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9章 荒郊遇險
繼續發簡訊詢問,楊杭偉回復道:沿山路向東四五里就到了,我在山溝靠北的亭子里等。
車子穿過村子沒多會兒便軋然而止,前面沒路了。
五月下旬的山裡悶熱如火爐,沒有一絲風,熱浪滾滾,就算坐著不動都會汗流如涌。黑羊村到東山溝只修了幾百米石階,其它則是荊棘密布、雜草叢生,沒有一條象樣的路。
「黑羊村離鐵清鎮相距六七十公里,楊杭偉跑到這兒幹嘛?」白鈺邊擦汗邊問。
尹冬梅道:「可能幹過農活,他專門幫蔬菜大棚打短工,只要有活干各鄉鎮到處跑,好像有個蔬菜大棚短工群,裡面提供各種信息。」
「追殺他的人會不會混入短工群打聽他的下落?」
「這個……您反應也太快了,估計殺手暫時想不到這一招。」
明明遠眺可見的東山溝,兩人走得汗流浹背還差老大一截,尹冬梅快癱地上了,嘀咕道:
「山裡人好像普遍對距離長遠沒有準確概念,要麼『不遠』,要麼『前方走會兒』,要麼『兩三里就到了』,往往錯得離譜!」
白鈺道:「地處偏僻的四五十歲山民能念完小學就很好了,九年義務教育至今都沒真正得到實施。」
她擦了擦鼻尖上的汗珠,歪著頭道:「您在批評我教育工作管理不到位?」
扭身時她短短的襯衫微微掀起露出一抹雪白的肌膚,他不由得心中一盪,剎那間腦子竟然短路了!
隔了半分鐘才回應道:「教育工作也屬於上層建築,建立在經濟基礎上,哪怕免除學費、課本費,窮苦人家裡不能有閑人,小學畢業外出打工大有人在,所以……我們任重道遠吶。」
「白書計總利用一切機會進行正治思想教育。」尹冬梅似笑非笑道。
千辛萬苦來到荒草叢生無路可走的東山溝,勉強在遍在荊棘里尋到條多人踩踏形成的草徑,兩人手牽著手小心翼翼避開滿是芒刺和尖利鋸齒的草葉,尤如在刀尖的跳舞一般。
「怎麼會躲到這破地方!」尹冬梅埋怨道。
白鈺道:「正因為尋常老百姓根本不會來,反而有點象。」
說話間穿過低矮的荊棘區后拐到山坡右側,依稀看到雜樹亂枝間有個尖尖的亭頂。
「就那兒了!」
兩人同時大喜,加快步伐往那邊跑。剛跑了十多米乍地聽到「砰」一聲清脆的槍響,緊接著又是「砰砰」兩槍!
「你趕緊藏好,我過去看看!」白鈺果斷道。
「小心啊——」
尹冬梅三個字沒說完,他已奔到靠近亭子的區域,全都是野果子樹,密密匝匝找不到路。
正愣神間,一個慌裡慌張的漢子從樹叢里鑽出來,憤怒地沖白鈺瞅了一眼隨即往相反方向飛跑。
尹冬梅遠遠叫道:「楊杭偉!」
楊杭偉沖著她叫道:「你這個臭女人你騙我……」說罷又穿入樹叢失去蹤影。
白鈺剛想追上前陡地生出警兆,猛地向下一蹲,說時遲那時快,有個戴墨鏡的光頭男突兀從六七米樹叢里衝出來,抬手便是一槍!
白鈺既然打提前量躲開,抓住機會甩出一柄飛刀,光頭男也避讓開去,想開槍轉瞬又改變主意,因為發現白鈺可能是難對付的硬茬,而他餘光發現遠處還有個女孩!
當即扔下白鈺便沖向尹冬梅,尹冬梅反應也快,轉頭拚命往來時的方向跑。
三人應變均在兔起鶻落間發生,立即形成光頭男追尹冬梅、白鈺追光頭男的局面。
最前面的跑得最慢,兩分鐘后光頭男明顯縮短兩人間距離,抬手準備開槍!
然而最後面的卻跑得最快,光頭男沒料到白鈺幾個起縱已追到四五步遠左右,就在他扣下扳槍瞬間,一道白光炸起——
飛刀「唰」地深深扎中光頭男手腕!
那廝長長慘叫,忙不迭扔掉手槍亡命般連滾帶爬鑽進身邊半人高的雜草叢裡,轉瞬消失不見。
「沒想到你還真是文武雙全,」尹冬梅軟軟挨著山坡坐到地上,撲閃著眼睛道,「唉,如果早點遇到您該有多好……這麼說是不是有點冒昧?」
白鈺邊在草叢裡尋找飛刀,邊漫不經心道:「你有心,你家族答應嗎?同在京都誰不知道白家的處境?所以理論是一碼事,實際又是一碼事,連認證的必要都沒有。」
「您倒說得實在。」尹冬梅不禁笑了起來。
「走吧,到裡面找找楊杭偉,他可能懷疑那個殺手是咱倆帶過來的,」白鈺搖搖頭道,「世間聰明人多吶,殺手比咱倆快了半步。」
「我……我走不了,剛才跑得太急崴傷了腳。」尹冬梅揉著腳踝道。
「呃——」
白鈺也不會推拿正穴之類手法,只得說,「乾脆守在這回村必經之地,我力氣大順便幫你按摩按摩。」
「多謝了。」她也沒拒絕。
午後兩點多鐘,山間愈發燠熱,兩人在密不透風的雜草叢裡不知出了多少層汗,全身粘乎乎很不舒服。
手機叮地響了,尹冬梅拿起來一看,原來等待的兩小時里楊杭偉已經發了二十多條簡訊,語氣從憤怒的指責到反覆質問,到最新收的一條已經承認看到他倆與光頭男交手,但還懷疑是不是陷阱。
「都開槍了還疑三惑四,讓咱倆受這罪!」尹冬梅怒道,「由他去死吧,我不管了!」
「等等!」
白鈺連忙按住她手指,想了想道,「你就說,眼下隔空相對咱倆沒法證明身份,是否冒險由他自己決定,我們頂多再等半個小時。」
尹冬梅頓時醒悟:「哦對,把選擇權交給他,我們磨破嘴皮也沒用。」
簡訊發出后不到二十分鐘,經過激烈思想鬥爭的楊杭偉還是從叢林里鑽出來現身於兩人面前。
「我真被那個領導坑了!」楊杭偉確定兩人身份后急急辯白道,「我也不是沖著20萬,主要領導說人反正死了,藏起來對關苓和老百姓都有好處,不然上面要罰款要處理人把關苓搞得一塌糟。我又不懂,聽領導這麼說,又能賺錢,也就稀里糊塗答應了。」
「把錄音發給我。」白鈺威嚴地說。
「一共三段,」楊杭偉邊發邊解釋,「先是那個姓沈的在河邊要我把屍體運走;然後夜裡要我把屍體送回去;再就是最後一次通話,他意思是不肯給錢,以後再怎麼打也不通,恐怕把我號碼加了黑名單。」
「你一個人把兩具屍體搬上小舨板並運走?」
白鈺問道,見他獃獃的沒聽懂,繼而挑明了道,「現場有沒有證人?到了法庭一對一接觸的場景很難界定,因為不能排除錄音文件做假的可能。」
楊杭偉連忙道:「有有有,當地村子有位姓艾的幫我一起搬的,那傢伙腦子邊搬邊問咋回事,我說領導安排他也就信了,事後還給了30塊錢。」
「他幫忙運屍體,現場有人看到了嗎?」白鈺問。
「亂鬨哄的誰注意啊,當時天色暗下來了,看到人也看不清長啥模樣。」楊杭偉道。
尹冬梅悟出白鈺一再追問的意思,問道:「叫艾什麼,就住鐵清橋附近?」
楊杭偉搖搖頭:「大伙兒都叫他老艾,家住蔬菜大棚背後兩三里路,離村部不遠。」
白鈺立即打電話讓刑警大隊把老艾控制起來——大隊長是趙天戈從省廳推薦並空降,執行力絕無問題。
接著白鈺讓楊杭偉去下長鎮找溫小藝,職業殺手出身的她懂得如何避開職業殺手追殺,何況有包榮晨、秦凡坐鎮,下長鎮各方面環境都很友好。
聽完吩咐楊杭偉準備轉身時,白鈺想讓他攙扶尹冬梅出去,她略有些厭煩地擺擺手,楊杭偉情知她肯定嫌棄自己身上味大,幾天幾夜躲在野外不敢洗澡,味道能好到哪兒去?遂知趣地獨自離開。
繼續幫尹冬梅按摩,她說感覺明顯好些馬上應該能正常行走,遂讓他休息會兒。
白鈺閑來沒事四下溜達,在另一側二十多米遠處石崖上發現一處清泉,汩汩沿著石壁流到地上,再順著溝渠匯入半隱半露的地下澗水裡。
「哎,我沖個澡!」
白鈺大喊道,尹冬梅遠遠應了一聲。
清涼的山泉潑到身上,霎時覺得又舒服又涼爽,感覺一天的燥熱煩悶都一掃而空。
真該把尹冬梅叫過來也沖沖,不過女孩子沖澡太麻煩,時間長,又得防止偷窺,自己要負責站崗,沒準也忍不住瞟兩眼……
尹冬梅是地道北方女孩,身材跟卓語桐一個級別……怎麼想到卓語桐了,她是弟媳婦!
邊沖邊胡思亂想,突然覺得腳踝間一緊,低頭打量頓時全身冰涼,七魂丟掉六魄——
原來是當地最厲害且劇毒的鐵線王蛇!
普通鐵線蛇就是身子細長如線、堅硬如鐵,並不具攻擊性;鐵線王蛇雖只多了一個字,卻有著很大區別:毒性強咬中必死,當前醫院用的抗毒蛇清根本無效!
況且鐵線王蛇還兼鐵線蛇的特點,即任何東西包括人只要被它纏住必斷,否則它死死不松,砸不爛砍不斷燒不了,比真正的鐵線還堅硬。
冷靜!
一定要冷靜!
荒郊野嶺找不到救兵,二十米遠的尹冬梅幫不上忙只會添亂,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白鈺深吸幾口懾住心神,看準鐵線王蛇的七寸猛地彎腰閃電般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