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上告御狀
吳郁明和方晟同時前往省城,引起各方關注。
成槿芳第一時間撥通郜更躍的手機,有些驚慌地說:「你猜兩個傢伙要幹啥?會不會跑到省領導面前說咱們的壞話?」
「能說什麼壞話?」郜更躍沉著地說,「南澤廠嗎?昨天剛剛徵求報名單位意見,因為7家都表示不放棄,招商局準備這兩天打包競價;其它哪有問題?」
「總覺得心裡……慌慌的,看到姓吳的車子出了大門就直跳喚,滿身不自在。」
郜更躍嘆了口氣。
這個女人的智商有時叫人捉急,能混到市委常委也真是托張澤松鼎力相助,否則憑她的能力頂多做街道辦婦女主任。
很多時候郜更躍真佩服自己,居然能跟這麼愚蠢的女人生活這麼久;更佩服自己智商沒被拉低到她的水平。
「新任領導在地方干段時間到省領導面前回報工作,帶有述職的意思,很正常嘛。」
成槿芳著急地說:「省領導哪象我們大多數時間泡辦公室?成天出席各種會議、培訓和會談就忙不過來,還有考察、調研任務等等,特別省委書記和省長更分身乏術,怎麼可能黨務、政務系統同時約見鄞峽幹部?沒有這種先例的,更躍!」
郜更躍畢竟長期在國企,對黨政機關運作模式和行事風格不熟悉,聽她一說倒有些狐疑起來,沉吟道:
「最近常委會氣氛怎樣,有沒有發生爭執或他倆提議被否決的情況?」
成槿芳手邊就是常委會會議記錄,嘩嘩連翻七八頁,道:「還好,經過之前幾次較量他倆有所收斂,事先不充分溝通、獲得大多數贊同的提議不輕易上會。」
「兩人近期有什麼大動作?」
「吳郁明跟京都影視投資商簽了個大單;鄞坪縣花神村設置路障阻攔景區施工,吳郁明和方晟都跑過去才得以解決;教育系統改革,幾百名老教師下崗;還有就是南澤廠……」
「等等!」郜更躍嗅出味道,「花神村村民設置路障,書記市長親自出面解決,聽起來怎麼怪怪的?」
成槿芳解釋道:「吳郁明簽的大單前提是鄞坪山可以開車直通裕果嶺,而目前景區施工就是搞的那段路,這是其一;其二市招商局局長蔡雨佳是方晟從順壩帶過來的,景區開發成功與否關係到方晟的臉面,兩人能不著急嗎?」
「出這麼大事兒,鄞坪縣領導哪去了?他們是吃乾飯的?」
「也參與過調解。因為工程直接從市裡下來的,地方沒沾著便宜,可能存在縱容村民多撈點油水的想法。」
郜更躍道:「要我是吳郁明肯定拿掉幾個縣領導立威!」
成槿芳冷笑道:「那可不是他倆說了算,縣處級領導任免要市常委會研究,現任兩縣兩區縣領導班子,哪個朝中沒人?」
郜更躍長長嘆了口氣:「我明白兩人去省委的用意了,告御狀!」
「告……告什麼御狀?」
短短對話,足見兩人智商差距!
郜更躍憑几句敘述就敏感地分析到吳方兩人去省城的內因,身為局中人,成槿芳還茫然無數。
「書記市長想換基層幹部都沒轍,豈不是被架空?要是在國騰油化我說了不算,也要跑省國資委告狀啊!」
成槿芳又慌了:「省領導會不會聽了兩人告惡狀,一怒之下把整個班子都擼掉?」
郜更躍道:「如果兩人一口咬定沒法開展工作,省委當然要維護一二把手權威,這種情況下動一兩個幹部是可以的,動作不會太大,否則不就成了省委用人失察?省常委會有舅舅撐著,板子打不到你身上,儘管放心好了。」
「即使動別人也對咱們不利啊。」
「你要明白一點,舅舅只是常委而不是書記省長,保住你的位置順便塞個常委進來已竭盡全力了,別奢望得太多。」說完郜更躍掛斷電話。
成槿芳冷靜下來想想也對,只要自己這攤子不受損傷,鄞峽本土派受點打擊也無所謂,這幾年竇康、慕達他們搞得蠻過火,胃口也越來越大,偶爾還有越界伸手的現象,敲打敲打也好。
這樣想著她便從容起來,從抽屜里翻出張綿蘭市區的美容卡。上次做按摩的小夥子長得很帥,手勁也大,拍打捏壓真叫舒服,恨不得讓他……成槿芳不禁微微眯起眼來,琢磨怎麼對老闆開口。
唉,女人年紀越大在那方面需要越旺盛,偏偏郜更躍幾年前便不拿正眼看自己,不得不到處覓食。要說百家飯也有樂趣,可以見識不同的……
琢磨來琢磨去,成槿芳渾然忘了常委會裡的鐵杆盟友馬天曉!
另一側,慕達、韋升宏、蒲英江都聚在竇康辦公室,四桿煙槍齊齊點燃,屋裡煙霧繚繞,都看不清彼此面目。
竇康緩緩放下電話,聲音沙啞道:「核實過了,今天肖書記和何省長都在辦公室。」
「這麼說他倆果真去省里告狀?」韋升宏不安地說。
竇康沒吱聲。
蒲英江粗聲粗氣說:「天成,咱倆這把年紀歲數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還會被倆毛頭小伙兒唬住?告狀,每天到省領導面前告狀的多了去了,還不是左耳朵聽右耳朵出?依我看倆傢伙是扯虎皮拉大旗,虛張聲勢罷了!」
「不可輕敵!」慕達提醒道,「吳郁明有老子吳曦撐腰,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肖挺多少得給幾分面子;方晟那邊,聽說在三灘鎮當鎮長時偶然何世風,就得到其賞識,之後或明或暗給予不少幫助。市一二把手同時跑到省里反映情況,從省委層面上講也會重視的!」
「的確如此。」竇康只說了四個字。
韋升宏更加沒底:「那怎麼辦,那怎麼辦?」
蒲英江道:「我不信省領導只聽他倆一面之辭。」
「何況最近階段咱沒招他倆沒惹他倆,憑什麼潑咱的臭水?」慕達道。
韋升宏道:「會不會還為南澤廠?郜更躍那小子不知打什麼鬼主意,死死咬住不放,還揚言要參加打包競價。」
「打包競價誰勝誰負還沒準呢,」蒲英江陰沉沉說,「那個叫叶韻的小娘們據說在順壩就跟方晟有一腿,沒被抓到把柄罷了。」
「也許方晟不想讓那小娘們花太大代價,所以惡人先告狀?」韋升宏揣測道。
慕達搖頭道:「吳郁明可不是替人出頭的主兒。」
七嘴八舌猜了半天,總不得要領,幾個人把目光聚到領頭羊竇康身上。
竇康經過長時間思忖並結合他們的意見,心裡大抵有了主意,遂道:
「我覺得可能與昨天花神村群體事件有關!從村民設置路障、強行收費到吳郁明前晚召開座談會,鄞坪縣領導確實存在疏導不力、推諉扯皮、執行力不足等問題,以吳郁明的苛刻和方晟的獨斷,現場生起氣來就地免掉幾個領導也不奇怪,可奇怪的是兩人居然沒生氣,僅僅讓蔡雨佳給鄞坪縣領導班子開民主生活會,這就大有玩味了。」
「免不掉的,必須經常委會討論研究。」蒲英江道。
竇康道:「問題就出在這裡!他倆已越來越意識只要掌控不了常委會,就不能隨心所欲,任由他倆亂來,所以跑到省里告狀。」
「所以呢?」韋升軍臉色發白,「省委索性對鄞峽領導班子大換血?」
慕達擺擺手:「別太悲觀。十多年來鄞峽換幾回血了,結果還不是一樣?如果我是肖挺,才不會做這麼冒險的動作——他的志向是進正治局,絕非真正想把雙江經濟抓上去。一個精於算計的政客,絕不會被下屬的情緒所左右。」
「說得對,眾所周知肖挺是典型的政客,大砍大殺絕非他的風格,權衡再三的結果可能是殺雞給猴看,嚇嚇我們這些猴。」竇康幽默之中有幾分酸楚的味道。
蒲英江憤憤道:「幹了一輩子革命工作,在人家眼裡居然是隨意擺布的棋子!」
竇康幽幽道:「非但你我,象肖挺、何世風那些人又何嘗不是?棋局分大小,棋子也有三六九等,看破就好。」
「老竇的意思是吳郁明、方晟興師重眾殺往省城,最終頂多象徵性搞一兩個?」韋升軍問。
「大概如此。」竇康道。
韋升軍又問:「目標是咱倆幾個?」
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慕達悶悶道:「還用說?咱幾個經常在常委會跟他倆唱對台戲,早晚會有這一天。」
「第一個可能性是挑年紀偏大的,那麼我、英江首當其衝,一個副書記,一個統戰部長都是無關緊要的崗位,即使變動也不會造成太大影響,卻能達到敲山震虎的效果……」竇康慢吞吞道。
蒲英江怒道:「這會兒讓我退二線也無所謂,成天跟那些鬼鬼神神的傢伙打交道,我快得神經病了!」
「接著說。」韋升軍迫不及待道。
「第二個可能性就是挑重要崗位,那就輪到老慕和升軍了,不管紀委書記還是宣傳部長,換成他倆的人可就大不一樣了。」
慕達倒吸口涼氣,口吻跟韋升軍相同:「那怎麼辦?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咱沒有成槿芳能通天的本事,只能自求多福、從容面對了。」竇康無可奈何道。
這批人大抵在馮衛軍、藍善信等手裡提拔,如今退的退、病的病、貶的貶,省常委班子基本打不到招呼,難免有聽天由命的感覺。
商量到最後,決定由蒲英江跑趟省城,他跟省統戰部長庄則武當兵時隸屬一個野戰營。當時蒲英江是獨立連通訊兵,庄則武是機要室參謀,因為工作關係比較熟悉。
或許庄則武能透露些內幕消息。
倘若能在常委會上狙擊關於鄞峽人事調整決議,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