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心思
對於宸帝，太后的心思，是複雜的。
確實，皇上不是她親生的，甚至於，他的親生母親，是死在她手裡的。
可說到底，從他生下來開始，就養在她身邊，雖說後來，因為她有了親生子，對他並不是很好，可他畢竟是她看著長大的。
這些年，皇上對她一直很孝順，但凡她說的話，他都不會反駁，都會按照她的心思來，哪怕有些事兒，是刻意為難他。
太后覺得，就算是養條狗，時間久了，也會有感情，何況是人。
她是褚家人，可她也是大興的太后，她希望國家安寧，百姓安居樂業。
當初，她想要自己的兒子成為太子，成為皇帝，為了這件事，她甚至使用過一些手段。
可先帝還是將皇位傳給了皇上，她縱然不滿，卻也沒了法子，這些年，她親眼瞧著皇上將大興治理的很好，說實話，她心裡還是感到欣慰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知曉自己的親兒子，有別樣想法的時候，她才會跟他發生爭吵，因為她不希望，這份安寧，被自己的兒子破壞。
可如今，自己的兒子已經鐵了心，直到現在，他還留在京城，甚至可能在皇宮之中，不僅如此，他還玷 / 污了皇上的妃嬪。
而對自己一向恭敬孝順的皇上，最近也開始反駁她，甚至於，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出那樣的話。
他到底是變了，跟過去不同了，說他是翅膀硬了也好，什麼也罷，總之，一切的一切，如今都不在她的掌控中了。
這樣的感覺，對於太後來說，一點都不好。
「太后，依老奴看，眼下先靜觀其變吧。」聽到太后問自己，秦嬤嬤想了想，這才回應她。
她心裡明白，很多事情並非是你想要如何，就能如何的，若皇上真的疑心什麼，遲早，六王爺會被找出來。
甚至於，褚貴妃的事情也會暴露，到那個時候，就會是褚家的災難。
或許皇上不會將太后如何，哪怕，太后不是他的生母，可褚家不同，這些年，褚家一直是皇上心裡的釘子，真要有機會，皇上是一定會將那根釘子拔掉的。
可太后是褚家人，她絕對不會允許，皇上除掉褚家，到那個時候……只怕很多事，就真的身不由己了。
這些話，秦嬤嬤沒有說出口，縱然她是太后的陪嫁，有些話，也只能爛在肚子里，除非，到了非說不可的時候。
聽秦嬤嬤說完，太后嘆了口氣，「罷了，哀家乏了，扶哀家去歇會，奇兒的事情，你想辦法抓緊，務必儘快找到他。」
「是。」秦嬤嬤應聲，扶著太後起身，向著內室走去。
…………
柔福宮中，褚貴妃得知皇上到來的消息，十分詫異。
換做往常，她或許會很高興，她期盼著皇上能來，期盼著兩人之間有什麼，期盼著自己，懷上皇上的孩子。
可自從那件事情發生之後，她已經不再盼著皇上來了，她甚至希望，皇上永遠不要來，因為她覺得，自己已經不幹凈了。
那件事，對誰都說不出口，這個秘密，她只能一直藏在心裡，將來帶到墳墓中去。
這是她一生的恥辱……
站起身來，褚貴妃整理了一下衣服，向著殿門口走去，就算她不希望皇上來，也得出去迎接。
宸帝從柔福宮外進來，遠遠地，就瞧見了站在殿門口的褚貴妃。
眉頭微微皺起，縱然宸帝對於褚貴妃，並不是很在意，可還是瞧得出，褚貴妃消瘦了許多。
原本合身的衣服，如今穿在身上十分松垮，按照褚貴妃的性子，她從不會穿如今的衣服，但凡衣服有一點點不合身，她都會讓尚衣坊的宮人給她做新的。
走得近了，看的也就越發清楚，除了消瘦之外，褚貴妃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確實是大病初癒的模樣。
「免禮吧。」見褚貴妃要行禮，宸帝揮了揮手，同她一起走進殿中。
「怎麼貴妃瘦了這麼多？臉色也不好看，可讓太醫開了調理的方子？」坐下來之後，宸帝開口詢問道。
「多謝皇上關懷，已經讓太醫開了方子，都說病去如抽絲，想來需要一定的時間調養。」
聽到宸帝問，褚貴妃勉強一笑，她的容貌，在後宮是頂尖的，往日里，她最在意的，就是自己這張臉。
可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又病了一場，平日里的在意，也就淡去了幾分。
正是因為如此，她看上去更顯憔悴，紫竹跟紫霄也知道，自家主子沒什麼心思，所以這段時間，都是由著她的。
「一會兒朕讓周成仁去一趟殿中省，讓他們挑些布料，給你送過來，你派人去尚衣坊說一聲，讓她們過來給你重新做幾套衣裳。」
「若還缺什麼，你儘管派人去殿中省吩咐就是，你是貴妃，沒有人敢怠慢你。」
宸帝不知褚貴妃如此憔悴的真實原因，只以為是真的生了重病。
不管怎麼說，他有今天，多虧了褚家，眼下，還有許多用得著褚家的地方。
再者，他跟褚貴妃，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雖然那個時候，他們的關係並不好，可總有幾分情誼在。
他永遠都不會愛上她，可他會看在小時候的情誼上，對她多幾分關照。
「多謝皇上。」褚貴妃起身，沖著宸帝福了福身，宸帝如此，讓她的眼圈發熱，心裏面越發難過。
「不過是些小事，你何必如此？」瞧見褚貴妃紅了眼圈，宸帝笑著寬慰道，他越是如此，褚貴妃的心裡，就越是難受。
「皇上，妾有些不舒服，還請皇上先回吧。」再度沖著宸帝行禮，褚貴妃壓抑著自己心中的情緒，沖著宸帝開口道。
這還是第一次，她開口讓宸帝離開。
「既如此，貴妃好好歇息吧，記得讓宮裡人請個太醫來瞧瞧。」站起身來，宸帝囑咐了幾句，轉身向著殿外走去。
褚貴妃看著他的背影，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眼淚這才落下來。
宸帝帶著周成仁，離開了柔福宮，坐在轎輦上，宸帝向著承乾宮歸去。
回去的路上，他回想著褚貴妃的反應，微微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