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艾伯特的劍

  第二天，羅林替子爵打完針后，便前往了西郊的鐵匠鋪，這個片區算是漢丁堡治安比較混亂的區域，主要居住對象是外來者，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都有，小偷橫行，夜鶯遍地，擁擠的集市上布滿了污垢與凌亂的垃圾。


  羅林找了個路人詢問了一下，來到了街道的正中央，在這裡有一條狹長的巷子，能聽到叮叮噹噹的聲音從裡面傳出，走到巷子的最裡邊有一間鐵匠鋪，一個系著褐色圍裙，頭髮鬍子花白的小老頭正在打鐵。


  看到羅林過來，小老頭兒抬頭看了一眼道：「要買什麼？」


  「來買把長劍。」羅林道，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艾伯特推薦過來的。」


  「那個醉鬼還沒死嗎？」小老頭兒隨口道，頓了頓，他將手中的粗坯放入了一旁的水桶中，騰起一陣白煙，油膩的手在圍裙上面擦了擦。


  「進來吧。」


  走進鐵匠鋪，在後面有一個院子，院子里擺了幾個木架子，架子上整齊的插著兵器，稍微獨特的地方是，裡面的兵器只有長劍一種。


  「這裡只賣長劍嗎？」羅林好奇的問道

  「說的不錯，這裡只有騎士劍！」小老頭兒回答道：「而且我不接受預訂和定製，長劍該打造成什麼樣子，由我說了算！」


  羅林走到木架子前，掃了一眼這琳琅滿目的商品，開口問道：「最好的是哪一把？」


  小老頭兒花白的鬍鬚往兩邊高高翹起：「這裡每一把長劍都是足以震驚大陸的傑作，沒有優劣之分！」


  還挺狂的。


  羅林心底給了個評價。


  拿起幾把長劍揮舞了兩下，又敲了敲劍身，羅林收回了之前的評價，進行騎士訓練也有些時日了，他對冷兵器也有了一定的了解，這些長劍雖達不到小老頭兒說的那麼誇張，但確實都不是粗製濫造。


  繞了一圈，羅林最終停在了一把長劍面前，這是一把單手長劍，不知用什麼金屬打造的，通體漆黑，劍柄則是銀白色，長大約一米，最寬處目測五厘米左右。


  「這把多少錢？」


  「20個金幣！」小老頭兒道：「概不接受還價。」


  一般長劍四五個金幣就能買到，就算採用比較好的金屬進行定製，最多也就是十來個金幣，20個金幣絕對算是高價了。


  點了點頭，羅林相信艾伯特的建議，拿出錢袋子，從裡面取出20枚金幣遞了過去：「就這把吧。」


  小老頭兒收下了金幣，贈送了羅林一個配套的劍鞘，接著開口說道：「年輕人，給你的長劍取個名字吧，我幫你烙上！」


  「它沒名字嗎？」羅林疑惑道

  鐵匠在打造完兵器后，一般都會給兵器取上一個名字，並將名字或烙或刻在長劍的身上，艾伯特的那把雙手闊劍名字就叫正義。


  「我這裡雖然不接受定製，但長劍的命名權都交給它將來的主人。」小老頭兒緩緩開口說道


  羅林思考了一下，看了一眼那烏黑的劍身，琢磨片刻便開口說道：「就叫黑夜吧，黑夜騎士劍！」


  從鐵匠鋪出來，羅林便往破敗小院的方向走回去，此時的他心裡忽然沒來由的升起了股小嘚瑟。


  一手抓著斗篷的領子，一手按著皮腰間扣上的黑夜，這身著裝與打扮，行走在這古老的街道中，到真有幾分遊走四方懲奸除惡的遊俠味道。


  「讓讓，麻煩讓讓。」正在這時，迎面走過來一個小伙，看起來像是很趕時間的樣子，腳步匆匆，緊皺著眉頭，眉宇間掛著看得到的焦慮與憂愁。


  羅林前進的方向剛好迎著他的面，於是便側開身子往一邊讓開，卻沒想到小伙像是喝醉酒一樣，腳步一個踉蹌，還是撞到了羅林的身上。


  「對不起，先生，非常抱歉。」他站穩身子，急忙表達了歉意。


  羅林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便低著頭加快了腳步往前面走去，不過卻又接連不斷的用餘光向後瞥來。


  這一幕怎麼感覺似乎在哪兒見過？

  羅林挑了挑眉毛，忽然眉頭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急忙一把往腰間摸過去，卻直接摸了個空——


  掛在那裡的錢袋子已經消失無蹤！


  「讓開！」


  小偷注意到了羅林的動作，表情一下子變得猙獰了起來，他大吼一聲，頓時一把推開前面的人群，拔腿就跑。


  羅林不急不緩取出了斗篷下的弓弩，微微一抬便瞄準了小偷的後背心，但遲疑了一下，他最終還是將弓弩往下偏移了一點，避開了要害，扣下了扳機——


  「咻！」


  尖嘯的破風聲炸響，短小的弩箭撕裂了風，眨眼間追上了小偷，『噗』的一聲，重重扎在了小偷的后腰上面，毫無準備的小偷慘叫一聲，腳下一個踉蹌，頓時像是皮球般滾了出去，而手中抓著的錢袋子也隨之脫手而出。


  錢袋子飛出去老遠，撞擊在旁邊攤位的一截木樁上面，響起叮的一聲，跟著落到地上，袋子口卻鬆了開來，只聽得嘩啦啦的聲音，一枚枚金燦燦的的金幣滾了出來，在陽光的照射下分外的刺眼。


  人來人往的熱鬧集市忽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周圍的行人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將視線移了上去，片刻后，陣陣驚呼聲接連響起。


  「嘶！~」


  「金…金幣！」


  「好多金幣！」


  羅林皺了皺眉頭，就這麼片刻的功夫，一雙雙貪婪的、以及不懷好意的目光已經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邁開腿，向前走去，躺在地上的小偷面色慘白，驚恐不安的連連後退，嘴裡不住的哀求道：


  「對…對不起，大人…對不起，饒了我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我父親病重，真的，這條街的人都知道，求您，求您了，求您了。」


  羅林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滾！」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就算再給這小偷補上一箭也毫無意義。


  小偷如蒙大赦，急忙從地上爬起來，捂著受傷流血的后腰，跌跌撞撞的往前面跑去，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


  羅林將散落在地上的金幣一枚枚的收進錢袋子，最後再繫上腰間，回身往人群掃了一眼，邁開腿離開。


  半個小時后，羅林已經離開了西郊，進入西大街，剛剛走到破敗小院附近一條小道的時候，便忽然頓住了腳步——


  前面出現了幾個人。


  出現在眼前的一共有五個人，前面兩個，後面三個，手上都帶著兵刃，而且均是在之前西郊集市上見過的。


  逃避？面對？

  無非就是兩個選擇，羅林略一思考，最終選擇了後者，悄然將手伸向了懷裡，取下了腰間的手槍。


  而就在這時，堵路的幾個人已經逐漸逼近羅林，前面一個蓄著絡腮鬍，臉上有道疤痕的男人視線一掃羅林腰間的長劍，跟著嘴角往旁邊一翹，便道：「小子，知道西大街是誰的地盤嗎？」


  羅林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拔出了手槍，黝黑的槍管對準了絡腮鬍的腦袋，相距不到五十步距離。


  異界土著看著這黝黑的槍管眼睛裡面充滿了好奇，似乎看不出有什麼威脅性，毫無避讓的意思，斜吊著眼，繼續問道：「問你話呢？你他媽的難道聾了嗎？還是爹媽沒教過你什麼是禮貌？」


  羅林仍舊一語不發。


  手上緩緩的扣下了扳機…


  但就在這時——


  「出什麼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跟著就聽到哚哚兩聲，艾伯特夾著劍，披著夜色，杵著拐棍一瘸一拐的出現在了不遠處，空蕩蕩的衣袖隨著夜風飄蕩。


  圍著羅林的幾名漢子回頭看了一眼，一個瘦小漢子兇惡道：「老傢伙，這裡沒你什麼事，不想死就快滾！」


  艾伯特掃了一眼前方的情況，基本也就明白了過來，他淡淡道：「我勸你們幾個還是趁早離開的要好。」


  幾名漢子微微一愣，進而笑作一團。


  「哈哈哈！這老傢伙在說什麼呢？」


  「他缺的不是腿，是腦子吧！」


  之前沖羅林呼喝的那名刀疤臉邁開腿，捂著肚子走到了艾伯特的面前，笑嘻嘻的道：「您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您倒是再說一遍…」


  遍字剛一出口，刀疤臉面色一下子猙獰起來，猛地舉起一隻手，『呼』的一巴掌沖著艾伯特便扇了過來。


  「啪！」


  大手在距離艾伯特頭頂一尺左右停下，艾伯特放下拐棍與劍，拐棍倒在一邊，正義長劍則筆直插在面前土地上，他單腿站立著，舉起獨臂穩穩的抓住了刀疤臉的右手。


  刀疤臉面目駭然，他也算刀口過日子的人，自身也擁有見習騎士的實力，力氣超乎常人，但此時被這個獨臂老頭兒給握著，手腕就彷彿要被人擰斷了一般。


  沒等他進一步動作，忽然便感覺腳下一輕，整個人直接給艾伯特單手舉了起來，接著再一送，直接扔到了七八米外。


  眾人大驚！


  「你們他媽的就在旁邊看著？」落地的刀疤臉起身大吼：「就是一個缺胳膊少腿的老東西，一起上啊，艹！」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鏘鏘！』幾聲，刷刷的拔出長劍，齊齊圍住艾伯特。


  面對著冷光四射的數柄長劍，艾伯特卻彷彿一無所覺，不曾多看一眼，視線一掃，落在了羅林的身上。


  他道：「羅林，我最後再給你上一課，看清楚了，什麼叫做騎士！」


  一股無形的威勢自他身上向外噴發，像是捲起了夜風，艾伯特單腿站立，昂揚立於風中，單手拔出了面前的正義。


  這一刻。


  他整個人氣勢為之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