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高僧
「弟子殺孽深重，居世間如溺苦海，幸得大師點撥，決定投入大師門下，從此學習佛法、洗滌戾氣，願能早日解脫。」
騎兵頭領大聲念叨，五體投地重重叩拜，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青年僧人眉目祥和，略微點頭，「你坐下吧！」
隨著青年僧人講經說法，越來越多的聽眾加入進來，不僅有平民流賊，更有官員武將。
唐樓站在一旁，靜靜聽著，眼看著天色將晚，卻無一人離去。
玉兔高升，繼而金烏出現，不知不覺一夜一日過去，青年僧人終於停口。
「……是法云：我佛慈悲！」
眾人聽了一天一夜，全都身心沉浸其中，紛紛雙手合十，附和道，「我佛慈悲！」
唐樓緊握雙手，指縫中一縷縷光明泄露，聽著青年僧人講經，大光明九字產生感應，若非他極力壓制，恐怕早就飛起半空，眾星拱月般圍繞青年僧人頭頂，在這些信徒面前造就一場神跡。
青年僧人的講經說法，堪稱洗腦般的作用，當場便有上千人決定出家跟隨，剩下的也都決定在家修鍊，從此禮佛茹素。
不少兵將流賊，紛紛涕淚交加，悔覺前半生殺戮太重，要用餘生贖還。
聽眾信徒們，不少人乾脆在荒村定居，要將這片荒村打理好，以感念青年僧人的大德。
等到信徒們走得差不多了，唐樓才緩步走到他面前。
原先的騎兵頭領，看出唐樓身懷絕世本領，便要擋在青年僧人面前，卻被青年僧人擺手拒絕。
「小和尚，好久不見了。」唐樓淡淡笑著說道。
青年僧人正是當年清泉寺種的小沙彌明通，十幾年未見，此刻他已經是有德高僧。
「唐施主，小僧修行尚淺，當不得和尚這個稱號。」明通雙手合十，謙恭說道。
「以你今時今日的德行修為，當得起這個稱呼。」唐樓說道。
明通笑而不語，然後神色嚴肅，對唐樓行了一個大禮，「多謝唐施主當日的贈經之舉。」
當初唐樓贈與金剛、紅蓮兩部經文，卻是冥冥中感應，心血來潮信手而為。
時至今日，唐樓才知道一切都有因果，金剛紅蓮二經，來自大唐世界的座師。
明通現在的舉止，竟是類似當年的座師。
這樣一來一去，唐樓等同於傳經人，將受經的因果償還一些。
在佛法一道上，明通的天賦遠超唐樓想想，僅憑著金剛紅蓮兩經，再加上這些年來的修行感悟，竟無師自通，得出光明經的精髓，能引發大光明九字的共鳴。
此刻，唐樓內心光明一片，不如順水推舟，成就明通這番造化。
「明通，我這裡還有一部光明經，你看看。」
唐樓折下一節枯枝，在土地上信手揮灑，將光明經全文寫下。
明通將光明經看完，雙手合十，對著唐樓點頭，剛剛想要開口道謝，卻不料異變突生。
濃烈的光明，從明通眼耳口鼻五官冒出，然後是全身上下毛孔，射出針芒般的光線。
剎那間，明通彷彿變成人形火炬，身後浮現巨大環形光圈，充滿神聖光潔的味道。
在場眾人都被光芒刺得雙目睜不開，唯有唐樓抵抗力強，看出明通的身體輪廓。
在無窮光明當中，一個巨大頭顱靠在明通肩上，竊竊私語在說些什麼，片刻過後便消散不見。
等到光芒散盡，明通仍是雙手合十的姿態，眼神複雜看著唐樓。
「唐施主，不，師兄，你是我的傳經人，也是授道人，明通無以為報，唯有斷手相贈。」
明通採下一片綠葉，朝著左手腕部輕輕划動，左手應聲而落，斷口處滴出幾滴金泥般的血滴，隨即癒合。
被綠葉斬斷的左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金色，彷彿黃金澆築而成。
唐樓看著明通奉上斷手，表情祥和平靜，內心一陣發毛。
「還請師兄收下。」明通表情一片虔誠。
「那好，我就卻之不恭。」唐樓察覺到大光明九字的感應，知道斷手並非凡物，便收下了。
收下斷手后，唐樓便和明通交談起來，詢問他這些年的經歷。
原來明通當初離開清泉寺，便四處遊歷，本想著化緣重建清泉寺，可天下戰亂四起，一路所見都是生離死別。
明通本是懵懂少年，遇見世上種種驚險醜惡之事，雖然起初手弱無力，無法自保救人，唯有誦經修心，堅持行道。
唐樓贈與的金剛紅蓮二部經文，對明通這樣天生慧根的佛門弟子來說，簡直是無比契合。
很快，明通修鍊成兩部經文，因為世界限制，力量並非神通，而是劍道之力。
明通有了力量，便四處懲惡揚善，救治無辜，那時候他是以武僧模樣示人。
但是隨著時間流逝，明通實力越來越強，世間難逢敵手，他在鄉野村間行走，不靠近城池，因此名聲不顯，僅在販夫走卒中流傳。
實力越強，明通就越是迷惑，世間渾濁，人人都仗劍行兇，若是以暴制暴，固然能解一時危厄，卻是治標不治本。
接下來，明通便朝向佛法求解脫，開始封禁全身力量，以血肉凡胎行走人間，歷經百劫千難，最終領悟到屬於自己的佛法。
直到現在，唐樓將光明經全文寫下，起到了臨門一腳的作用，明通瞬間明悟，一朝立地成佛。
在唐樓的感應中，明通此刻的狀態，已然超脫凡塵，卻又不是劍仙這般存在，而是某種同等存在。
這方世界的極限，只能容許劍仙存在，明通此刻雖然力量內斂，卻還是不被世界容許，未來必將艱難重重。
到了明通這個境界，若是無法將一身力量轉化劍仙，就只能迎來日復一日壯大的世界排斥，直到最後被驅除這個世界。
嗯，有個術語能形容這個詞，「飛升！」
「師兄，我還有百年時間，百年一過，就要虹化而去，在此之前，我要完成當年發下的宏願，讓這世間再無戰事。」
唐樓垂下眼瞼，「嗯，你會成功。」
「今日一別，不知何事還能再見？」明通皺起眉，然後笑道，「我又著想了，相見相離，皆由緣定，何必痴迷於心？」
「唯有江湖再見！」唐樓洒脫說道。
明通翩然一笑，宛若佛祖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