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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暗閣逼問,是對是錯

  寂寥的山間,男子與少女靜默而立,冬季的冷風吹拂著兩人的髮絲衣擺不停飄飛狂舞,遠處的迷濛的天空偶有兩隻飛鳥掠過。


  這一幕定格,彷彿一幅永不會褪色的水墨畫卷。


  紅錦與剪秋兩人站在遠處,只靜靜的望著這一幕,望著那水墨畫卷中兩個集天地靈氣於一身的人,對視一眼,眼中都同時閃過一抹堅定的光芒。


  「好,這是你說的,本郡會一輩子記得,生生世世都記得。若你食言,天下地下,本郡都不會原諒你……」許久之後,男子天籟般的嗓音響起,聲若鴻羽,卻又如晨鐘暮鼓敲響,重若泰山壓在少女心上。


  「放心,既答應你,無憂便絕不會食言。」


  無憂深吸了口氣,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她不會食言,可在她心中早已許下另一個誓言,待她完成,亦必會履行今日之諾。


  上前曲膝,洛無憂跪在那墳前三拜,起身又陪男子站了許久,直到天際微暮,兩人才下山返回洛府。


  馬車停在大門口,男子牽著少女下了車廂,洛無憂淺笑:「容狄,今日王爺歸府,你當好好陪陪他們,先回去吧。」


  容狄沉默片刻,抿唇點頭:「本郡看你進去,早些歇息。」


  一直目送少女走進那扇大門深處,再看不到人影,男子才重新上了馬車,坐在車廂里,臉色卻是微寒,修長的手掌抬起,捂著左胸心房。


  即使得到少女的承諾,不知為何,他心中卻依舊泛著一絲慌亂。


  少女心思太深,他毒發被她看到,又怎麼可能會一直這般的平靜?他有種感覺,她定是在暗中謀划著什麼,可齊衍卻說她什麼也沒說,便是人已被送去暗閣,也沒能問出支言片語。


  狹長眼中泛著一絲冷芒,容狄身形微動,眨眼,車廂便已空空。


  極盡一片漆黑的空間,透著一股低沉和肅穆,下一瞬卻是陡的氤起柔和的光亮,將整個地下宮殿映照的宛如白晝,一道黑芒卻是陡然撕裂了那一片晶瑩若白,只留下一陣陰冷的風。


  「見過主子。」


  暗影一凜,這才發現主子竟已到了他身邊,額頭浮上一層冷汗,主子身手越發高深莫測了,他等便是拍馬也追趕不及,若剛剛主子動手,只怕在他毫無知覺間,便已奪了他的命。


  主子,不愧是主子!


  容狄神色暗沉,只問:「齊衍在哪裡?」


  「齊衍,受了刑,已被送回暗室,屬下已為他上了葯,估計現在,應該還沒有睡著。主子要見齊衍么?屬下這就去將他帶過來。」暗影抹了一把汗,傷得那般重,能睡的著才怪了。


  「……」


  暗影正要動作,豈知男子卻是突的轉身,身影已消失在他眼前。驚得暗影亦是張大了嘴巴,主子去的方向是……暗室?

  可這般火急火燎的,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了么?

  不過片刻,容狄便到了暗室,瞟也沒瞟那暗門上的鎖,五指成掌一揮,那鐵門上的鎖鏈寸寸斷裂,全部落在了地上。


  「暗影,你來的正好,我疼的厲害,你再給我拿粒小還丹來……」暗室中正疼得在那石床上坐卧不安的齊衍聽到外面的響動,便立時蹙眉喊了一聲。


  然而,那話還未說完,便是喉頭突然扎了一根刺般,再說不下去,腦子裡只剩下六個字,完了,完了,他死定了!

  主子這是要親自動手了么?

  男子舉步邁進暗室,一步一步若行在雲端,竟未發出任何聲音,只那一雙漆黑幽深的眸子直直的望著齊衍,卻是讓齊衍不自覺的渾身打了個寒顫渾身發毛,連滿身疼痛也忘記。想往石床里縮一些,偏整個身體都已不聽使喚。


  主子的眼神真的是,好可怕!

  「自己說,還是本郡動手讓你說?」容狄凝視許久,眼看著齊衍的惶恐,終是輕輕吐出一句話。


  簡潔,明練,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齊衍吞了吞口水,聲音打顫,口齒結巴,斷斷續續已是語不成句:「主……主子,屬,屬下……該說的,都已經,已經跟主子交待了,真的,都,都已經說了。」


  該說的都說了,也就是說還有不該說的?

  容狄眸光愈漸幽深:「你確定?齊衍,不要逼本郡對你動手。」


  「真,真沒了,主子。」齊衍一張臉比苦瓜更甚,他也想說,可是,想到少女的交待,還有自己發過的誓,他還是咬牙回了幾個字。


  好好好,當真是好,連他的貼身侍衛,現在也都瞞著他,他都不知該稱讚那個少女,手段高深,連他的心腹手下都能收服呢?


  還是該氣他們居然如此的欺主?


  容狄氣怒不得,渾身冷意更甚,長袖一拂,男子修長的手指落在齊衍身上,眨眼之間便已封住他所有的經絡,齊衍全身血液都在沸騰著一般,順著經脈逆涌,整個身體都快炸開。


  「唔……」


  齊衍疼得從床上滾落在地,他眼瞳瞪大眼球凸起似要跳眶而出一般,俊逸的臉龐,原本有些蒼白的臉色青紫爆紅,青筋血管亦是全部瞬間爆起,突突的跳動,痛苦到,整張臉都已扭曲。


  容狄面色森冷:「現在,說不說?」


  齊衍咬著牙,唇緊閉,那痛吟聲卻還是從喉管溢了出來,能說嗎,他能說嗎?腦中浮現出一張肅冷的小臉,還有那雙威嚴的眼。


  不,不能說,主母說了,不能說,主母高深漠測,她說過,她會有安排會有分寸,他相信,她如此做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所以,他絕不能說!

  可若他再不說,只怕真會經脈逆流走火入魔,徹底的變成了一個廢物,到時候失了神智,會不會說漏嘴,卻是連他自己也不敢保證!

  主子的手段,果真不是人受的。


  主母,屬下已儘力了,若真是走火入魔說漏嘴,您可不能怪屬下,屬下可不想被天打雷霹!


  「主,主子,屬下,知道的,都,真的都已經說了。」齊衍心中幾番掙扎,牙關打顫,整個人都已被脹疼的快要生生炸開了一般。


  卻依舊不吐口。


  男子居高而立,幽深的眼瞳一眨不眨的望著齊衍,眼睜睜的看著他痛苦的表情,俊美無鑄的五官冷硬的沒有一絲溫度。


  時間緩緩流逝……


  直至齊衍全血液爆動麵皮都充血有些鼓了起來,神智混沌,那最後一絲清明也漸漸消失,他自己都已心死,深覺今日定是難逃此劫時,男子卻突的出手如電緩解了他的痛苦。


  凝視片刻,而後,男子一言未發,轉身步出了暗室……


  齊衍渾身的衣物都被徹底的浸濕,癱在地上像三伏天的狗兒一樣張嘴大口的喘息,眼中滿是后怕和慶幸,還好,還好,主子手下留情,讓他逃過一劫。


  只是,主子為何會突然改變了主意?

  會不會是因為,主母?

  齊衍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和擔憂,若說這世間,還有人能影響到主子的決斷,只怕,也只有那個少女了,便是王爺和王妃,亦是不能。


  而他,這樣欺騙主子,又到底是對,還是錯?


  ……


  容王府中,容王爺與容王妃坐在飯廳,桌上已擺上菜肴,侍女正在替兩人布菜,容王妃卻是時不時的扭頭看向大門之外。


  門外卻只一片漆黑,天幕彷彿被一塊黑綢嚴絲合縫的遮蓋,唯有那院間檐頭的燈籠,便如同那天幕之上的星子一般。還散發著點點光亮。


  「別看了,平日里狄兒也不喜與我們一同用膳,他既未回,想來是有事耽擱了,我們先吃吧!」容王爺揮退了侍女,朝王妃說了一句,便拿起了筷著。


  容王妃幽幽的嘆息了一聲:「可今日到底是王爺歸府之日,好歹,狄兒也當回來和我們一同用膳才是,莫不是,他去了洛府么?」


  「怎麼,你還吃個小丫頭的醋不成?」


  「王爺這說的什麼話,本妃哪裡會和一個小丫頭計較,只是……」容王妃嗔了一眼容王爺,皎好的面容之上,浮上濃濃的擔憂。


  容王爺不在意的問:「只是什麼?」


  容王妃沉默片刻:「只是,王爺有所不知,狄兒已將血凰給了洛無憂,血凰亦是,已認洛無憂為主,您說,我如何能不擔憂?」


  血凰認主四個字,讓容王爺挾菜的筷子頓住,威嚴的臉上,亦是布滿了些許的凝重之色:「茵兒,你確定,血凰當真,已認她為主?沒有弄錯么?」


  「那般重要的事,我怎麼會弄錯?我親眼看見血凰套在她的手碗,且,根本再拔不下來,王爺可還記得姐姐臨終之言,以及了緣大師說的話么?」


  容王爺默然,記得,他怎麼會不記得呢,當初狄兒被帝君託孤,將剛出生的狄兒送進了容王府中,算來,他本就是狄兒的姨父,他與茵兒並無子嗣,二十年來,更是早就把他當作親生子。


  那些話,他自然時刻都謹記在心中。


  只是他卻怎麼也沒想到……


  「如今,我已不知該怎麼辦?先前我亦曾去蘭若寺,想求見了緣大師,可了緣大師已閉關修禪,一空大師只說了緣大師入關之前曾托他轉告我四個字:時若流水。時若流水,他這是要我順其自然,可是,我……」


  「我只想狄兒這一世平安簡單的生活……」容王妃眼中盈淚,狄兒這一生,太苦,從小便要忍愛那般的苦痛,小小年紀還在戰場拼殺。


  如今,容王府好不容易沉寂下來,她不想他再攪進那些事中,可是天命難違,偏狄兒他是那樣的命格,還有他身上的毒,王爺此次亦是毫無收穫。


  她真怕,到時,他會承受不住!

  「既了緣大師如此說,那便一切順其自然吧,你先不要急,事在人為,事情未必會像你我想的那般,我們且先看看再說,若她真是那人……」容王爺話語一頓,一時間,卻也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若她真是那人,他們又當如何呢?


  容王爺幽幽一嘆,虎目之中竟也布滿掙扎。若真是那般,難不成,他們還能強行將他們拆散么?


  可若這樣,狄兒會變成什麼樣,連他亦是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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