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桃花笑莫人
身穿玄衣的掌門風清雲眼眸始終望向繁花錦簇中的那一座水晶宮的方向,掩不住的驚豔與讚歎之色;
然而身為青雲宗的掌門,即便是驚掉了下巴,也得以袖掩麵裝淡漠;
身後跟著的幾位弟子也是極有風度,很是從容的四下觀賞著美好的風景,不時駐足細賞著.……
隻是當眼眸瞄向那一片水晶宮殿區域時,這才露出李姥姥初進大觀園是的神態來;
對此穆彥覺得再正正常不過了,想當初自己看著自家師尊一揮手山花爛漫,再揮手雲煙浩渺,自己的嘴巴直抽抽了好幾天.……
隻聽掌門風清雲威嚴的聲音傳來,一開口,穆彥就忍不住眉頭微微蹙起;
“慕顏啊!你的師尊在嗎?”
穆彥嚼著‘慕顏’二字,深深一歎,待到再抬起頭之際,臉上早已堆起了往日清雅溫潤的笑容;
他先是不失禮數的拱了拱身子,這才回道:“稟掌門師伯,家師此刻應該是在的!”
“應該?”
“是的,您知道的,風一吹家師就來了,也許,下一刻風再一吹,家師就又離開了!”
玄衣掌門風青雲淡淡的點了點頭,並沒有露出太多的意外或者是不喜;
也許這本也就在他的意料之中的, 話又說回來,即便是在的話,以他這個區區掌門身份是萬萬不敢勞見那個人的尊容的;
要知道那個人身份可是與攬月仙平齊的朋友,那可是讓青雲宗創派太上老祖都忌憚萬分的人物啊!
如今這麽一問,也隻是顧念掌門的威嚴,在自家弟子麵前走個過場罷了,況且這次來意本就不是為此又何必執著呢;
慕顏這家夥也是個聰明至極之輩,如此大家心照不宣,話說的圓滿,還不傷彼此顏麵;
玄月掌門想及此,點點頭轉而又問道:“聽說前幾天你師尊又新收兩名弟子?”
穆彥點點頭,心想果不其然,近期能引得掌門師伯親臨探尋的理由,掰掰手指算算也隻有這件事了;
穆彥垂手靜立在一旁,在一旁一邊引路,一邊回道:“回稟掌門師伯,是的,他們分別是花惜和紫夜”
玄衣掌門風清雲腳步微微一頓皺眉問道:“花惜?是不是.……”
身後跟著的三人也紛紛露出複雜的神色,疑惑的,吃驚的,不確定的……
還沒等風清雲話說完,穆彥便點頭回答打斷了對方有些遲疑的不確定的話;
好長時間幾人都沒有再說話,都好像在追憶著什麽人?
花惜在眾人的腦海中的印象就是一個其貌不揚甚至還有些病態之狀的傻蛋白癡,是故沒人會太在意;
但是提起花惜,眾人則會想起另外一個人,那就是原奇木峰第二側峰的掌峰長老花子墨;
花子墨這個名字本身是很書香氣的一個名字,但是對於青雲宗甚至在整個修仙界,這個名字本身就是一種歎息,這是花子墨此人用一生賦予這個名字的唯一意義吧!
穆彥見形勢不對就知道眾人沉浸在往事中了,忙插話道:“掌門還未見過兩位師弟吧!弟子這就傳信給他們!”
眾人回神,玄衣風清雲輕輕點點頭;
“慕顏如今修為就精進了不少啊!果然是名師出高徒!”
穆彥輕輕一笑也好不謙虛,頗為自豪的道:“此生得以拜入師尊門下,乃吾之幸也!弟子也是萬分珍惜這份師恩!”
玄月風清雲讚許的看了穆彥一眼,又回頭望了望自家的三個徒兒感慨道:“從容坦率,不驕不躁,心態甚佳.……你們要好生向你們師弟學習”;
聶風就絲毫沒表情,也壓根看不清其表情變化,聽到自家師尊的教導,也隻是略微點頭;
離風依舊是笑嗬嗬的,好像他真的是彌勒佛的弟弟似得;
最有禮貌的當數後麵知書達理的的落風了,他對著慕顏拱拱手示意請對方多多指教;
一時間慕顏隻覺受寵若驚,見慕顏神色有些不自然,落風打開折扇在胸腔晃了晃說道:
“慕顏師弟,不若等下咱們師兄弟切磋切磋;”
慕顏也知對方的來意便是如此,根本推脫不得,便索性大大方方的應下了!一抬手向著天空發出兩道傳訊符;
不過多時,眾人踏入桃花小徑置身於一片落英繽紛中,眾人又是一陣唏噓驚歎暗歎:
“世人都說青雲宗最美之景在奇木峰,如今看來青雲宗十分美則有七分全在此了!”
收到傳訊符的時候,花惜正在院內擺弄著他的花田藥草,這麽多年了,這些似乎都成了花惜生命中的一部分,無法或缺;
他歪了歪頭有些疑惑,若在平時,穆哥哥都是會親身前來的啊!如此反常聯係方式,還真覺得有些奇怪;
他從樹杈上摘下帕子擦了擦汗水,便往桃花塢的方向趕去;
走至半山腰,忽覺上空有一陣破空聲,抬頭看去,正看到紫夜師兄的身影正從遠處快速而來;
待到離得近了才看清對方並未如其他人那般禦劍而行,而隻是閑庭信步的一步步走來,雖然用的是個‘走’字,但那速度確如流星劃過,一晃身形還在千米之外,又一晃已近在眼前,晃得花惜睜不開眼;
花惜想也未想兩眼一閉兩手吹出了喇叭狀對著天空就死命的喊叫:“紫夜師兄,紫夜師兄!”
如此喊著也不知對方是否能夠聽得見,突然肩膀一沉,花惜猛地轉身望去,這才看見身後紫夜正站在自己的側後方,一隻如玉的手正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小師弟可是正欲前往桃花塢去找大師兄?”
花惜點頭,眼睛卻是精光閃爍問道:“紫夜哥哥,你竟然也會法術,竟然可以淩空飛行!”
紫夜點頭表情很是平淡,眼神卻是微微泛起一絲疑惑像是在問:“是啊!怎麽了?這有什麽問題嗎?”
花惜驚訝極了,之前他見對方在風雨中毫無反抗的樣子,還以為對方是個凡人或者和自己一樣是個修為不高的修士;
如今見此情形,一時間好多問號一個個冒出來,讓他有些不知如何開口說話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一句完整的;
“那你.……你.……?”
紫夜抿唇一笑淡淡的解釋說道:“我本就是修行中人.……!”
頓了頓,回頭望了望還在一臉驚愕中的花惜說道:“小師弟努力修煉也是可以的”
花惜腦子一團亂,但是不由自主的跟著對方的思緒走,磕巴的重複著……
“我也可以?可以向你一樣在天空中飛嗎?”
紫夜點頭,徑直走在了前麵;
花惜低垂著腦袋,在身後思考著,突然腦子一熱才想起理清自己剛剛在思考的問題:“明明身有靈力為何卻要風雨濕身不閃不避呢?真是個奇怪的師兄!”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桃花塢,迎麵就看見正對麵而坐的玄衣掌門風清雲,便與花惜一起走向前去見禮;
“紫夜拜見掌門,拜見各位師兄!”
“花惜拜見掌門,拜見各位師兄!”
當桃花深處走出紫夜的身影的瞬間,玄衣掌門風清雲眼眸一閃,身後的三位弟子也都身子一震齊齊抬起頭來眯起了眼睛望了過去;
似乎那一瞬間走過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重重疊疊的雲霄,不可浸犯的凜凜天威似乎碾壓著人的神魂而來;
可是下一秒,眾人再看去時,對麵那個紫發少年卻又看起來真真切切是個平凡的少年模樣,似乎剛剛那一瞬間隻是眾人的一個錯覺;
隻見他麵目沉靜如水,眼眸純粹清澈讓人不知不覺中就放鬆了警惕;
雖然身上氣質不凡,但是修仙界修士因長期被靈氣滋養著,身上散發著清靈之氣也實屬平常;
而紫夜身上每每不經意間露出的幾絲淩然君威貴氣,落在眾人眼裏,也隻不過認為此人可能是出自哪個富貴人家罷了!
也許在人性的最深處存在著一種惰性,引導者人們本能的規避麻煩的處境傾向於更願以麵對的場景吧!;
可當紫夜上前躬身見禮時,眾人隻覺如坐針氈,那種不太對勁的感覺又升起來了,但是一時又著實找不出哪裏出錯了,隻得頭低了下來,有些不自然的把視線移開了;
而紫夜似乎根本沒察覺到對方的異樣,與花惜恭敬的靜立在側,等候著吩咐;
還是一旁洞若觀火的穆彥走上前來說道:
“掌門與眾位師兄怕是還未嚐過花惜所釀的美酒吧!要知道這‘桃花笑’可是連我師尊座下玄月都被收買了的呢?”
玄衣掌門風清雲也配合著轉移身上這種尷尬氣氛說道:
“哦?本君尚且還不知花惜竟還有此釀酒的本領!”
這時站在身後的落風師兄也是儒雅一笑打趣道:
“桃花笑,這名兒著實詩情畫意,該不是花惜小師弟偷得你這滿園桃花所釀的吧!”
眾人不盡一笑,這氛圍這才隱隱變得輕鬆起來;
花惜心想:“原來穆哥哥找自己來原來是要討酒喝啊!”
他小大人摸樣的把一個個粉紅色的酒葫蘆擺在眾人的桌案前,又乖乖的退回了原地;
風清雲拔開瓶蓋,先是聞了聞,眼眸就是一亮,放在嘴邊嚐了一口,又嚐了一口,接二連三的一口一口的品著……
眾人心裏癢癢的,但是掌門在此,眾人都靜靜著看著,等著最後的酒後感言。可是眼前的掌門卻是一口接一口喝個不停,就是不發話呀!
終於眾人看到那倒立在半空中的酒葫蘆中最後一滴晶瑩的酒珠滴下,順著粉葫蘆的口延,滑入下方一張厚厚的嘴唇裏,接著喉結動了一下發出咕咚一聲響;
眾人這才揉著因拉長過度而發酸的脖子,在心裏籲了一口氣;
隻聽風清雲道:“這是什麽酒,我怎麽就嚐不出什麽味啊!
眾人仰天翻翻白眼暗道:“品嚐了這麽久,還品嚐不出味!”而紫夜與慕顏隻是微笑;
怎想風清雲又補充道:“不是嚐不出味,隻是說不出這個味道,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話,那就隻是好喝!你們愣著幹嘛,還不快嚐嚐?”
聶風雖然全身散發著冷氣,但行事卻是果斷,他好不忸怩作態直接仰頭灌了幾口,然後就一直灌著,並不言語,其他人也並不指望他能開口說些什麽;
離風笑嗬嗬的望了落風一眼,兩人極有默契的齊齊品嚐起來;
離風那笑眯眯的眼睛越眯越深了,而落風真的不愧為無雙才子落風這個稱號,就連品嚐了酒也品出滿屋子的書卷氣;隻聽他道:
第一品,細酌化春風,清甜不過爾;
第二品,識曲解韻色與空,幾縷清風幾寸情;
第三品,借月留雲醒也醉,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
說到最後,他哈哈大笑起來,向著慕顏走去,眼神卻是望向花惜笑道:
“世人都說桃花乃多情之花,卻為何總是桃花笑莫人。”
“由此可見美人不是母胎生,應是桃花樹長成,已恨桃花容易落,落花比汝尚多情!”
“桃花笑,如此多情之酒,釀酒的人為何尚且不通情事呢?此怪誕之極也”
眾人齊齊望向了花惜;
花惜仍是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了看自家的兩位師兄正站在身後;
於是甜甜一笑走向前去攤開小手說道:“師伯,師兄,要留下買酒錢哦!”
穆彥滴汗,這學的還真快啊!
眾人齊齊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