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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五章 僧官霸道

  半扇門開著,面龐素凈的婦人,臉上帶著虔誠,用木盤托著兩碗米飯,飯中沒有一顆砂礫,米粒堆得高高的,上面還蓋著綠油油的青菜。


  「我家婆婆常年吃齋念佛,聽聞兩位師傅上門化緣,特地讓我準備兩位的齋飯,還請慢用!」婦人說話輕柔,非常好聽。


  唐樓雙手合十,「多謝女施主!代我謝過老夫人。」然後端起一碗飯菜。


  婦人見三寶不動手,彎下腰將木盤呈到他面前,「小師傅,你怎麼不吃?」


  「女施主!請把齋飯放在地上,我不吃無根食!」


  三寶口中的無根食,便是不落地的飯菜。


  婦人好奇看著唐樓和三寶,將木盤放到地上,「小師傅慢用!我去去就來。」她特地迴避,讓唐樓和三寶進食。


  唐樓吃著飯菜,回頭說道,「三寶啊,這家的老夫人,肯定是戒律教派的信徒,你看這飯菜里一絲油腥肉末都沒有!」


  三寶好奇看著唐樓,「師父,前師父雖然不禁葷腥,卻也教導我不吃無根食。咱們大乘佛教有什麼禁忌?」


  「沒有任何禁忌!」唐樓振振有詞說道,「心誠即為佛性,過多的清規戒律,只會磨滅天生的靈性!」


  三寶嘀咕道,「師父,你這是觀心教派的說法,他們和戒律教派是死敵,小心被老夫人聽到了,出來和你為難!」


  「你說得對,師父不說了,吃飯,吃飯!」唐樓又是一陣狼吞虎咽。


  唐樓望著手中飯菜,心中感嘆,這方世界的百姓,對佛門的崇敬,當真是難以想象。


  眼前的這家,不過是普通的小康百姓,家有三間瓦房,院子里養著雞鴨,種著蔬菜,日子勉強夠溫飽,逢年過節才能吃上白米白面。


  可是,家裡的老夫人,聽到有出家人上門化緣,立刻派兒媳端出兩碗白米飯出來布施,可謂是慷慨之極。


  唐樓和三寶,很快將飯菜吃完,口中吟唱一聲佛音。


  婦人聽到后,推開半扇木門,從二人手中接過碗筷,倒入滾燙開水,「兩位師傅飲湯!」


  喝完水后,唐樓和三寶雙手合十,「多謝施主,我們告辭了。」


  「師傅且慢。」婦人掏出一條布袋,叫到唐樓手中,「這裡有些糧食,師傅路上做乾糧!」


  唐樓連忙推辭,「施主,飯食我們吃了,這個絕不能收。」


  婦人見唐樓堅決,沒有再堅持,這些白米對她家,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若非公婆硬要布施,她絕捨不得。


  這是一處鄉鎮,四周布滿水田,有農夫牽著耕牛,慢慢犁過田間。


  唐樓和三寶離開后,行走在田壟間,看著農夫彎腰插稻禾,不由得詩興大發,現抄一首。


  「手把秧苗插滿田!


  低頭方見水中天!

  身心清凈方為道!

  退步原來是向前!」


  一首佛詩念完,唐樓面無愧色,搖頭晃腦好不得意,不得不說,非常應景。


  「哦哇!」三寶雙目浮現無數小星星,看向唐樓的目光滿是崇敬。


  接下來,三寶手忙腳亂,從包裹中掏出毛筆和紙張,苦思冥想默寫了半首,剩下的實在想不起來,皺臉求唐樓,「師父,再念一遍行不行。」


  唐樓再念一遍,見三寶抄下來,「三寶,你幹什麼?」


  三寶振振有詞,「師父,這首佛詩大有深意,弟子似有所得,要抄下來慢慢體會!」


  「隨你吧!」


  這時,遠處傳來幾聲呦呵,田間耕種的農夫,紛紛彎腰起身,看向叫聲傳來的方向。


  「有熱鬧看了,官人們在審案,是殺人案!」


  不得不說,這些農夫也喜歡看熱鬧,有人甚至牽著耕牛,朝著某個方向蜂擁過去。


  「三寶,我們過去看看!」


  唐樓拉著三寶,朝著人流匯聚的方向,走不過百餘步,就到了鎮上最大的青磚瓦房前。


  鄉鎮上,最大的建築,往往都是當地祠堂,這間也不例外。


  眾多鄉民聚集在門口,伸頭往內看。


  三寶個子小,面前一雙雙腿擋著,正急得很,突然身體一輕,被唐樓抱起來放在肩頭,可以毫無阻礙,看到門內的情景。


  祠堂的大門內,明亮的院落間,一名身穿官袍的中年人,還有身穿灰色袈裟的僧人,面前跪著兇手和苦主。


  苦主有兩位,白髮蒼蒼的老婦人,還有披麻戴孝的小媳婦。


  兇手是個年輕人,長相流里流氣,身上破衣肆意敞開,露出半邊胸膛,顯然是鄉間常見的市井混混。


  「劉阿狗,你前天和張牛爭執,第二天張牛就死了。說,是不是你下手殺人。」


  劉阿狗眼珠轉動,隨即呼天搶地,「大老爺,冤枉啊!我和張牛哥口頭爭執,犯得上殺人嗎?不是我乾的。」


  披麻戴孝的小媳婦,抽泣說道,「大老爺明見,昨天晚上,夫君聽到外面有響動,以為進了賊人,外出查看后,小女子聽到打鬥聲,最後夫君大叫一聲,『劉阿狗,你這個狗東西!』然後就沒動靜了,等到天明,小女子才敢外出,卻見到夫君已經死了,身上都是血!嗚嗚嗚!」


  官人一拍驚堂木,「劉阿狗,還不從實招來!」


  劉阿狗仍然抵死不招,「我沒殺人,是她聽錯了,昨晚我出去喝酒,醉倒在茅草堆里,根本不可能出去殺人。」


  官人臉色陰沉如水,「來人,帶人證、物證。」


  不多時,一個畏畏縮縮的農夫被帶上堂,褲腿裹滿泥漿,先讓剛從田裡揪過來。


  「稟告大老爺,我昨晚看到,劉阿狗鬼鬼祟祟,從張牛家跑過來,慌裡慌張,手裡還拿著什麼?」


  然後,差役呈上一把染血的刀,「這是從劉阿狗床下搜到。」


  官人看著劉阿狗,驚堂木重重拍下,如同雷霆炸響,「劉阿狗,人證物證俱在,你還不招嗎?」


  劉阿狗徹底崩潰了,在張牛母親和媳婦的哭泣聲中,承認自己因爭執殺人,事後潛逃的罪跡。


  「根據本朝曆法,殺人者死,將劉阿狗壓入死牢,代本官請了王命,擇日處斬!」


  劉阿狗拚命磕頭,「大老爺饒命,大老爺饒命!」


  官人也不理他,兩旁差役上前,架著他雙臂就要拖出祠堂。


  突然,劉阿狗看到官人身邊的僧人,如同見到救命稻草,「上師救命,我願意出家贖罪,贖罪呀!」


  「慢著!」僧人聽到這句話,突然開口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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