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七 告別

  「我跟你一起去。」「傻和尚」說完跟著王朝陽走了出去。 

  「惡靈」特種兵們接到命令之後迅速穿戴起裝具，做好了戰鬥準備。 

  「惡靈」特種兵和「傻和尚」以及「傻和尚」的兩個手下趕到停機坪的時候，兩架「黑鷹」直升機已經在停機坪做好了飛行準備。 

  「『雷霆』小隊很高興為您服務！」 

  特種兵們剛剛坐上直升機，機長就對大家說道。 

  「系好安全帶，我們準備出發了！」機師一邊說著一邊檢查了每個人的安全帶。 

  兩架直升機的駕駛員都戴好了夜視頭盔，在頭頂的操作面板上扳動了幾個開關，準備起飛。 

  兩架直升機的駕駛員互相豎了豎大拇指示意準備完畢。 

  「飛行中心，『雷霆』小組準備完畢。」 

  「『強盜』小隊為你們護航，他們在你們的前面，他們起飛后你們可以起飛。」飛行中心回復。 

  兩架「黑鷹」前面的停機坪上，兩架AH-64D『長弓阿帕奇』的地勤機師正在拔掉武器的保險銷，做著飛行前的準備。 

  四個飛行員從戰備室跑到了停機坪上，登上了兩架「長弓阿帕奇」。 

  隨即，兩架「長弓阿帕奇」的座艙艙蓋關閉，發動機啟動，旋翼開始旋轉起來。 

  「好了！準備走！」機長喊道。同時，「黑鷹」的發動機開始轟鳴起來。 

  「雷霆」小隊跟著「強盜」小隊升空，四架直升機撲向了CH-47的殘骸所在地。 

  …… 

  「我們到了，準備行動！」機長通報了飛行的情況。 

  「準備行動！」王朝陽說道。 

  所有的特種兵都從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槍械和彈藥。 

  因為出動緊急，特種兵們的裝備都還是自己從直升機裡帶出來的僅有的裝備，很多東西都在被RPG擊中時丟了，還有不少隨著引爆直升機給毀掉了。 

  現在這些特種兵的彈藥都不太齊整，王朝陽身上就剩下五個彈夾了，算上槍里的半個彈夾，也就只有一百六十來發子彈。 

  但是現在已經來不及顧及這些問題了，他們要儘快趕過去，把自己的戰友都帶回來。 

  在「長弓阿帕奇」的掩護下，兩架「黑鷹」直升機在CH-47的殘骸邊上降落。 

  「黑鷹」剛一落地，特種兵們就衝下了飛機。 

  「組織環形防禦！」王朝陽揮著手喊道。 

  特種兵們迅速散開，圍在「支奴干」的殘骸周圍，組織了環形的防禦圈。 

  「他們在這兒！」林雪喊道。 

  王朝陽和高飛趕緊跑到了林雪的邊上。 

  林雪在直升機殘骸的後邊發現了兩具無頭屍體，地上有從脖頸處流出的兩大攤鮮血，而從屍體的裝束上判斷，應該是李輝和陶遠。 

  「Fuck！繼續找，把他們的頭給我找到！」高飛怒吼道。 

  臨近的特種兵看著地上的兩具屍體，心情都是說不出的沉重。 

  高飛的怒吼讓所有人都開始去在周圍尋找李輝和陶遠的頭。 

  王朝陽這個時候看著兩個昔日的同學卻被敵人如此滅絕人道地對待，心裡幾乎就要崩潰了。王朝陽向著兩個人走去，但是沒想到才走出第一步就膝蓋一軟，摔在了地上。 

  「朝陽！」林雪撲過去趕緊扶住了王朝陽。 

  林雪跪在地上，扶住王朝陽，這時才發現王朝陽的淚水已經止不住地噴涌而出。 

  「朝陽……」 

  看著王朝陽的眼淚和他臉上拚命壓抑自己的表情，林雪禁不住也鼻子一酸，流出了眼淚。 

  王朝陽一拳一拳地擊打著地面，將土地都打出了一個窩。 

  王朝陽的淚水滴在地上，濺落在沙地上，散落開來。 

  「你別這樣，你別這樣……」林雪發了瘋一樣抱住王朝陽不斷聳動的肩膀，拉住王朝陽一拳一拳砸在地上的拳頭。 

  王朝陽出發匆忙，並沒有戴戰術手套，這個時候他的拳頭的幾個關節都已經打得血肉模糊，可見他的力道之大。林雪也完全拉不住王朝陽的手。 

  王朝陽漸漸打累了，手上的動作也漸漸停了下來，雙拳撐地，就那麼趴著。 

  林雪抱著王朝陽漸漸歸於平靜的肩膀，把頭靠在王朝陽的背上，閉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淚水從臉龐滑落。 

  「王朝陽，我們找遍了，沒有找到。」高飛走到王朝陽的身邊對他說道。 

  「你說什麼？」王朝陽小聲地說道。 

  「沒有找到，一定是被敵人帶走了。」高飛又說了一遍。 

  王朝陽猛地震了一下肩膀，將林雪甩開了，王朝陽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挺起身子，對著天空喊道：「啊！」 

  「朝陽！」 

  林雪從地上爬起來，摸了一把眼淚，死命地撲到了王朝陽的身上。 

  王朝陽這個時候也軟了下來，被林雪一撲就仰面倒在了地上。 

  看到王朝陽這個樣子，其他特種兵就更加難過了。 

  「去是其他人從直升機里弄出來吧，我們準備撤退。」高飛小聲對劉榮璐說道。 

  「是！來幾個兄弟！」劉榮璐對其他的特種兵說道。 

  「去拿裹屍袋把李輝和陶遠裝起來送上直升機，別讓王朝陽再看見了。」高飛又對陳國慶說道。 

  「知道了！」 

  「老龍，你和羅旋去把王朝陽弄上直升機，給他弄點水喝。」高飛接著對龍源泉和羅旋說道。 

  「放心。」龍源泉點點頭拍了拍高飛的肩膀。 

  龍源泉知道高飛現在心裡一點都不好受，只是他作為這裡資歷最深的老兵，又是王朝陽的老長官，現在有必要站出來了。 

  龍源泉和羅旋走過去，攙起了王朝陽，把他扶到了一架「黑鷹」上。 

  「林雪，照顧一下。」龍源泉找了一瓶水遞到林雪的手上，說道。 

  「放心吧。」林雪說完也上了直升機。 

  王朝陽坐在艙門口，靠著艙門，一臉地失神。 

  「朝陽，喝點水吧，別這樣。」林雪打開礦泉水瓶蓋，把水瓶遞到了王朝陽的嘴邊，慢慢喂王朝陽喝了一口水。 

  「給我吧。」王朝陽自己接過了水瓶，喝了一大口。 

  林雪發現王朝陽的手在發抖，不少的水都灑到了他的身上。 

  喝過水，王朝陽的精神似乎好了一點。 

  「介意我抽根煙嗎？」王朝陽對林雪說道。 

  林雪看了看王朝陽，抿了抿嘴，說：「就這一回好嗎？」 

  「嗯。」王朝陽點了點頭。 

  「有煙嗎？」林雪敲了敲駕駛員的椅背，引起駕駛員注意之後說道。 

  「What？」 

  駕駛員戴著頭盔，沒有聽清楚林雪的話。 

  「Incense　**oke（香煙）！」林雪說道。 

  駕駛員全身上下翻了一下，然後又碰了碰副駕駛，副駕駛也全身翻了翻之後表示沒有。 

  林雪頓時就無語了，兩個大男人居然沒有煙。 

  當然，林雪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同意王朝陽抽煙的，但是林雪曾經給王朝陽買過一個Zippo打火機，這也讓對抽煙沒有什麼興趣的王朝陽覺得很奇怪。 

  直到羅星翼這個感情神棍給王朝陽解釋了一下女生送Zippo給男生的意義是「一生相守，非你不嫁」的意義之後，王朝陽才對這個打火機寵愛有加。林雪不在身邊，而自己又想林雪的時候王朝陽就會拿出這個打火機把玩。 

  現在是特殊情況，王朝陽心裡苦得很，所以林雪也覺得就讓他抽一根吧。 

  最後，還是操縱「火神」炮的機師從身上摸出了一包皺巴巴的「好彩」香煙，裡面也沒有幾根了。 

  林雪接過煙，抖了一根出來，遞給王朝陽。 

  王朝陽用顫抖的手接過了煙，叼在了嘴上，然後伸手摸出了褲兜里的Zippo。 

  王朝陽想要像林雪教他的那樣把Zippo的蓋子甩開，可是他發抖的手辦不到。 

  林雪在一邊看著王朝陽笨拙的樣子，心裡也是一陣陣發酸。林雪拿過了王朝陽的打火機，翻開蓋子，「嚓」的一下打著了火，然後幫王朝陽點燃了煙。 

  王朝陽猛吸了一口煙，卻被煙嗆得止不住地咳嗽。 

  林雪也給自己摸了一根煙，然後把煙還給了機師。 

  王朝陽看了看林雪，林雪點燃了煙，然後靠在了王朝陽的身上。 

  「你做什麼？」王朝陽看了看林雪的煙。 

  「我陪你。」林雪說著抽了一口。 

  結果林雪也被嗆得差點背過氣去，林雪也是第一次抽煙。 

  「你看看你。」王朝陽看著林雪眼淚都嗆出來的狼狽樣子突然覺得好想笑。 

  「你還不是一樣。」林雪看到王朝陽嘴角閃過一絲笑容便也笑了，偎在王朝陽的懷裡笑了。 

  但是，突然，兩個人都沉默了，表情也都冷了下來。 

  「我曾經總是說他不像個軍人，老是二五八萬一樣，還他娘的怕死。現在想想，這個傢伙只是有點臭屁，上了戰場毫不含糊，是個好兵。我記得昨天晚上行動結束之後，他還對我說他想媽媽了，我答應我會帶他回去的，可是現在我連他的頭都找不到了。」王朝陽自言自語道。 

  林雪知道王朝陽說的是陶遠。 

  「李輝他也不愛出風頭，很老實的一個人，也是一個好兵，不折不扣的執行任務，衝鋒在前，英勇戰鬥。他告訴我他可以自己找到回家的路，可是現在他怎麼回家？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王朝陽說完竟然趴在林雪的肩膀上哭了起來。 

  「我們去找他們，我們帶他們回家。」林雪摸著王朝陽的頭對他說道。 

  「我一定要找到他們，我們一起去找到他們。」王朝陽趴在林雪的肩膀上哭著說道。 

  王朝陽和林雪手上的煙都沒有再抽過，只是慢慢地飄著白色的煙霧，一點一點的燃盡。 

  …… 

  翌日清晨，美軍三十五號軍事基地，一架國安局的專機已經停在了基地的機場跑道上。 

  美軍的全體官兵都在跑道邊上集合。 

  美軍的軍樂隊奏響了《安魂曲》，「惡靈」特種兵扶著覆蓋著五星紅旗的六具棺材慢慢地走上了跑道。 

  「惡靈」特種兵把棺木安放在了飛機上，走下機艙，面對飛機列隊而立。 

  軍樂隊奏響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 

  「敬禮！」王朝陽喊道。 

  在場的所有的軍人都抬起了右手，對著飛機敬禮。 

  這個時候，禮兵隊整齊地對天鳴槍。 

  槍聲傳出去很遠，回聲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