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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污污的第一生(四十一)

  陳文看著烏小羊, 烏小羊規規矩矩地坐著,一點小動作都沒有,這樣老老實實的陳文反而覺得有問題。


  他倒掉杯子里的茶,看著烏小羊:「蒼大人還與你有恩?」


  「呃……」烏小羊清咳兩聲,「對啊。」


  「二位在哪個仙門修行?」陳文換了一個問題來問烏小羊,烏小羊並沒有覺得陳文這樣是想放了自己, 面前的這個人跟狐狸似的,半點馬虎不能打。


  「南山。」溫久替烏小羊回答了這個問題,陳文瞟了一眼溫久, 沒有說話。


  烏小羊深吸一口氣:「大人, 問了這麼多, 你到底找我們有什麼事?」


  「嗯?」陳文挑眉,「我沒找你們啊,只是你們願意聽我的坐在這裡。」


  這耍無賴的勁倒是學到了烏小羊的精髓,烏小羊總結了一下,就是把她的, 不要臉,賴皮等一系列的技能,學的淋漓盡致且運用熟練。


  烏小羊往後坐了坐,習慣的翹了腳:「大人,我們是江湖人士,來京城的時間有不長, 亦不會久留, 大人不必擔心」


  「我擔心什麼?」陳文搖頭, 「現在應該擔心的是叛賊謀逆。」他說的直白,愣是讓柳芸卿沒有回過神來,他面上沒有神情,起身,理了理衣袖,「來人。」


  忘憂樓外馬蹄聲頓起,士兵踹開大門進來,把在裡面所有的人全部圍住,一個人也出不去。


  「早就聽說暗冥閣神通廣大,今天夜裡如果蒼志沒有告訴我假消息,你們今天就要起兵了吧。」陳文負手站在柳芸卿面前,「不過今天,侍衛營的人不會動,暗冥閣的人也不會知道消息。」


  「你!」柳芸卿不敢相信陳文在這個時候反水,「公子給你了富貴,給你了前途,今天成功,你他日必定會飛黃騰達,為什麼要幫一個荒淫無度的國君?」


  「我答應過一個人,不做無義,叛國之事。」他在說話間看向烏小羊,又很快收回目光,「富貴?蒼志是什麼人?會留我性命?他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都能逼死,就為了讓我聽他的話。」


  柳芸卿自然知道他口中的這個人是誰,冷笑一聲:「手無縛雞之力?她是妖!」


  「她不是。」陳文最討厭有人說烏小羊是妖,「他是我的妻子,就算她和我們不一樣,她也從未傷人。」


  烏小羊一愣,她有一種感覺,感覺陳文知道了自己是誰,她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易容術,沒什麼問題,溫久看了看烏小羊,湊到她耳朵邊,小聲地說:「你知道打算瞞著他?再騙他一次?」


  烏小羊的心像是被人挖出來揉捏一般,溫久的一句話把烏小羊藏在深處的傷疤揭開,血流不止,從靈魂,由內而外的痛頓時席捲烏小羊的身體,讓她不得動彈。


  是啊……再騙他一次.……最後一次。


  陳文讓人把柳芸卿,柳幻容帶去刑部,在酒樓的所有人全部看押:「今天在酒樓的諸位大人,以及平常喜歡來的一些大人,全部要查。」


  「陳文,你有什麼資格查我們?把我們當什麼?」有些職位比陳文高的大怎麼可能就這樣讓陳文帶走。


  陳文淺淺一笑:「當然是把諸位大人當成疑似叛賊同黨來看,陛下有令,不從者,殺人立威。」說完,將旁邊侍衛的佩刀拔。出,走過去,手腕用力,抹了那人的脖子,「諸位大人,陳文無意刁難,只是此事事關重大,希望諸位配合,我們都好辦事。」


  這一刀下去,酒樓里的人算是老實了,陳文揮手讓侍衛把他們帶走。


  烏小羊開口:「那我們.…… .」


  「既然二位是江湖人士,想必是和這件事沒有關係的,二位請便。」


  溫久點頭,拉著烏小羊離開酒樓。陳文站在閣樓上,望著烏小羊的背影。太過熟悉,他負手站著,背在身後的手用力握拳,轉身去了以前住過的地方。


  陳文推開門,裡面沒有灰,門旁邊的茶几上有一杯茶,已經涼透了,是烏小羊那天回來的時候坐在房間里喝的,陳文拿起茶杯,茶杯的杯口上有一塊唇印,陳文握緊茶杯,苦笑一聲:「思賢,溫茶?陳文不傻。」


  「你為什麼要假死?為什麼?」陳文坐下來,對著手裡的茶杯說話,「你就這麼討厭我?這麼……」他有些說不下去,「你讓我難過,無所謂,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你討厭我直接一封休書休了我就好,為什麼要糟蹋自己?」


  「我都知道,可是為了現在,我當初只能演戲。」


  陳文從來沒有因為烏小羊騙他而怪她,在小村莊是這樣,現在也是,他怪的是烏小羊不愛惜自己,他不想她做危險的事情,他能想象蒼志威脅她的時候說了什麼,他在拿到那封信的時候就知道,但是他演了一齣戲。


  一出連烏小羊都被騙到的一場戲,他要騙過蒼志,就要騙過自己,想騙過自己,就要騙過烏小羊。


  可是陳文唯獨沒有算到的是,烏小羊在她身上留下了法訣,他說的話烏小羊都聽見了,在街上走的烏小羊腳步一頓。


  「怎麼了?」溫久問道。


  烏小羊咬牙,心中的怒火一發不可收拾:「演戲?」


  「啊?」溫久不明所以。


  烏小羊一口血堵在喉頭,她咽下腥氣:「溫久,我好累。」她以為自己把陳文看的很透,結果……哼,自己才是他的棋子,「他上一生也是這樣,運籌帷幄,所有人都能成為他的棋子。」


  烏小羊腳一軟,溫久連忙上前扶住她,烏小羊嘆了口氣:「他連給我的誓言都能當成一個籌碼,為什麼!」


  「師父。」溫久還是心疼烏小羊,「你別這樣。」


  「溫久你告訴我,我到底算什麼?」她已經哭不出來了,胸口的刺痛讓她喘不過氣,一口血湧出,染紅了溫久的衣袖。溫久皺眉,指尖行了清心訣:「師父。」他是真的心疼烏小羊,他抱起烏小羊,快步往醫館走。


  「師父,累了就睡會,一會讓云云煮碗參湯。」


  「溫久。」烏小羊聲音越來越小,「你要好好待云云。」


  溫久沒有回答烏小羊,只是點了點頭,過了一會才開口:「我千年前對不起她,這些是我要還的。」


  烏小羊在溫久懷裡點頭,清心訣起了作用,沒一會她就睡著了。


  溫久見過生氣的烏小羊,見過不甘心的烏小羊,見過好多樣子的烏小羊,唯獨沒有見過烏小羊哭,溫久以為像烏小羊這樣的女子是不會哭的,是他錯了。


  烏小羊把什麼都藏在心裡,而現在再也藏不住。


  溫久抱著烏小羊沒手開門,一腳踹開醫館的門,把裡面的客人都嚇到了,溫久沒功夫理他們,抱著烏小羊就去了後院:「云云快來。」


  「不是.……」卧松雲看見了烏小羊嘴角的血絲,可是這裡還有客人,她也不好走,「你能不能等等?」


  烏小羊被抱回房間,溫久把她放下來的時候看到她嘴角的血絲,皺了眉,他有一種想衝出去把陳文打死的衝動,烏小羊做這麼多都是為了讓他平安,可現在倒好,陳文借著烏小羊假死來演戲,這不是就等於在利用烏小羊嗎?

  溫久插去了烏小羊嘴角的血絲,起身走出去,越過卧松雲抓了幾味葯,就去煎藥了,卧松雲看著溫久眉頭微皺,但是什麼都沒說。


  「溫久。」在把這一波客人看完,卧松雲關了醫館,「我們談談。」


  「談什麼?」這葯得煎上一段時間,溫久揮著扇子。


  「你對烏小羊到底是什麼意思?」


  「啊?」溫久這才抬頭去看卧松雲,「你在說什麼?」


  卧松雲笑了笑。溫久起身嘆了口氣:「云云,她還算是我師父。」


  「你對她真的只有師徒感情?」


  「不然呢?」溫久哭笑不得,「我找你這麼久,不算在心裡的愧疚,你也可以看出我對你如何,再說.……」他頓了頓,「再說,污污有陳文。」


  卧松雲相信烏小羊是不會接受溫久的,她看了看房間:「她現在怎麼樣?」


  「心病,我煎藥給她調理一下內息。」溫久看卧松雲沒有再說什麼就接著煎藥,「你去看看她醒沒,法訣好像只能維持一個時辰。」


  卧松雲應了一聲,慢慢推開了烏小羊的房門,烏小羊還睡著,只是臉上有了淚痕,卧松雲坐在床邊,看著烏小羊,深吸一口氣,道:「你又是何苦?」


  問世間情為何物啊,直教人生死相許,卧松雲覺得這句話一點都沒有錯。


  「云云。」烏小羊睜開眼睛,「要不我們回仙山吧。」她早就醒了,但是一直不願意起來,烏小羊第一次想逃避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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