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夏涼死拽著門不鬆手,盛風只好用腿頂著門,伸手扯了一條浴巾下來,沿腰裹上。
裹好之後他對著洗漱台上的大鏡子看了看,夏涼醉成那樣,應該看不出什麼。
他想著,打開了門。
夏涼捂著嘴衝進來,沒顧上看盛風,跪在馬桶邊就嘔了起來。
酒精加上溫泉就已經夠她受的了,再被盛風的肩膀頂一路,她很快就把胃裡的晚餐全吐了出來。
盛風居高臨下的看著夏涼俯身在馬桶前的背影,眼神沉沉。
他冷眼看了一會兒,見她吐的差不多了,轉身出去拿了瓶礦泉水進來,擰開遞到她嘴邊。
夏涼吐過之後只覺得胃裡更難受了,滿嘴都是苦澀的紅酒和胃液的味道,她就著盛風手裡的礦泉水不停的漱口,漱完又一口氣喝掉半瓶水,才感覺舒服了一點。
大部分人,在正常情況下,醉酒後吐完都會清醒一點。
但夏涼明顯不是大部分正常人中的一個。
她吐完就癱在地上不動了。
盛風喂她喝水時一手托著她的頭,她喝完了水腦袋在他手掌上一歪,閉上眼睛直接睡著了。
「喂。」他輕輕晃了晃夏涼的頭,沒反應。
他扔掉另一隻手中的空水瓶,又拍了拍夏涼的臉:「別裝死啊。」
依然沒反應。
盛風眉角一陣亂跳,狹長的眼睛又一次瞪圓了。
少女精緻的小臉不足巴掌大,歪在他掌心酣睡沉沉。大概是不舒服,她嘴唇微張著,夢囈般的咕噥了幾句聽不懂的話。
臉在他掌心蹭了蹭,試圖找個舒服的姿勢。
盛風蹙眉盯著她的臉,又好氣又好笑。
就這樣的酒品,喝多了不顧場合就能直接昏迷,打都打不醒,竟然還敢跟人出來喝這麼多酒?
還跟個男的?
她是不知道什麼是危險,還是把他上次說的話當耳旁風了?
盛風舔了舔腮,幽深的黑眸里一片怒火燒過。
他托著夏涼纖細的脖子把她放倒在地上,沖了馬桶,轉身出了衛生間。
夏涼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酸痛,活像被打了一頓。
動了動僵硬的脖子,咔咔兩聲,她「嘶」的猛吸一口氣,落枕了!
她撐著「床」,想爬起來,手按到身側,才發現——她根本沒睡在床上!
夏涼立刻清醒,調動全身酸痛的筋骨,麻溜的坐了起來。
周圍環境昏暗,但夏涼的眼睛適應了光線之後,還是很快的看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衛生間!
馬桶旁邊的空地上不知道誰鋪了一床被子,一半壓在夏涼身下當鋪蓋,一半蓋在她身上。
夏涼扭了扭僵硬的脖子,連個枕頭都沒給她!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還穿著昨晚那套泳衣。
夏涼眯眯眼,努力回憶了一下昨晚的情形,記憶停留在自己被盛風扛在肩膀上的那一刻。
盛!風!
夏涼簡直出離憤怒了!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
他把一個喝醉了的女孩子扛回酒店,就把人丟在衛生間睡了一夜???!!!
她怒氣沖沖爬了起來,光著腳衝出衛生間。酒店的遮光簾效果良好,房間里烏漆嘛黑,看不出是白天還是黑夜,夏涼啪的按亮了門廊處的燈。
寬大的雙人床上,盛風伸展四肢舒適的躺在正中,只在肚子上搭著一條浴巾,呼吸平穩的一起一伏,睡得正香。
看著他這幅樣子,夏涼捏了捏自己左右搖擺不能超過十五度的脖子,更生氣了。
她幾步衝到床邊,一把扯掉盛風肚子上搭的浴巾,揚手甩起浴巾狠狠在他胳膊上抽了一下。
抽完她餘光驟然瞄到盛風只穿著內褲的下身,一大包莫名的隆起吸引了她的目光……
「嘶——」
盛風被她抽疼了,擰著眉醒過來,睜開眼睛瞪她。他臉上帶著濃濃的起床氣,凶的像要吃人。
夏涼忍不住後退了一步,想起杜強說過,盛風的起床氣非常嚇人。
盛風看清了床邊的人,臉上兇狠的表情褪去一些,但還是陰沉的可怕。
他活動了一下被夏涼抽紅了的胳膊,微微抬起上身,長臂一探,拽住她手中的浴巾,一把扯了回來,重新搭在自己肚子上。
他力氣本就大,帶著起床氣,手下也沒什麼輕重。這一拽不僅拽走了毛巾,還拽的夏涼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向前跪倒在他床上。
盛風眯了眯眼,少女狼狽的跪趴在他面前,泳衣包裹下的前胸一顫一顫,挺翹滾圓的臀部因為她跪著的姿勢高高聳起。
他舔了舔嘴唇,啞著嗓子沖她說:「給我拿瓶水。」
夏涼的氣勢完全被他低氣壓的起床氣壓倒,下意識的就爬起來打開電視櫃里的小冰箱,拿了瓶礦泉水。
水遞到盛風手裡,她才反應過來,這人憑什麼使喚她?
她氣的鼓起腮,河豚一般,叉腰站在床邊,瞪著床上靠在摞起的兩個枕頭上悠閑喝水的盛風。
「為什麼把我丟在衛生間?!」
她梗著落枕了的脖子喊。
盛風慢條斯理的喝完水,擰上瓶蓋,舔了舔唇邊溢出的水珠,他抬手拍拍身側的床:「只有一張床。」
他說的如此理所當然,夏涼氣的脖子更疼了。
「你是不是男人啊!哪有讓女孩子睡衛生間的?!」
盛風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抬起手臂,兩手墊在脖子下面,這個動作讓他胸懷大敞,光裸的胸肌腹肌展露無遺,看起來幾分浪蕩。
他好整以暇的看著站在床邊的泳裝少女,眼神露骨的上下掃描一番。
夏涼讓他看的渾身發毛,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穿著泳衣。她視線躲閃,慌亂的在房間里掃了一圈,看見床邊的椅子上搭著一件浴袍。她也不管是誰的了,忙拽過來套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盛風看著她忙活完,才慢悠悠的說:「那你覺得,男人應該讓女孩兒睡在哪兒?」
說完,他不等夏涼回話,猛地翻身從床上下來,只穿著一條內褲站在夏涼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一個男人,大半夜,帶一個喝醉的女孩兒回房間,應該讓她睡在哪兒?」他語氣輕佻,含著莫名的怒意,「這我還真不知道,夏娘娘,您不打算給我科普一下嗎?」
夏涼被他咄咄逼人的語氣堵得說不出話來,莫名就有些心虛。
他站的太近,夏涼直視只能看見他滾動的喉結,忐忑的抬頭去看他的臉,她的鼻尖從他線條清晰完美的下頜線擦過。
他剛剛起床,還沒洗臉剃鬚,少年短短的胡茬沒有成年男人那麼硬,但也有些刺人。
少女細嫩的鼻尖被蹭的發癢,忍不住就想轉頭躲避。落枕的脖子咔的一聲,她痛的眼睛里都包了一汪淚花。「嘶」一聲,她抬手捂住脖子。
夏涼眼中含著淚,眼眶有些發紅,捂著脖子垂著頭,看起來委屈又可憐。
盛風下巴讓她蹭的有些癢,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幽深的黑眸盯著她紅紅的眼眶,半晌,才終於開口:「時間還早,上床睡一會兒吧。」
「欸?」
夏涼抬頭看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含著警惕和驚恐。
盛風盯她一眼,嗤笑一聲:「小聰明。」
說完轉過身,徑直往衛生間走去。
又是這三個字,夏涼眉心微蹙,眼睛里的淚水凝聚成淚珠,掛在下睫毛上要落不落。
「你幹嘛老這樣說我!」
她語氣充滿了委屈和埋怨,像發脾氣,更像是撒嬌。
盛風的腳步頓住,活動了一下脖子,終於還是轉回身看她。
女孩子已經全然沒了拿浴巾抽他的氣勢,裹在寬大浴袍里的身體顯得纖薄了許多,精緻的小臉泫然欲泣,看起來脆弱又倔強。
「你會不會游泳?」
他突然問。
夏涼愣住,掛在睫毛上的淚珠驟然散去,迷茫的回答:「會啊。」
「那你腿抽筋了?」他懶散的靠在牆邊,雖然是問句,但語氣篤定。
夏涼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說昨晚的事。
昨晚遇見他的場景實在尷尬,夏涼忍不住有些臉紅,點點頭,小聲的「嗯」了聲。
盛風眯眼嗤笑一聲:「抽筋了都知道不告訴他,怕他趁機抱你?喝酒的時候怎麼沒想到少喝點兒呢?」
說起這個,盛風又想起上次喝酒,她答應他出去不隨便跟人說自己能喝的時候,順從的「嗯」那一聲。他眼中閃過一絲慍色,舔舔腮,語氣重新冷硬起來。
「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小聰明再多也沒用。」
他說完,乾脆的轉身進了衛生間,很快又抱著被子走出來,把被子丟上床。
看也沒看夏涼一眼,轉身又回了衛生間。
夏涼木然的站在床邊,看著床上的被子,聽著衛生間的門「咔噠」一聲鎖上,又聽見衛生間傳來嘩嘩的淋浴聲。
她癟癟嘴,委屈的低聲咕噥了一句:「討厭。」
說完抽了抽鼻子,她爬上床,蓋好被子,乖乖躺下閉上了眼睛。
男孩子體溫高,盛風剛剛躺過的地方還殘留著他的溫度,躺上去熱乎乎的。
夏涼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聽著衛生間嘩嘩的淋浴聲,很快就睡著了。
她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體終於不再酸痛了,雖然脖子還是有點僵,但是比起剛從衛生間地板上醒來的時候,還是好多了。
睡舒服了,她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發出一聲滿足的嚶嚀聲。
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盛風眯了眯眼,沒有回頭,認真的盯著電視屏幕。
他沒開聲音,看啞劇似的,不盯著字幕就不知道屏幕上的人在說啥。
夏涼迷迷糊糊的坐起來,也朝電視上望了一眼,他在看《旺角黑夜》。
屏幕上張柏芝躺在床上看著吳彥祖,一臉的天真好奇:「她知道你千里召召來找她嗎?」
「那是千里迢迢。」
夏涼睡的嗓子有些啞,豆沙般軟綿綿的啞嗓巧合的跟熒幕上年輕英俊的男人同時說出同一句話。
一個有聲,一個無聲。
盛風看著電視,忽而笑了。
他不刻薄的時候,笑起來沒有聲音,嘴角上揚的弧度卻十分好看。
寬闊的肩膀隨著他的笑一抖一抖,夏涼從側後方看著他的一半側臉,突然想知道,他笑的時候,鎖骨挑起的那個窩會不會更深了?
她想著,就夢遊般迷迷糊糊的走到了他面前。
電視屏幕被白色的浴袍擋住,盛風仰起頭。面前的少女睡得有些凌亂,頭髮是亂的,睡袍也是亂的,胸口大片沒遮住的皮膚若隱若現的起伏,正好對著他的臉。
他不自覺地往椅子里退了退,整個人靠回椅背,嘴角來不及收回的笑有些不自然。
夏涼探頭朝他領口裡望,可惜他T恤外還穿著夾克衫,捂得比女孩子還嚴實,什麼也看不見。
她不甘心的撇撇嘴,一屁股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就說我昨天看見你了。」她指指盛風身上的夾克衫,「看見一個背影。」
盛風挑眉:「在哪兒?」
夏涼嘿嘿的笑,一臉的狡黠:「這下你可有把柄在我手上了!」
盛風眯眯眼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角的笑意又帶上了慣常的嘲諷意味:「什麼把柄,能比娘娘你醉酒睡在我房間的衛生間還大?」
夏涼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睡得粉撲撲的腮又一次鼓了起來:「我醉酒怎麼了?睡衛生間怎麼了?
我醉酒睡衛生間,至少不違法吧?」
盛風老神在在靠在椅子里,不再搭理她,轉頭去看電視,拿著遙控板打開了電視的聲音。
終於不用看啞劇了。
夏涼被無視了,氣的抬腳去踢他長長伸出來的腿:「你就不怕我舉報你嗎?」
盛風斜她一眼,從夾克口袋裡掏出一個手機丟給她:「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