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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教裏天魔生

  。他卷起袖角裝模作樣地揩著眼淚,他那袖角被磨得烏黑發亮,身上整個長衫破破爛爛,鬆鬆垮垮地耷拉套在身上,看那樣子上身的年頭怕是比我年紀都大,而且一經穿上從未洗過。


  再看這老頭,麵色枯黃,發須淩亂,就這尊容,還在這跟我談他“迷倒萬千少女”…


  實在沒有什麽說服力!

  可我什麽也不敢說,什麽都不敢問。


  “這個…我急著要去奪…”


  “當初第一次見你師傅我就覺得很喜歡…這孩子麵相很好…看上去是個有福氣的,就是眼睛小了點…不過也不是什麽大事…”


  這老頭之前也不知是不是裝的,搶起話來可一點也不見他磨蹭哪!整個人叨叨的聲音頂得上一個嗡嗡叫的蜂群了。


  “安風!”外麵傳來離米焦急的呼喚。


  隻是她的這份焦急並不是真的在擔心我,恐怕是怕我出了什麽事她原就打好的如意就此落空。


  “老爺爺,我的同伴還在外麵,我倆還有急事,還請您高抬貴手,放我們通過…”為避免他的忽視,這話我提著嗓門說得極為大聲。


  那老頭正說得興起,眉飛色舞好不痛快,被我生生打斷後,神情很是不悅,也不知是不是我眼花,他臉色驟然發青,頭發胡須根根捋直豎起,像個被勾起火來,善鬥的公雞一般,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戰鬥的狀態。


  “你不願意聽!你也不願意聽是不是!”他換了個人似地,一臉煩躁地用手用力揉搓著本就已是亂糟糟的頭發,放下時連著手腕都在微微發抖,聲音徒然高了八度,變得刻薄尖銳。


  他將手一揮,一棵荒木的樹根前,黑得如同煤球的泥土裏,突然多出了兩個圓溜溜的腦袋,埋在土裏,雙目禁閉,臉白得血色全無,像被刷上了油漆,嘴唇青紫,看上去像是死去多時。


  “青木學長!”剛剛尋來的離米看清那兩個腦袋的模樣後失聲叫道。


  看樣子這應該是屬於進入決賽的十人中的兩人,許也是在路過此處時惹怒了這老頭後,命喪於此。


  離米見狀不妙撒腿便要跑,隻是老頭已然注意到了她,隻見老頭尾指輕輕勾起,離米便似被一根線纏住一般,被揪著一直向後退,不可自控地退到老頭身前。


  “不要…不要…”她一臉驚恐地搖頭,卻依舊阻止不了老頭如同老鷹拎小雞一般,兩根指頭緊緊地鉗住她的頸脖,用力一捏,隻聽見哢嚓一聲,離米雙眼一瞪,聲音戛然而止,脖子一歪,沒了生息。


  這番動作一來一去,不過一秒,一個鮮活靚麗的生命便在他手中就此終結,可老頭神情冷淡得就好像是方才他隻是殺了一隻小雞一般…


  麻木得實在令人心驚。


  離米死後,埋著那兩顆腦袋的黑乎乎的泥土,似活過來一般,以水蔓延之勢向離米靠近,而後將她的身體覆蓋,卷著退回原位。


  至此,泥土上方擺放了三顆腦袋。


  “前輩…”他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展現的實力令我心驚不已,若他方才對付的是我,我實在不知該如何應對。


  此時他的目光已是赤紅一片,定定地望向我,目光呆滯,沒有靈魂。


  “老爺爺”我看他神色越發不對,臉上青筋暴露,雙眼赤紅,舉止古板僵硬,沒有思想,感情全無,就好像…我在電視裏見過的喪屍模樣…


  “我沒有不願意聽呀”我艱難地從臉上擠出一個微笑,亮出一排牙齒,“我還想多聽您說說關於北洛教主的事呢”


  “北洛”提到那個他最愛,一直掛在嘴邊的女人,他此刻卻已是迷茫望天,不停地原地轉圈重複喚著這個名字,在腦中艱難地搜尋著關於她的記憶。


  “是呀”我徐徐善誘,“她是天魔教前教主,容貌絕麗,聰慧過人…”我當然沒有見過那位什麽北洛教主,不過想來,這老頭竟然衷情與她,在他心中,她的形象自然都是正麵的,往好方麵說總是沒錯的。


  “是呀…”老頭眼神明亮,眼裏的血絲逐漸散去,他望著麵前的虛空,聲音輕柔地就好像對麵正站著他朝思暮想的戀人,“北洛她的確是容貌出眾,不是天魔教教主,也沒有學什麽陰狠歹毒的法術時,她還是鄉野裏一個天真爛漫的野丫頭,與我自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又結婚生子,共諧連理,若不是那日山賊下山將我們尚在繈褓的孩兒擄走,我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走出那個山村…”


  “自從孩子被奪走後,她便似入了魔一般每日每夜抱著孩子的衣物以淚洗臉,她怪我!怪我無能!在她跟孩子最需要我的時刻,我沒有站出來將我的妻兒護在身後,我怕啊!你知道嗎?那時,山賊手裏的那把刀離我的脖子隻有一厘米!我都能感覺到刀劃開脖子時的鋒利!想到那段時日裏,那種任人魚肉,無能為力的感受,便是我一直刻苦修行,變得強大的動力!”


  “孩子失蹤對她來說是種折磨,對我來說又何嚐不是!我多想!多想再重來一次,可是在我有能力保護她時,她卻與我向著不同的方向越走越遠…”他雙膝跪地低聲喃喃。


  “哦,是嗎?”我敷衍著,手握匕首背在身後慢慢向他靠近。


  他依舊跪地,雙手在不住地揉搓著一頭亂發,一滴滴淚如同春雨落地一般一顆顆滴進土裏,瞬息消失不見。


  他絲毫未察覺到危險正一步步地向他逼近。


  我眼疾手快趁他分神將匕首用力插進他的頭顱裏。


  一股烏青色的帶著腐臭味的液體從他的頭顱裏噴射而出,幸而我反應迅速地用衣袖將臉擋住,這液體射在衣袖上黑煙冒起發出“滋滋”聲響,將覆蓋的布料分解消融,隻剩下一個個黑洞。


  我一臉後怕地伸手摸著自己滑溜的臉蛋,剛剛若是我反應慢那麽幾拍,隻怕也如同這衣裳一般化出幾個窟窿了。


  雖被匕首爆頭,可那老頭並未倒下,他依舊□□直立,渾不覺疼痛,一雙眼睛望向我依舊茫然。


  頭上頂著那把匕首,他僵硬著手腳神態詭異地站起,“小娃娃…你還要繼續聽嗎?”他拖著手腳步履蹣跚地向我走來,似乎並未意識到方才發生過什麽。


  此刻,我才切身體會到什麽叫做行屍走肉。


  我哆嗦著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而後站定,咬牙發狠地向他撲了過去,跳起將原本還有半截刀刃露在外麵的匕首深深沒進他的頭顱裏。


  他身體一僵,兩眼翻白倒了過去。


  顧不得探聽他的餘息,我撒腿向荒林深處跑去。


  等我的身影離開荒林後不久,一隻烏鴉扇動著翅膀“噗噗”落在那棵樹下種了兩顆頭顱的枯木上,“嘎嘎”叫了兩聲後。


  夜幕倉皇,原本倒地不起的老頭渾身抽搐抖動著站起,他抬頭望向天邊遙遙飛走烏鴉,抬手摸摸自己頭頂堅硬凸起的一塊,一臉茫然。


  最終他也不願再想究竟發生過什麽,背著手繼續圍著種在樹下的那三顆人頭打轉,對他來說,樹下這塊煤泥,煤泥下埋著的無數頭骨,這顆樹,便是他今生要走的路。


  你說那個他逢人就說起的故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咳咳咳…”


  咳嗽聲繼續在荒林裏不絕於耳。


  我向著手上的那個羅盤指的方向沒命似地跑,跑出那處荒林,便如詩中所描述的柳暗花明又一村一般,前方一片綠意盎然,鳥語花香,陽光燦爛美好得似人間仙境。


  越是世外桃源一般的景象,我心中戒備越深。


  手一揚,一張符紙飛起,“天地神明,人鬼不知,照!”


  符紙發出正氣凜然的明黃色光亮,似要將這陽光下隱藏的所有的魑魅魍魎都映照出來。


  隻是即便是在明黃色光亮的映照之下,一切看上去仍然美好依舊。


  隻是明黃色的光亮下浮塵多了許多,肉眼隨處可見。


  那些原本四處散落的浮塵逐漸向符紙匯聚,最後密密麻麻地沾染在符紙的表麵,這符紙的光亮漸漸暗下,似被火灼化,散失所有生機一般便成一張枯紙,到飄落在地後,變成一團灰燼。


  我這法術便這麽莫名地被輕易破了。


  沒了符紙的照耀,一切如常,浮塵不顯。


  我察覺到異常在哪,隻是眉頭皺緊,對於這個隨處飄散,又看不見摸不著的對手,我實在是黔驢技窮。


  最後為覓得它們行蹤,不得以,我再次祭出一張符紙,這次,麵前這張符紙發出的光芒一閃而滅。


  我如臨大敵,這現象隻能證明,而今這團浮塵已攏聚到了我周圍。


  雙手合攏,上下翻轉捏出一個手訣,手上凝聚出一道光柱將我周身籠罩。


  躲在光柱裏的我再看外麵已是另一番光景,繁花似錦下,那些原本肉眼無法看仔細的浮塵被被放大了十幾二十倍,變成了一群長著獠牙翅膀,渾身上下黑乎乎的怪物。


  而此時,這種怪物成百上千地呲著獠牙趴在我的光柱上,貪婪地吮吸著,像是在吃世界上最好吃的美味。


  而在前方不遠,還有數以萬計的浮塵怪物撲扇著翅膀像是趕集一般爭前奪後,蜂擁而至…


  我被這一駭人景象嚇得不清,捏著手訣的手絲毫不敢放鬆,頂著壓力奮勇上前,越是往前,光柱上的浮塵怪物越多,壓力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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