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藍玉衡的事不過是藍家人為了拖住她而提前預設的一個權宜之計,用不用得上還是兩說,秦蘇這樣迫不及待就捕風捉影的大肆宣揚,不過就是沖著白奕正在眼前——


  平日里她和白奕之間的往來雖然都在暗處,但獵場上那晚白奕奮不顧身衝進火海救她卻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殘顎疈曉


  兩世為人,秦菁還哪有看不透秦蘇此時想法的道理,怕是她已經心裡起疑,所以想要藉機試探,看白奕與自己之間到底有沒有貓膩罷了。


  說話間秦蘇一直在主意觀察兩人的神色,白奕站在階下還是一副事不關己雲淡風輕的模樣,秦菁則是目光沉靜,毫不避諱的看著她道:「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宮等著父皇降旨就是,此事不勞華泰你費心。」


  說完便是一把推開她的手臂,繼續往台階上面走。


  雖然沒有發現什麼端倪,但秦蘇還是不能輕易死心,她咬著下唇略一思忖就對著秦菁的背影再次提高了音調大聲道:「這麼說來皇姐對這未來駙馬的人選便是心中有數了?看皇姐你這神情倒也不像是有所異議的樣子,那妹妹我也就放心了。」


  藍玉衡的事,她並沒有對白奕說過,雖然覺得沒有必要,但此時秦菁的心跳還是莫名慢了一拍,腳步也跟著遲緩片刻。


  秦蘇言罷更是別有居心的轉身,直言不諱的對白奕發了話:「哦,對了,白四公子對皇姐未來駙馬的身份也不好奇嗎?」


  「誠如長公主所言,等著陛下降旨下來舉國同慶之時,我自然也就知道了。」白奕漫不經心的低頭彈了彈袍子,眉目之間那份燦爛之意分毫不見減褪,言語之間卻不見得怎麼和氣:「而且在花轎臨門之前——成與不成,一切都還是未知數,華泰公主實在是不必如此心急的。」


  沒有氣到白奕秦蘇固然是有遺憾,但是撞了他這個軟釘子也讓她肯定了心中猜測——


  白家這個不學無術的四公子對秦菁的確是有那麼點意思的。


  大秦皇室歷來的規矩,景帝絕對不會容忍自己的子女和白家人牽扯不清!

  得意忘形之下秦蘇一時也忘了藍玉華傳話給她的事,只是聯繫到之前蘇雨死守宮門的事情,就越發覺得秦菁是避人耳目去和白奕廝混在了一起,而只要坐實了這個揣測,她幾乎可以肯定,秦菁馬上就要倒大霉了。


  秦菁不是想不到她心中盤算,只不過單憑今天這件事她想要掀起什麼風浪卻未免牽強,畢竟白奕車駕進宮的時辰宮門守衛那裡是有備案的。


  秦菁不想與她乘這些口舌之快,索性不再理會她,轉身進了乾和宮。


  秦蘇卻不急著走,站在原地一直盯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里,這才轉身,仍是不死心的看向白奕道:「皇姐已經進去了,白四公子你還要繼續在這兒站著嗎?」


  沒了秦菁在跟前,白奕卻是連話都懶得同她多說一句,只不過他這個人素來隨性慣了,面上倒是十分和氣的淡然一笑,隨後扔了握在掌中把玩的那幾顆鵝卵石,翩翩然轉身就走。


  對於和秦菁走得近的人,秦蘇從來都恨不能抽筋扒皮才覺得痛快,然則敢當著面就這般傲慢無禮對她的——


  白奕還是第一個。


  秦蘇一時反應不及微微有些發愣,在旁邊躲了好久的采蘭這才一瘸一拐的湊上來,對著白奕的背影咬牙切齒的攛掇道:「公主,這個白四公子真是太放肆了,居然半點都不把您放在眼裡。」


  秦蘇聞言,慢慢的回頭看她一眼,那目光說不出的冷厲陰寒。


  采蘭自知心思被她看透,慌忙垂下眼去囁嚅道:「公——公主,奴婢沒有別的意思,奴婢也是——」


  「本宮最恨的就是有人自作聰明,你什麼心思我還會不知道嗎?」秦蘇譏誚的冷笑一聲。


  采蘭心頭一顫,急忙咬牙跪了下去告饒道:「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不敢了,請公主開恩,繞過奴婢這一回吧。」


  秦蘇居高臨下拿眼角的餘光冷冷的掃她一眼,大約是因為還沉浸在抓住秦菁把柄的興奮當中,竟然破天荒的沒有多做計較計較,只懶懶的抬了抬手道:「起來吧!」


  「謝公主!」采蘭磕了個頭,戰戰兢兢的爬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著秦蘇的時日久了,倒讓這主僕二人睚眥必報的脾氣沾染的很有幾分相似,起身之後采蘭也還是極不甘心的偷偷去看那宮牆盡頭白奕轉身消逝的背影,恨恨的咬了咬牙。


  她這點小動作秦蘇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不過她也不點破,只就輕描淡寫的低頭掃了眼采蘭的右腿道:「你腿沒事吧?」


  之前白奕那一下其實傷她並不重,只不過連著滾了那麼多圈從那台階上摔下來,莫說是膝蓋,她全身的骨骼磕磕碰碰都幾乎是要散了架。


  秦蘇這樣一問,采蘭便更覺得委屈,含淚搖搖頭:「應該就是磕破了皮,奴婢沒事!」


  秦蘇看著她眼底怨憤的神色,抬手往她肩上拍了拍道:「行了,本宮知道你受了委屈,且等著吧,他們也得意不了幾天了。」說著就冷然牽了牽嘴角,轉身慢悠悠的往榮華館的方向走去。


  這邊秦菁帶著蘇雨一路進了乾和宮的正殿蘇雨這才后怕的長長出了口氣道:「剛才真是好險,幸好公主您及時回來了,若是再晚一步被華泰公主抓住了把柄,指不定要鬧出多大的事呢!」


  秦菁止了步子回頭看她一眼,顯然是沒把秦蘇的事情放在心上,只道:「剛才沒傷到你吧?」


  「沒有!」蘇雨彎起眼睛笑了笑,露出兩排細白的牙齒,「不必沒有那麼嬌貴,我好著呢!」


  秦菁見她沒事這才放心,又囑咐:「華泰那麼性子最是不饒人的,你適才跟她起了衝突她肯定的記上了,這段時間就不要隨便出門了,省的跟她碰上。」


  「哦,奴婢曉得了!」蘇雨雖然不懼秦蘇,但也還是不十分情願的點點頭,算是應下了。


  蘇雨的性子是衝動了一點,但她只要口頭應下的事情背地裡也就不會再生出別的心思。


  秦菁於是不再管她,四下里看了眼沒有見到墨荷不禁奇怪:「墨荷呢?」


  「公主出去了那麼久不見回,墨荷姐姐不放心,說是出去看看,這會兒——」蘇雨回道,說著又扯脖子往外看了看日漸西沉的天色道,「也該是快回來了吧!」


  說話間靈歌正好捧了一碗沏好的花茶進來,笑吟吟的遞給秦菁道:「公主,累了一天,先喝杯茶順順氣吧!」


  秦菁頷首接過那茶碗放在桌角卻不急著喝,只對她二人吩咐道:「靈歌,你帶上旋舞馬上出去把墨荷找回來,蘇雨,你去後頭看看蘇沐那裡的事情處理好了就叫他來見我!」


  「是!」兩人應聲,先後對著秦菁福了福就分頭轉身往外走去。


  靈歌先一步出了門,蘇雨走到門口卻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就又回頭道:「哦對了公主,早前那會兒長寧公主身邊的姚女官也來尋過您一次,奴婢也說是您不舒服,將她擋回去了。」


  「知道了!」秦菁微微頷首,目送她離開之後這才閑下來端起那茶碗抿了口茶。


  不一會蘇沐就疾步走了進來,恭敬的拱手道:「公主,您找我?」


  秦菁垂眸輕輕攏著杯中茶葉像是在思量什麼的樣子,過了一會兒才突然抬頭看向他道:「後頭的事——」


  蘇沐一點就通自然知道她要問什麼,所以不等她問完就主動回道:「殿下放心,都已經處理乾淨了,打完之後奴才已經命人將他們送去內務府遣出去了。」


  「好!華泰那裡這幾日先找人盯著,回頭你再吩咐下去讓咱們宮裡的人都不要亂走,不管有什麼事都等英帝離京以後再說。」蘇沐辦事秦菁從來都放心,是以也不再過問,將茶碗放下慢慢的起身整了整裙擺道:「走吧,你跟本宮先去看看皇姐!」


  秦菁帶著蘇沐出門,一路行至秦薇的宮門外姚女官正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張望,明顯已經等候多時,遠遠的看見秦菁過來她便疾步迎上來見禮,先是謹慎的瞧了眼四下里無人,這才壓低了聲音道:「殿下可是來了,我家公主等候多時了!」


  「嗯,皇姐她人在那裡,引本宮去見她吧!」秦菁淡淡的點頭,腳下不停直進了她的宮門。


  姚女官跟進來,使了個眼色讓守門的太監把門關好,這便匆匆引著秦菁往後面秦薇的前殿去。


  想來是提前得了秦薇的吩咐,她倒也未敲門直接帶了秦菁進去,福了福道:「公主,長公主殿下來了!」


  彼時秦薇坐在床沿遠遠對著屋子另一側安綺正趴在上面練字的那張書案發獃,聞言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起身以後她才察覺安綺正緊張的眨巴著一雙水靈靈大眼睛驚訝的看著她,尷尬之餘就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對服侍在側的奶娘道:「你先帶郡主到院子里玩一會兒吧。」


  「是!」那奶娘應聲去牽安綺的手,安綺卻是極為機靈的,這一整天早就覺著秦薇反常,此時更是擔心,眼巴巴的回頭看著她慢慢往門口挪。


  秦菁見狀就走上前去彎身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笑道:「安綺乖,先跟奶娘出去玩一會兒好不好?姨母就跟同你母親說幾句話。」


  五六歲的孩子最是能感覺出來誰是真心對你好的,安綺又惴惴不安的回頭看了秦薇一眼,見著秦薇遞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這才轉身跟著奶娘走了。


  「榮安!」待到姚女官從外頭帶上門,秦薇眼中急切慌亂的神色已經完全掩藏不住,她幾乎是撲過來的,兩手用力扣住了秦菁的肩膀脫口道:「他怎麼樣?傷的嚴重嗎?」


  不得不說秦薇也是心思十分玲瓏剔透的一個人,只聽姚女官回來報了一句秦菁卧病的口訊就已經料到她必定是惱羞成怒出宮我找樊澤算賬了。


  「皇姐——」秦菁愕然一怔,但她詫異卻不是因為秦薇猜到了她的行蹤,而是她開口先有的居然不是質問,反倒這般急切的關心起那負心漢的傷勢來了。


  秦菁一時有些發愣,秦薇就慌了,「榮安,我知道你一定是去見過他了,他怎麼樣?傷的要緊嗎?昨天——」她說著臉色就有些發白,幾乎是語無倫次的喃喃道:「流了好多血,那一刀——那一刀會不會傷的很深?」


  秦菁是到了這個時候才怒不可遏的橫眉叱道:「皇姐你腦子糊塗了嗎?昨天晚上是他要殺你啊!」


  秦薇如遭雷擊,身子劇烈一顫,但也只是一瞬,卻不知她身體里到底有種什麼樣的力量支撐,隨即她又馬上斂了神色仍是固執的望著秦菁憤怒的眸子道:「皇妹你先告訴我,他有沒有事?」


  秦菁與她四目相對,雖然怒火中燒,卻怎麼都覺得無力,最後鬼使神差的就拿掉她鉗制在自己肩上的雙手背過身去冷然道:「我倒是想他死無全屍,只可惜事與願違,跟五年前一樣,他那命似乎是硬得很呢!」


  「呵——」秦薇聽到這裡才是鬆了一口氣,頹然的喘息著摸索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去。


  屋子裡一時沉寂下來,秦菁心裡系著個疙瘩終究還去氣不過,沉默片刻還是忍不住霍的轉身,恨鐵不成鋼的奔至秦薇面前兩手按住她面前圓桌不解道:「皇姐,你跟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從他回來你就一聲不吭,說你是對過去忘情了,你就該和他斷的乾乾淨淨,昨天為什麼還要護著他?」


  「你不懂!」秦薇淡淡的開口,得知樊澤無恙,她整個人突然間就奇迹般的安靜下來。


  「我是不懂,那你告訴我!」秦菁寸步不讓的逼問,「他的目的那麼明顯,分明就是要你的命,我不知道你們當初到底是怎樣的情深四海,可昨天的時我卻看的分明,若不是素心挺身而出擋了那一下,你早就都成了他的劍下亡魂了,他還愛你嗎?這樣的一個男人怎麼值得你如今還對他痴心一片念念不忘!」


  也許是因為有著切膚之痛的緣故,秦菁的每一句話都犀利而刻薄,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氣噴薄而出。


  秦薇抬起眼睛看她,眼底的神色卻是寧靜而祥和,兩人對望半晌她才握了秦菁的手將她拉到身旁的椅子上安坐下來,自己則是起身慢慢走到窗前靜立。


  她寢殿的外頭種了幾棵桂樹,正是化開的時候,暖色的黃花開了滿眼,帶了撲鼻的清香飄灑滿室,微風過處偶有花瓣飛揚而落,那畫面可以稱得上的唯美。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現在他還愛不愛我,可愛情這回事,雖說講究兩廂情願,卻並不是說只要你愛我我便一定要有所回應的。即使今時今日他對我無情,我也願意相信他當初所言,我相信,他愛我!」秦薇立於窗前緩緩伸手握住一片嫩黃色的花瓣在掌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引發了什麼難忘的回憶,唇角跟著展開一個笑容道,「哪怕——只是愛過!」


  「皇姐!」秦菁恨極,最後卻是不可思議的笑了出來,「他這樣對你,難道你就不恨嗎?從一開始他的身份就是假的,他在騙你,甚至有可能當初他當初對你所有的山盟海誓濃情蜜意也都是假的!」


  「即使他是騙我的,我也願意相信他是真的另有苦衷!」秦薇垂下眼睛,面色展露出來的仍然是那種與世無爭的平靜,但是她的聲音聽起來卻是異常的堅毅和肯定:「就算你說我是自欺欺人也好,我還是願意自己就這樣被自己騙著,皇妹你沒有愛過人,也許還不能明白,愛一個人要遠比恨一個人來的幸福!他離開我這麼久,我從不曾埋怨過他,所以今時今日,我才還能有勇氣和希望這樣的活著。」


  「皇姐,你這是何苦?」秦菁有些哭笑不得。


  她不是沒有愛過人,只是面前感情,她做不來秦薇這樣的大度和堅持,即使當初她在蘇晉陽面前也曾極力的放低姿態去迎合他,但在骨子裡她卻從未放棄那種爭取對等的尊重機會,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在後來夢醒時分她便會那樣決絕,不惜玉石俱焚也要親手毀了他,重新把那些揉碎在他面前的自尊和驕傲重新撿起來拼接完整。


  在她心裡愛就是愛,恨就是恨,兩者之間有一個明確的切割點,絕不存在愛恨交織一說。


  可是秦薇——


  也許人與人,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秦菁親近的捏著手指勉強自己冷靜下來,她舉步慢慢的走上前去站在秦薇身後,又猶豫了一下才道:「既然你還這樣篤定的愛著他,回頭我想辦法讓你們見一面吧!有些話,也許只有你們兩個人面對面才能說清楚。」


  與紀雲霄的重逢,哪怕是天上人間簡短的一瞬,這也是她每日夢裡都會想到的事。


  秦薇的心不可遏制的顫抖了一下,最終卻是神色寂寥的搖了搖頭:「何必呢?一切已經都不可能了!」


  他們彼此的身份已經註定了這樣的重逢最終只能是另一場無言的錯過,有些夢固然美好卻只能是在夢裡,誰能爭的過命運——


  可是雲霄,雖然我說我不恨,也很慶幸遇到過你,當初你又為什麼要與我編織那樣一個唯美的謊言?


  我不信命,我信你,於是你便是這樣掌控了我一生的命運呵?!


  ------題外話------


  一不小心又跟著苦逼的大皇姐文藝了一把—_—


  ps:我家森森的文文首推,首頁左側強推《重生天才寡婦》妹紙們去戳一下戳一下嘛~

  她是京城第一富戶陸府的掌上明珠,美貌與身價並存,榮光無限,然隨繼母進門,害她如花年華成了克命寡婦,才悟已無力回天,再一紙休書她含恨自盡……


  再次醒來,一雙美目宛如深可見底的冰潭,哪還有半分天真?顯然,她已被來自異世的幽魂取代……


  一心奪她家產的繼母,痴傻了的阿爹,官商的聯姻,難測的天威,一場一場的陰謀不斷的砸向她……


  拂了拂衣袖,微微一笑,她發誓,但凡欺她、辱她、設計她之人,她必將其挫骨揚灰,不論權貴!


  從此,「陸黎詩」的命運由她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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