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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4、不覺得我煩嗎?(1更)

  溫婉當然不希望宋巍納妾,可這種事,哪是她一個小婦人能擅自決定的?


  一直以來是她仗著男人對自己的寵愛霸佔著他,刻意忽略了他身邊還應該有別的女人這件事。


  如今拿到明面上來說,溫婉心中怎麼想怎麼不是滋味兒。


  「那如果我說,我不希望你身邊再出現其他女人,這輩子都不行,你會答應嗎?」


  她委屈巴巴地看著他,彷彿只要他說個不字,她馬上就能哭出聲來。


  「會。」宋巍幾乎沒有猶豫,點頭道:「你說如何便如何,都依你。」


  溫婉心下一軟。


  因為年齡差的關係,他比她成熟太多,也穩重太多,很多少年人哄姑娘家的甜言蜜語,他這兒都沒有,也不知是不會,還是說不出口。


  成親這麼多年,溫婉印象最深的便是他偶爾會說的三個字:都依你。


  剛上京那年,他想要拿掉孩子助她恢復嗓子的時候她沒同意,隔天一早收拾東西準備跑路,結果被他當場抓住,但最終還是敗在她的堅持下,那是他第一次對她說:都依你。


  後來她去鴻文館,因為不想讓同窗看出自己已婚,所以回家的路上跟他商量往後不必每天來學堂外接她,他點點頭,「都依你。」


  而現在,自己提出讓他一輩子都不準碰別的女人,不準再納妾的荒唐要求,他竟然還是想都沒想就直接說「都依你」。


  都依你。


  溫婉覺得人世間所有的甜言蜜語加起來都沒有這三個字動聽。


  看著他成熟俊美的容顏,溫婉不覺濕了眼眶。


  「哭什麼?」宋巍伸出指腹摩挲著她的眼角。


  突如其來的觸碰讓溫婉面上一熱,隨即羞窘地垂下眼睫,違心地回答:「我眼睛里進沙子了。」


  她本就隔他近,剛說完便聽到他胸膛震出一聲腹笑。


  溫婉面色更紅,但還是鼓起勇氣問他,「我一次又一次地對你提要求,一次比一次過分,你就不覺得我煩嗎?」


  宋巍低頭看她,深邃的眼眸中可見溫柔,「每天十二個時辰,我至少有五個時辰待在衙署里,剩下的七個時辰,我還得看書睡覺,能陪你的,不過短短一個多時辰罷了,一個時辰,你能煩我什麼?」


  聽到這話,溫婉鼻尖泛酸,之前一直忍著沒落下來的淚像是決了堤,一個勁地往下滾。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哭,宋巍倒也沒勸,從袖袋裡掏出巾帕,仔細替她拭去眼淚。


  溫婉哭了好久,哭到她自己都覺得丟臉才停下來。


  再看向宋巍時,雙眼已經腫了,她吸吸鼻子,「我妝是不是花了?是不是不好看了?」


  宋巍:「你今日上妝了?」


  溫婉:「.……」


  剛哭過,就這麼睡下去明早眼睛肯定會腫得更厲害,宋巍起身走到外間,推開門吩咐守在外面的雲彩去煮兩個雞蛋來,親自給溫婉揉了揉才去凈房沐浴。


  回來時,溫婉已經枕著方枕睡了過去。


  嬰兒床里的小奶娃也睡得格外香甜,宋巍彎腰給女兒蓋上小毯子,這才回到榻上,挨著溫婉身邊躺下,長臂輕輕摟著她。


  想來是宋巍那番話太能觸動人心,溫婉今夜夢到了他。


  她夢到還在寧州的時候,夢到那片高粱地,夢到她追在他身後讓他娶她,他回頭,邃遠的雙眸染上幾分笑意,問她是不是想好了。


  小姑娘紅著臉,無處安放的雙手攥著衣擺,點頭說想了好久,十里八村誰都不嫁只嫁給他。


  緊跟著,畫面再一轉,是某回去鎮上碰到暴雨天,雨停后他背著她過河。


  她雙手攀著他的肩,原本凍得瑟瑟發抖的身子逐漸感到暖和。
……

  一覺醒來,天光大亮。


  夢裡的場景歷歷在目,溫婉尚未從懷緬的餘韻中回過神來,下意識側頭,見旁邊空落落的,男人早就起了身。


  外間隱約傳來柒寶被人逗弄時發出的興奮啊啊聲。


  溫婉穿好衣裳下榻,雲彩耳朵尖,第一時間聽到動靜,把柒寶遞給玲瓏,自己端著臉盆巾布往內室來。


  溫婉在梳妝台前坐下,對著裡面的人看了看,眼睛沒腫,完全沒有昨夜哭過的跡象。


  她鬆口氣,問雲彩,「老爺去衙署了?」


  「天剛亮就去的。」雲彩應道:「老爺說這幾日忙,夫人又睡得正香,不忍心叫醒您,所以不等夫人用早膳,先走了。」


  溫婉點點頭,知道他忙,她不會在這種小事上計較。


  想到昨夜宋巍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溫婉心情格外的好,「昨兒個晚上讓府醫去給慶哥兒看了,情況如何?」


  提起那個居心叵測的小婦人,雲彩當即就沉下臉,哼了哼,「她差點就爬床成功毀了老爺的清譽,夫人幹嘛還關心她?」


  要她說,這種人死不足惜,那都是自找的!


  「稚子無辜。」溫婉拿過犀角梳,一綹一綹地梳理著長發,口中道:「秦奶娘做的事雖然不太光明磊落,但她有句話說的對,千錯萬錯都是她自己的錯,跟四個月大的慶哥兒無關。」


  玲瓏抱著柒寶進來,聞言擔憂道:「夫人只讓救慶哥兒,他倒是因為救治及時已經有了好轉,秦奶娘就不好了,先前聽周奶娘說,秦奶娘似乎連下榻的力氣都沒有。」


  猶豫了一下,見溫婉面色沒什麼變化,玲瓏才又鼓起勇氣道:「慶哥兒畢竟要喝奶,夫人若只救他,等他喝了奶,照樣會再感染上的。」


  「那能怨誰?」雲彩半點不帶同情,「要不是秦奶娘自己作死,不告假去見那個毒婦,哪會沾染上疫病鬧出這麼多事兒來害人害己?」


  雲彩是溫婉身邊的第一個丫鬟,玲瓏是後面買來的,論資歷,玲瓏比不得雲彩,再加上玲瓏性子乖順些,當著夫人的面她也不好跟雲彩爭執,只看向溫婉,「夫人,那您看要如何處置秦奶娘?」


  溫婉正在斟酌,外面突然有小廝的聲音傳來,「老爺回來了!」


  溫婉一愣。


  不是說因著祭天大典,整個太常寺上上下下都忙得連軸轉,宋巍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回來?還是說出了別的事?


  心裡想著,動作上也沒遲鈍,溫婉一攏衣襟,朝著外間走去,果然見到宋巍挺拔的身影立在門外。


  「相公?」溫婉也顧不上自己還沒梳洗好,只雙目灼灼地望著他,「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宋巍進了房,等雲彩摘掉他肩上的披風才過來坐下,「病了,就回來了。」


  「啊?」溫婉被他嚇一跳,「病了?是哪不舒服?」


  難不成昨天讓秦奶娘給傳染了?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溫婉整個人都不好了。


  見她小臉上全是擔憂,宋巍沒再繞彎,「做給外人看的。」


  溫婉好似明白了什麼,「相公是懷疑朝中有人對你暗下黑手,所以將計就計裝病告假回來?」


  不等宋巍說話,她又問,「那相公有沒有什麼發現?」


  宋巍搖頭,「我入朝短短几年就升至正四品,光憑這點就已經得罪了很多人,暗中想對付我的人不知凡幾,一時半會兒還沒辦法確定到底是誰。」


  「那我讓秦奶娘去引蛇出洞吧。」溫婉道:「秦奶娘身上的時疫已經開始發作,她若是出去,暗中必定有人出來跟蹤監視她,確定她是否真的患了能傳染人的病,到時候咱們的人放機靈點兒,總能查到蛛絲馬跡。」


  宋巍聽罷,彎起唇角,「婉婉跟我想到一塊去了。」


  相公一大早出的門,溫婉擔心他還沒睡夠,讓他去裡屋躺會兒,自己梳了妝披上斗篷蒙上口鼻,直接朝著倒座房去。


  慶哥兒從昨天晚上就被隔離開來,沒跟秦奶娘待在一個屋,今兒一早餓得扯著嗓子乾嚎。


  秦奶娘實在沒轍,求了錢奶娘幫她喂幾日。


  溫婉過來的時候,錢奶娘正抱著慶哥兒在自己房裡餵奶。


  聽到婆子的聲音說夫人來了,錢奶娘嚇得小腿肚發軟,趕緊把慶哥兒放回榻上,自己拉下衣襟匆匆出門去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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