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籌謀

  再次醒來,容祈越發現她回到了永安三十二年,她十二歲生辰那天。


  大夢初醒,她隻覺得仿佛是一瞬間過完了自己的一生。


  整整三天,容祈越都沒有踏出房門一步。


  她很怕前世的悲劇重演,縱然前世明德將軍府眾人得以生存,但他們卻成了叛國罪臣,以往的榮耀皆變成了累累罵名。


  這對於忠君愛國的臣子來說實在是太過諷刺,君王不仁,臣子也不會愚忠!


  將軍府沒有貪生怕死之徒,可莫須有的罪名卻不會白白背負,所以前世才走上了與朝廷對立的道路。


  前世那封叛國的書信乃是容厲行身邊親信偽造,幕後主使便是皇帝周兆。


  畢竟,將軍府既有兵權,也有文臣,皇帝忌憚已久。


  容祈越細細思索了幾天,還是覺得先讓將軍府退出戰場和朝堂中心,明麵上看將軍府越發勢弱,這樣皇帝才會對將軍府少些忌憚。


  而將軍府畢竟還有開國功勳之名,其他人想動將軍府也得思慮一二。


  至於將軍府,也隻是暫避鋒芒,再積存實力徐徐圖之。


  於是容祈越便尋了容遠驚,二人在書房談了一個下午。


  容遠驚從書房出來時,臉色便十分凝重,晚膳都沒用,又和容厲行商談至深夜。


  翌日,容厲行在金鑾殿上吐血昏迷,皇帝連忙召來禦醫馮景。


  卻被告之容厲行因連年征戰身體虧損的厲害,近些年須得好生養著,不能再領兵作戰。


  否則,將會氣血兩虧,永久陷入昏迷。


  皇帝自是假意撫慰了一番,又賞賜了大批珍貴藥材,遂任命了自己的親信為此次與連國對戰的主將。


  想來,沒有人從中作梗,今世這場大戰必不會持續太久。


  正逢隨州刺史告老還鄉,容祈越便讓容遠驚接替這個空缺。


  別人不知道,但她知道隨州雖然現在是個窮鄉僻壤,但是以後運河疏通,隨州便搖身一變成為了熱鬧繁華的商業中心,貿易通商口岸。


  將軍府失了兵權,必須重新尋個依仗,她便從商業入手。


  容遠驚寵愛女兒,聽得容祈越道想去隨州,便向皇帝請令前去。


  皇帝正為此事煩心,刺史雖是一州大員,但隨州地處偏遠,窮鄉僻壤,想來想去,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


  容遠驚自薦前去,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容祈越是容遠驚獨女,自然隨著到了隨州,誰也沒料到,去隨州的主意是她定的。


  至此,將軍府走上了與前世不同的道路。


  窗外的太陽漸漸升了起來,陽光灑落在新月樓三樓的聽雨閣內,仿佛給裏麵的那一抹淡雅的姝影撒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溫暖而耀眼。


  程煜離開時並沒有關門,掌櫃周福站在門外,剛好看到了這一幕,不禁露出驚豔的神色。


  但隨即,又變得恭敬而虔誠,心內暗道,小姐不愧為奇女子也。


  容祈越早已重新戴好麵紗,蓮步輕移,“周叔,有何事?”


  周福拱了拱手,“小姐,賬冊已經安排人送進了後院書房,您先吃了早膳再看也不遲。”


  容祈越輕應了一聲,隨意用了些點心便去了書房。


  新月樓是三年前容祈越開的一座三層酒樓,一層主要接待平常的食客。


  二層是獨立的包廂,專供一些略有富餘或者議事之人使用。


  而三層則有望月閣,聽雨閣,吟風閣和飛雪閣四個賞景閣。


  每個賞景閣皆是日進鬥金,四個樓閣各有不同。


  容祈越請了畫師和匠人共同打造了四時之景,把桃林,流水,楓葉,落花,假山,圓月,飛雪以及一些美景刻在牆壁上。


  而後用特殊的染料暈染,使得牆壁上的畫麵隨著天氣以及光線的變化而變化,十分神奇。


  新月樓也因此成為隨州首屈一指的酒樓。


  而對於世代生活在隨州的人來說,新月樓樓主實在是神秘非常,不知其貌,也不知其來曆,好似突然出現在隨州一般。


  未知的事物,總會引來別人的試探。


  曾有醉酒男子借酒耍瘋,想強行撩開新月樓主的麵紗,一睹姿容。


  但被樓中侍女一把折斷手腕,打斷右腿,丟出了新月樓。


  男子揚言自己是隨州刺史大人的遠方子侄,得罪了他定要容祈越好看。


  隨州地處偏遠,比不得其他州府繁華,人們皆以為刺史容遠驚是在盛京中得罪了人,才被調於此地。


  但他在任的這三年中,把隨州治理的富足民安,百姓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人人皆是稱讚刺史功績。


  雖然這般,但他們看容祈越得罪的竟是刺史大人的親戚,紛紛勸她先找地方躲避一陣。


  可誰知,不僅新月樓沒事,那妄稱自己為刺史親戚的男子竟被府衙打了二十大板丟出了隨州。


  這之後,隨州百姓越發不敢小覷新月樓,也從未有人敢來新月樓鬧事。


  除了程煜。


  一個月前,程煜來到隨州,他隱去了自己的身份。


  別人隻道他是盛京來的貪玩的公子,並不曾知曉他是靖北王府的世子。


  而容祈越自然是知道程煜的身份,就是知道他的身份,才覺得有些頭疼。


  不知何故,程煜總是愛來這新月樓,聽周福說他十分難伺候。


  但每回容祈越冷臉對他,他也不會真的生氣。


  久而久之,容祈越也就隨他了,反正靖北王府底蘊深厚,應是能供的起他們的世子揮霍。


  待容祈越處理完賬冊便已未時了,她覺得有些困乏,用了些午膳便躺在榻上小憩。


  隨州城外。


  兩輛馬車快速行駛著,車內端坐著一個容貌絕豔的白衣少年,眨著清澈懵懂的眸子問駕車的黑衣壯漢:“小黑真的在惜花院嗎,怎麽這麽久還沒到?”


  壯漢眼中劃過一抹狡詐,這個男子,當真是個絕品啊。


  他掩下眼中的流光,隨後裝作憨厚的樣子哈哈大笑:“當然了,小兄弟,大哥怎麽會騙你,小黑啊,現在正在惜花院風流快活呢。”


  白衣少年有些不快的道:“哼,小黑竟然丟下我獨自去快活,到時候我定要讓他好看。”


  他說起快活的時候,眼中還帶著一抹疑惑。


  隨後便有些氣憤,哼,小黑定是自己偷偷去吃好吃的了。


  駕車的黑衣壯漢又大笑起來:“好啊,到時候我定是會幫著小兄弟你的。”


  白衣少年有些靦腆起來,“不用,不用,小黑和小白加起來都不是我的對手呢。”


  黑衣壯漢不以為然,這小白臉腦子不好使,還挺會說大話。


  他又往馬上狠狠甩了一鞭子,“小兄弟可坐好了,過了那座山,大概明日便會到隨州,到時候我便帶小兄弟去惜花院找小黑。”


  白衣少年臉上滿是歡喜,“大哥你真是個好人,待找到小黑,我會讓他付你報酬的。”


  黑衣壯漢裂開嘴,掩住眼中的算計,“那大哥就等著了,駕,駕,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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