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四章 傳承
鮮血如同泉涌,從屠紅沙胸口蓬勃而出,帶走她體內所剩無幾的生命力。
屠紅沙卻大笑著,儘管發不出笑聲,卻仍舊笑得非常開心。
他彷彿看到自己死後,孑然和唐樓為了寶物大打出手,然後兩敗俱傷、橫屍野外的場景。
孑然終於開口了,「我如果不表示,諒你死的也不痛快!」
接著,在屠紅沙驚詫的目光中,孑然掏出一塊朽木雕成的令牌,交給唐樓。
「這是醍醐令,送個你了。」
屠紅沙眼睜睜看著,自己為之喪命的醍醐令,就被孑然親手交給唐樓。
唐樓接過醍醐令,翻看兩下,搖搖頭還給屠紅沙,「我不會用,多謝前輩了。」
屠紅沙看著,自己視為珍寶的醍醐令,卻被二人推來推去,一口氣接不上來,當場氣絕身亡。
這會兒,已經無人理會屠紅沙了。
這塊醍醐令,外表平淡無奇,就是一塊普通的朽木,上滿還殘留蟲蛀斧斫的痕迹。
孑然再度將醍醐令給唐樓,「收下吧!關於醍醐令的由來,我稍後跟你解釋。」
唐樓抓住醍醐令,將其捏在手心。
「修竹,如果你擔心剛才屠紅沙挑撥生效,我此舉是緩兵之計,這就大可不必。」
孑然嘆了口氣,「先救治岳文,我再和你慢慢解釋。」
岳文受傷很重,好在只有內傷,唐樓幾針下去,再以靈參丹輔佐,傷勢很快穩定下來。
孑然見岳文昏昏睡去,一顆心放下了。
「隨便坐,這個故事要講很長時間。」
於是,孑然和唐樓在一塊岩石的背面,尋找乾淨的兩塊石塊坐下,開始漫長的講述。
「當年,清漣奪了方丈之位,我憤而遠走,想著要成就一番大事業,便離開致虛觀,一直到了南天盡頭的剎那山。」
「剎那山?」唐樓疑問道。
「剎那山是此界盡頭,翻過剎那山後,便是全新的世界永恆大陸,那裡飛天遁地、變化無窮的修行者不計其數,各種法寶功法如河中泥沙,遠比這裡要精彩十倍。」
孑然口中描述著,目光充滿回憶,顯然永恆大陸的風景,確實和此地不同。
「剎那山終年圍繞罡風,極難行走,我九死一生,才翻過山頭,見到山谷堆滿皚皚白骨,知道這是九死一生的冒險,但我最幸運,最後還是活下來了。
到了永恆大陸,我才知道自己的淺薄。
僅僅是大陸邊緣的邊陲小鎮,就擁有三個地方勢力,每個勢力都有鍊師坐鎮,只有成為修士,才具備加入的資格。
至於像我這樣的,只是最普通的鎮民。」
孑然自嘲笑道,「當時我的感覺,就好像禁地之蛙被放到大海,被湍急的水流沖的暈頭轉向,過了半年才紮根下去。」
「永恆大陸機緣無數,可比機緣更多的,是永恆大陸的人口,修行之人比野草更多。
我在致虛觀時,過的是錦衣玉食的日子,可到了永恆大陸的小鎮上,卻只能淪為販夫走卒,靠著出賣苦力勉強度日。
一開始,我還抱著幻想,能加入修仙門派,突破修士境界,然後試著在有生之年,衝擊鍊師的層次。但後來,我逐漸認清現實,像我這般年紀太大還沒突破修士的修行者,已然前途無望,任何門派都不會要我。
我拜訪過好幾個門派,連辦事點都進不去,被他們連罵帶打趕出去,羞得是無地自容。
後來,我也認識幾個好友,大家合夥做些生意,總算能面前糊口。
幾年後,我迎來人生的轉機。
一起做生意的好友,在收下的舊貨當中,偶然翻到一張藏寶圖,是某個鍊師坐化后的遺留。
這個寶藏太重要的,或許能成為我們突破修士的契機,於是我們幾人合夥,前去挖掘寶藏。
經過千辛萬苦,我們總算挖出寶藏,卻被等待已久的屠紅沙偷襲,我的夥伴接連慘死,只剩下我一人逃命。」
唐樓疑惑問道,「難道屠紅沙也有地圖?」
「或許吧!當日他以逸待勞,趁我們破解機關,全部筋疲力盡的時候出手,殺了大半同伴,剩下的也都被他逐一擊破。」孑然望著山下的屠紅沙屍首,「當時他在我眼中,簡直是不可戰勝的魔頭。」
「可他終究死在前輩手下。」唐樓說道。
孑然繼續回憶,「我得到寶藏,同伴卻被殺個精光,屠紅沙一路追殺,我東躲西藏,不得已開始修鍊寶藏中的靈妙訣。這門功法神奇無比,能激發人體潛能,遇強則強、絕境逢生,所以我三番五次從他手下逃生,實力逐次增強。直到今天一雪前恥,將屠紅沙斬殺。」
唐樓說道,「邪不勝正,這是公道!」
孑然搖搖頭,「今天我滅殺仇敵,猛然間有種大徹大悟的感覺,這些年我活著的目的,便是要斬殺屠紅沙,為死去同伴報仇,如今大仇得報,一切事物都沒了意義。」
唐樓笑道,「前輩還要突破修士境界。」
孑然擺擺手,「不可能哪,方丈花甲之年突破修士境界,如今常年閉關修養,只能做震懾作用。我如今也快到那個年紀,就算突破修士境界,也沒多少年好活了。」
唐樓不知該怎麼安慰對方。
孑然突然問道,「修竹,剛才屠紅沙挑撥離間,你怎麼想?」
「我並不在意。」唐樓誠懇說道。
區區鍊師寶藏,還不放在唐樓眼中,只要他打開方鼎,一夜暴露不是夢。
孑然卻嘆息道,「屠紅沙目光很准,他看出我前路已盡,岳文和你相比,又是個不成材的,所以才說那些話挑撥。」
唐樓急忙解釋,「前輩,我沒有任何想法。」
「我相信了。」
孑然的下半句話,讓唐樓目瞪口呆。
「所以,我打算將醍醐令,連同其他寶物,都交託給,還有靈妙訣這門功法,我也願意傳授給你。」
唐樓站起身,「如果前輩想要讓我安心,還請不比費力,我願意對天發誓,絕不會貪心,對你和岳文師兄有任何舉動。」
孑然苦笑搖頭,「我相信,但你也看到,這些東西放在我身上,或者說岳文身上,都是致命的禍害,也唯有你能守住寶物。」
唐樓謙虛道,「前輩高抬我了。」
「不,沒有任何高台。」孑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