,不管他是出於欣賞我,還是方便折磨我的目的都好,至少,現在開始我在這天魔教裏不再有性命之憂。
我跟著他去見零凝的路上一直在四處打量著周圍景致路線。
心中盤算著,這島皿喜怒無常,而今,還是想辦法盡快從這天魔教逃離才是。
有幾人身穿灰衣之人掩鼻從對麵腳步匆匆地走來。
那幾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遠遠見著島皿,噤了聲,還未近前,便已屈身匍匐在地,低頭叩跪迎著島皿走過。
“你們放才是在議論何事?”島皿開口問道。
問他們時,他的臉上是帶著些許笑意的。
可那兩人卻如臨大敵,叩首如實答道,“啟稟島堂主,是教主處置了一位奴才”
“哦”島皿神色一凜,“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在背後討論教主的閑話!”
那兩人在地上磕得“咚咚”響,“島堂主明察!借奴才十個膽子,奴才也不敢哪!”
見他們磕得見了血,島皿這才不冷不淡地“嗯”了一聲。
“教主怎麽處置的?竟值得你們這麽大驚小怪的?”
“教主…教主將那人扒了皮…就…”那兩人鮮血淋漓的額頭和著冒出冷汗,“將那人用叉子…叉了立在花園裏頭…”
島皿聞言眉頭微微鄒起,“哦,我知道了,你們走吧”
“是”那兩人逃命似地退下。
我跟著島皿繼續向前走去。
終於在花園的中央處看見了那兩人口中說的被扒皮的那人。
烈日下,一柄鐵叉從他的後麵插入,頭頂伸出,將他整個人呈大字地固定在地麵上。
在他的前方流著一攤腥紅的血跡,還有一堆泛著血肉的白皮。
可見,這裏便是行刑之處。
這花園正處中央,人來人往,在這裏行這等酷吏之刑是何等讓路過之人人心惶惶…
最可怖的是,那等翻著白肉,血肉模糊之“人”胸膛還微微起伏…
也不知是怎樣的毅力,讓他受到這般對待,還遲遲不肯咽下這口氣…
我跟著島皿向這“人”走近,這人全身上下隻有臉還剩下白皮未剝,在他這血淋淋的肉身上這張臉就如同戴了一張麵具一般,隻是如今這張麵具也都血肉模糊。
我依稀認出這人竟是之前課上與溫應平起衝突的峰宇。
聽有人來,峰宇抬頭看了我與島皿一眼,因在這曬了半天,幹燥發白的嘴唇微微蠕動,似有話要說。
島皿盯著他,“都這樣了,還有什麽放不下的?走吧,後事不必憂心”
“謝…謝…”他艱難地從嘴裏吐出這兩字後,頭耷拉下,再不動彈,像是沒了氣息。
島皿歎了歎,正有兩位奴仆迎麵向這走來,見到他,叩拜在地。
他吩咐道,“你們兩人將他好好葬了”
那兩人驚懼地看了看血肉模糊的峰宇,又瞧了瞧冷著臉的島皿,戰戰兢兢地叩首答道:“非我等不遵從島堂主的指令,而是這人是教主處置的,而且教主已經明確說過,即便死了也要放他在這暴曬三天,以儆效尤”
島皿蹲下,與他們平視,這幾人見著近在咫尺的島皿,早嚇得連連叩頭,哪敢再與他對視。
“我既然吩咐你們就不必怕,教主那裏自然有我去解釋,不會累及你們的,倒是你們若是敢違逆我…”他抬手拍著其中一人的肩膀。
看似輕輕一拍,實則他也是用了巧勁,那人臉龐由紅變青,喘氣連連…
“是是是…島堂主的吩咐我們一定辦到…”另一人見著同伴如此難受,為保命,急忙叩頭應道。
島皿這才鬆了手,帶著我大笑著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