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不會疼嗎
想來想去，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
大概是因為爺爺不在時候，周圍過於安靜， 大概是要思考的問題太多了，花惜覺得有些疲累。中午陽光暖暖的，自有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他不自覺的閉上眼睛，聽著風吹樹葉，很快便睡著了。
再次睜開眼時，夕陽已經落山，他閉上眼睛試著找尋往日的感覺。這幾乎是他這些年來身體養成的本能，隻因往日這個時候，花爺爺便會打開石門出來的。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今天卻是沒有。
花惜小手拍了拍石門，嘴裏喊道：“花爺爺，爺爺，你在哪裏”，無人回答。於是，他有些迷茫不解，踮起腳尖便把耳朵往石壁處靠了靠，又仔細聽了聽，四周靜靜的，依舊是沒有聲音。
花惜習慣性的撓了撓那少的可憐的頭毛，心裏暗暗想到：“爺爺又變了，今天的爺爺變了好多次呢！”。
站起了身，學著爺爺的模樣將兩隻小手背到身後，慢慢踱步到了院子裏，瞪著兩隻大大的眼睛，好奇的觀查著院子裏的每一樣物體。
其實，他並不認識這些東西，隻是出於好奇心，裝起行家來也似模似樣的。一個傍晚就見一個小身影張開小手在每個物品上摸了摸，再敲打敲打的情景。
歪頭想了想 ，似突然想通了什麽，他清了清嗓子，學著爺爺的平日的口吻說道：“哼！你們這些個老東西，不經常敲打敲打，骨頭就軟了！”。
說完，就靜靜的呆在一旁注視著這些物品的反應。等了半晌，沒有聲音回答。他更加疑惑了，“爺爺就是這樣說的啊，可是沒有反應啊！”。
等了半天，花惜覺得有些無趣了。看了看石門，爺爺還是沒有出來，又看了看四周，發現前麵還有一條小路。
“我是很聽爺爺的話的，爺爺並沒有說不可以，那就代表沒問題”想到這些，花惜像是放下了最後壓在身上的 一塊石頭般，身體都輕快了很多，挺著脖子大膽放心的沿著小路往外走。
一路上花惜又看到很多樹，隻是長得跟爺爺的那顆老桃樹不太一樣。為此，他並不覺得奇怪，在他看來，人也是不一樣的，樹當然也應該是不一樣的。
走著走著，花惜看到一個有些陳舊的木門，便小心翼翼的走出門去。
四周沒有人，他自顧自的在樹木中走著，不知走了多久，突覺的身體一輕，很幹脆的從高處摔下了山腰處的一個水窪地裏。
他低頭一看，有種紅色的液體從手指裏滲透了出來，那紅色的液滴順著我的指尖一滴滴的往下落，有幾滴不小心濺到了窪地裏的一株偏黃的綠苗上，紅綠相間煞是好看。
皺眉思考了一會著：“這就是血液吧，這個顏色就是紅色的！”
這時，迎麵走來一個十二三歲左右的少年，看到他摔倒，便走了過來笑道：“你這娃娃，明明看見前方已無路，怎的偏偏還要踏上去！你該不會想效仿仙人們淩空飛行吧，人小小的偏偏膽子不小！”。
這是花惜聽到的第三個人的聲音了，聲音裏滿滿的都是笑意，他覺得被那種笑容注視著的感覺很好，暖暖的，就像陽光的味道。
鑒於對方發問，花惜想了想有些慢半拍的回答道：“路不就是行走的嗎？為什麽說前方無路了呢？”
“小傻蛋，這種深色泥土堆砌成的路才叫做路，路的上方看不見的透明卻不是路而是半空中。”那人手在空中晃了晃，示範性的說道：“你看，這是空的，可以穿過去的”。
花惜皺著眉頭苦思憫想起來，那人看著他這憨憨的模樣，竟然笑出了聲說道：“小傻蛋，想出什麽來沒有？”
他很認真的搖了搖頭，答非所問道：“花爺爺說，我不是傻蛋，我有名字的”。
那人強忍著笑問道：“哦？那你的名字叫什麽？”
這次，他倒是很順暢的說道：“花惜”忽又想到爺爺經常教導要禮尚往來便開口問道：“你呢？”
那人口氣淡淡的又接著說道：“好吧，花惜，你從這麽高的地方摔下來，有沒有摔傷，疼不疼？”
他想，這人跟爺爺一樣的，也問我‘疼不疼’這麽一句話。
搖了搖頭，不語。
那人見她閉口不言隻是搖頭，走上前幾步又笑問道：“不疼？”
想到爺爺的話，花惜問道：“不知道，什麽叫做疼呢？”
那人愣住了，靜靜的看著他，也沒在說話，隨意的從懷裏掏出一個手帕，蓋在了他流著血的手指上，輕聲的說道：“這裏流血後，這裏的感覺就是”
他閉著眼睛仔細感覺了一下受傷的手指，並無太大的區別，遂再次搖頭。
那人再不說什麽了，隻是很自然的拖著她的小身子往山上走。他也不掙紮，亦步亦趨的跟在那人身後，一拐一拐的跟著走。到了山頂，那人不放心般說道：“下次記住了，隻有泥土的地方才可以走”。
他乖巧的點點頭，那人又問道：“你的花爺爺，可是丹藥大師花子墨”。
花惜這才想起花爺爺，而後眉頭深皺，忍不住又抓撓她那剩的不多的黃毛了。那人看到他的動作，似乎對腦袋上那幾根頭發甚是同情，伸手便拿下他的髒手笑道：“別抓啦，再抓就成和尚了，應該就是花子墨師叔了， 他的洞府就在這座奇木峰的第二側峰上”
他的小手被他的小手拉著往回山的路走，不過多時便回到了記憶裏熟悉的院子。
再次看到了那顆老桃樹，不知為什麽，他心裏就是隱隱覺得，隻要有這顆桃樹在，爺爺很快便會出來坐在他的搖椅上，笑眯眯的為她講新的故事了。於是，再不猶豫，他如往常一般蹲坐在煉丹房的石門外眼巴巴的瞅著石門的方向。
那人疑惑著問道：“小傻蛋，你的花爺爺呢？”
他指了指煉丹房的石門說道：“爺爺每日太陽落山的時候便會從裏麵出來的，我在等他出來”。
此時天色一黑，那人神色一肅，快速走向煉丹房的石門處，小手重重的拍擊著石門，洞中便響起了啪啪啪的聲響。許久無果，那人又在石壁上一陣亂摸，不知道在幹什麽。他好奇的看著那人的動作，心想爺爺以前也是這樣做的嗎？
正當那少年遇到抬腳去撞那石門之時，一聲微弱的咳嗽聲想起，緊接著便是石門打開的聲音。石門裏走出一個白色的身影，沒錯，正是我的花爺爺。
花爺爺吹著胡子怒道：“你們這兩個小鬼頭，吵什麽吵，老頭子一時半會還死不了；我本就在閉關煉丹，正在關鍵時刻，卻被你們打擾，哼！說說，該怎麽賠償我老頭子！”說罷，還扭過頭，強裝生氣不理人的樣子。
少年見花子墨並無不妥，鬆了口氣笑道：“花師叔莫怪，是小侄兒唐突了。心想許是師叔在那洞內喝了點酒，怕你老貪杯睡下了，著涼了可是不好”。
“哼，徒弟倒是彬彬有禮的，師傅怎麽就…….”說著又是一道冷哼。
少年又是淡淡一笑解釋說道：“家師生性孤傲冷淡，最不擅這口上的功夫，還請花師叔勿要怪罪，小徒願代師謝罪。你老但有吩咐，侄兒定會盡力辦到。”
花爺爺的神色漸緩，但是眼睛卻是明亮了很多，嘴角眉梢藏不住的笑意，背著雙手，語氣沉重的說道：“果真如此，你可願為你剛剛的話立下天道誓言？”
少年一愣，支支吾吾的說道：“花師叔，這誓言對於修士來說可是後果很嚴重的；花師叔且放心就是，隻要事情在小侄的能力範圍之內，小侄定當竭力照辦，至於那天道誓言嗎，可否….”
“也罷，我本不指望你答應，且盡心就是；”花爺爺捋著胡子說道。
“那請問師叔，究竟有何事呢？”少年問道
“暫時還沒想到，想到的時候再告訴你吧”花爺爺揮了揮手，隻道慢走。
少年走遠後，爺爺看了看花惜裹著帕子的手，似乎想開口說點什麽，又閉上了嘴巴。忽然他眼睛一瞪怒道：“這眼睛剛好，就偷偷跑出去瞎轉悠！怎麽的，不樂意聽爺爺的話啦”
他直覺告訴我應該搖頭，於是便這麽做了。本以為爺爺還會這麽的瞪下去，卻不料，爺爺走上前來，板正她的身子，施了個清潔的法術，眨眼間花惜便又重新回到原來那個幹淨的摸樣了。
接下來，爺爺又輕輕的拉了拉花惜裹著帕子受傷的手，嘴唇翕動著吹了口氣，試圖施展水係的治療法術，然而打開帕子後，卻發現手指上早已沒了傷口，蒼白纖細的手指上隻餘幹幹的血漬。
花爺爺小聲的說道：“這小子倒是有心！整日幫他師傅收拾爛攤子倒也不容易”。
花惜在一邊的小搖椅上，學著爺爺的動作也搖了起來。
“從明天起，爺爺我決定不再煉丹了，如今咱們的小花惜可是能夠親眼看見這個精彩的世界了；爺爺決定親自教導你這個小家夥，怎麽樣，高興嗎？”
她還是一副不知高興為何物的樣子點點頭。
“爺爺很喜歡煉丹嗎？就像喜歡惜兒一樣喜歡嗎？”
花爺爺一把把他的小身子摟在懷裏，躺倒了老搖椅上，隨了節奏晃悠起來，眼神飄忽的望向虛空不知名的某處。聲音卻是溫柔之極貼著她的耳朵響起：
“爺爺不討厭煉丹，但是爺爺啊最喜歡我的惜兒！你可知這世上任何的價值連城的寶貝都比不上你的一星半點！”
花惜還是有些不明白：“話本子裏不是說人類越喜歡那樣東西，就會長長陪伴在身邊那？如此也對，從今以後爺爺陪在我身邊，就代表他更加喜歡我了吧！”
天上繁星點點，沒有花苞的桃花枝迎著夜風“嘩嘩”的響，樹下兩個人影相擁，似人間最溫暖的秋萍……
讓人忍不住的想：“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