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伏擊圈
戰場,如同地獄……
也不知道這是從何處聽到過的比喻,大概是來自某本不經意間曾瞥過的書頁一角吧,當時不免覺得類似形容有夠形象,但真當親歷戰爭時蓮華才恍然覺得還是血肉磨盤的說法更加真實……也更加的血腥與殘酷。
信賴在簡短的囑咐了兩句之後便離開甲板不知去做了什麼,但想來作為一名大將級的原型艦在這等戰場上面定然還有許多重要的事項在等待著她,譬如說偵查或者出擊迎敵。
被留在原地的蓮華在沒有得到具體命令之前實在有些不知該做點什麼好,擅自出擊無疑是要被送上軍事法庭的嚴重違紀,但只是被留在原地看著海面上正在燃燒的船隻、落水后慌亂不已渾然連自己是艦娘這個身份都忘記了的新兵外加上那些因為受傷或死亡而迸發出的哀鳴,蓮華不由的感覺到一陣陣的……無趣。
沒錯,就是無趣。
沒有同情,更不存在什麼憐憫。比起那些她心中最為明確的心情只是近乎壓抑不住的厭惡……艦娘姣好的面孔讓她們幾乎在人類社會擁有著無限特權,哪怕是一艘最普通不過的連學院培訓都無法通過的白板艦娘,在退役后也能夠輕易獲得普通人難以想象的安逸生活,但……這根本不對啊!
艦娘是武器,是能夠在任何時候都可以肆意捅進敵人胸膛的尖刀,而絕非需要被擺進柜子細細呵護的花瓶,可看看眼前這些傢伙都成了什麼樣子?!只是一場突發的危機就令她們變成了鵪鶉一樣,簡直是恥辱!
就連跟她們份數於同一部隊女孩都感到一陣陣的羞恥,不就是深海嗎?有什麼可怕的……用你們背後的火炮去轟啊,用你們手裡的刀去砍啊,實在不行一同殉爆總是可以的吧!無論怎樣都比在這裡等死強上百倍吧!
自被突然襲擊的震驚過後,憤怒的情緒首次佔領了她的腦海,拜自己人的垃圾表現所賜蓮華此刻甚至對於深海的怨恨都消減了大半,她不知道信賴留她在這裡究竟是想讓她看些什麼,但不管怎麼樣總之她現在戰意足夠盎然就是了。
握著甲板欄杆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以至於讓鐵質的欄杆都不由得微微變形,可將全部的注意力都灌注到了戰場上的女孩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遠方的炮擊仍在繼續周圍的海船一艘接一艘的被炮彈點燃並逐漸沉默,蓮華腳下的船足夠幸運一直堅持到了現在,船身依舊在不停的搖晃可相較於剛才的狼狽而言,女孩除了臉上情緒過於明顯導致的稚嫩外其他已於老兵並無二致。
僅僅是一次突如其來的伏擊,就讓她身上的某樣東西開始迅速的蛻變……
不過一會的功夫整支船隊被擊中的船隻就已經超過了1/4,到了這種時候除了那些被徹底嚇傻的傢伙之外其餘的艦娘多是已經開始展開反擊,雖然起不到什麼作用但從干擾的角度來看還是少有成效的,當然更多的孩子還是執著於去救助她們的提督……儘管收效甚微。
「沒有統一的命令還是不行……」艦娘各自為戰的情況落入蓮華眼裡,明明單從火力來說集結了大西洋防區半數以上戰力的她們才比較佔優勢才對,在這種大型會戰上又不需要什麼特殊技巧至少彈幕對轟就對了,可眼下卻是……別說彈幕了,那種富有層次感的射擊到底有什麼有意義啊。
蓮華被這幫豬隊友弄得不住嘆氣,如果可以的話她現在寧可一個人衝去敵陣也不想要跟這些傢伙待在一起了,畢竟前者頂多是被擊沉而後者則可能是被自己人害死……
而就在她逐漸心灰意冷的當口,她突然感覺自己的靈魂好像被什麼給鏈接起來了,單純的個體成為了一個龐大生命的部分而存在,這種體驗略有些新奇但不知為何卻讓她在一瞬間平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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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賴自甲板重回船艙的時候發現之前還在休息的千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重新回到了指揮的位置,因為是從夢中驚醒所以導致她這時候看上去仍舊是帶了些疲憊的模樣,身上的軍服多少有些皺褶並且凌亂,但現在看來她似乎並沒有去關注這些小事的心情。
「信賴你回來的正好,外面情況怎麼樣了?」見到信賴從甲板回歸千夏幾乎是不由分說的便伸出手與她完成了靈魂網路的鏈接,然後藉由這個方便的東西看到了之前信賴觀察到的一切,「雷達上面沒有反應,而且還有智慧深海的控制導致就連天氣都沒有絲毫改變的……伏擊么?看來對方是有備而來啊~~」
僅憑目前所獲得的寥寥幾個情報千夏就明確的判斷出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伏擊而並非什麼遭遇戰,不過面對這種糟糕的情況自她臉上去看不出任何焦急的模樣,相反說成是興緻盎然還差不多,她甚至還有空餘撕開一根能量棒塞進嘴裡。
「圍點打援?還是說其他的一些什麼……算了,怎麼樣都無所謂就憑現在這個樣子反擊是不可能了,還是先努力脫出射擊範圍好了。」千夏語氣中的輕鬆渾然不像整支艦隊都正在遭受猛烈的襲擊,自言自語過後她扭過頭沖著隊伍里唯一一位空母飛龍號說道,「飛龍偵查的怎麼樣,除了目前有深海正在伏擊的東側之外其餘三個方向的安全程度如何?」
早在襲擊發生的時候千夏就要求飛龍進行遠距離偵查,對於戰場來說兩眼一抹黑無疑是最可怕的情況,而掌握了足夠的情報其他一切便會簡單許多,如果不是艦隊裡面可用的空母實在太少千夏絕對會要求24小時都要有空母配合輕型艦進行偵查的,那樣的話類似這般的伏擊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出現……只是現在說什麼都有點晚了。
「我們來時的方向安全,除此之外北方和西方全都……不對!其餘兩個方向也都有深海存在,不過它們所在的位置……」一隻手扶在額頭上的飛龍努力控制著艦載機,而還沒等艦載機航行出多遠短短片刻她就臉色數變,「深海艦隊排列的位置很微妙,就像是……」
飛龍沒有繼續解釋,大概是覺得有些事情單純用嘴巴很難傳達吧,她直接從桌上拉過一份海圖拿筆在上面圈出了其餘兩支深海艦隊的位置,加上目前已經遭遇的這個很明顯能在海圖上看出三隻深海艦隊的火力覆蓋範圍被均勻的分成了互不相交的三個區域,這原本應該說是好事但問題是……
「不用畫圖了,我也看到了……」因為考慮到提督本身與艦娘的區別,所以很少會有提督直接與空母的意識相連,能夠同時操縱複述艦載機的她們往往會讓提督腦袋直接過載,可現在顯然不是考慮那種事情的時候而且看千夏的模樣似乎也完全沒有任何的不適。
完全共享了視野之後千夏腦袋裡面清晰的出現了一副立體的海圖,在那上面她們自己這邊目前正處於東側的伏擊圈內,雖然僅僅是出於被攻擊範圍的邊緣,但接下來無論是朝著哪裡航行都會遇到與如今相同的困境,除了直接退去然後繞一個大圈之外,不管朝哪裡走都必然遭到襲擊。
「犧牲了炮火覆蓋然後擴大了防禦範圍么?就這麼自信僅僅憑藉1/3的火力就能夠讓我們在陣地戰中喪失戰力?被小看了啊……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