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二生（江南）
陳文真正和烏小羊見到面還是在老爺的壽宴上，烏小羊坐在老爺的腿上, 陳文遠遠地望著, 許是他樣貌生的俊秀，隔著一頓距離, 烏小羊就看見他了，吵著要讓陳文抱。
老爺疼女兒, 烏小羊要他也只好答應, 陳文被叫到老爺那邊去, 自己都是懵的。
「老爺。」他行禮。
烏小羊回了他的話：「抱。」
「嗯？」陳文看了一眼烏小羊, 目光溫柔，「小姐是要我抱嗎？」
烏小羊點頭。陳文沒有再看旁邊的任何人, 彎下腰抱起烏小羊，眯眼笑道：「小姐喜歡我？」
「喜歡。」烏小羊認真地點頭。一個孩子說這話反倒是把周圍的人逗笑了，夫人在一旁說道：「沒想到，咋們的女兒還是一個注重樣貌的。」
「老夫的人女兒自然是要嫁一個如意郎君。」老爺爺眯著眼睛笑, 他摸了摸自己的鬍子, 「既然純兒這麼喜歡你, 你以後就做她的貼身隨從吧。」
「謝老爺。」
陳文抱著烏小羊, 烏小羊在陳文懷裡安穩的很，她抬眼望著陳文，烏小羊小時候的眼眸又大又亮，陳文見之心喜。
「哥哥, 你為什麼老盯著我看？」
壽宴之後, 陳文在烏小羊身邊當差, 烏小羊問陳文最多的話就是這句，陳文每次就笑笑不做回答，其實內心在想：我看我自己的妻子怎麼了？
烏小羊的轉世在她十八歲之前都是一帆風順的，直到老爺去世，家門中奪權，烏小羊被趕出家門。
「為什麼他們要趕我走？」烏小羊坐在京城郊外的樹下，眼眶微紅。陳文坐在她旁邊像她小時候一樣，摸了摸她的頭：「他們被有些東西蒙蔽了雙眼，忘卻了親情。」
「不懂。」
陳文點頭，一個從小生活在別人庇護下的千金小姐怎麼會懂這些？陳文第二生的時候，他也不懂怎麼做一個皇帝，但是經歷的事情多了，成長起來，才能明白，他現在還不想和烏小羊說這些，只道：「無妨，以後我陪你走過九州的千山萬水，看盡世間的繁華，可好？」
「陳文哥哥，你幾歲入的府？」烏小羊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陳文一愣，幾歲？幾千歲吧.……他尋思了一瞬：「怎麼了？」
烏小羊撐頭看著他：「感覺你都沒有老，我爹說女大十八變，為什麼你就和原來就長的一樣？」
陳文聽完她的話，嗤地笑出聲：「女大十八變，我又非女子。」
「不對。」烏小羊搖頭，「我早就想問你了。」
「嗯~」他想了想，「我是神仙，你信不信？」烏小羊抬頭看著他，認真地想一瞬，點頭：「信。」
「這就信了？」
「夫子說驚為天人，你長得這麼好看，一定是神仙。」烏小羊說的自信，陳文坐在她旁邊嘴角抿著笑，烏小羊側頭看到陳文在笑，有些不高興，「你笑什麼？」
陳文挑眉：「嗯？沒有，不過你現在不應該哭著喊著求收留嗎？」
「為什麼要？」烏小羊不屑，「家中父親母親對我好，如今二老都去了，這個家不待也罷，不做那些失臉面的事，再說了，和陳文哥哥在一起去哪裡都好。」
陳文低頭輕笑，這個烏小羊，不管輪迴多少生都還是這樣死要面子，他摸了摸她的頭：「所以你現在想做什麼呢？」
「我想讓傷害我的人，得到懲罰。」
哈，這個人還是這樣記仇。陳文點頭：「好，我可以幫助你。」陳文原來就是一個壞人，不介意再當一次，「不知道小姐是想屠盡容府滿門，還是.……」
「還是不要殺人了，我們是講道理的人。」烏小羊聽出了陳文言語中的殺氣，連忙拒絕。
後者也沒有多說些什麼：「好，我們先找住處。」
「聽聞江南一帶風景秀麗，你帶我去好嗎？」她抱住陳文的手臂，活像是在撒嬌。陳文點頭：「好。」
陳文在去江南的路上就開始想要如何解決容府，像這種世代經商的家族，都是產業遍布全國，既然烏小羊想去江南，那就先從江南放容府下手吧。一路上，陳文的確沒發現烏小羊有什麼低落的情緒，他不知道司命給烏小羊寫的命格是什麼樣子的。
但是陳文和烏小羊不同，烏小羊怕三生歷劫完，自己不要她了，但是陳文不怕，所以他只想在她這沒有束縛的一生，滿足她所有想做的，陳文換去了府里下人的衣服，他回到了自己原本的身體，有錢，換一身衣服花出去幾十兩銀子都不帶心疼的。
烏小羊問他：「你的月錢很多嗎？」
「不多啊。」
「但是你這身料子不便宜。」
「嗯。」陳文點頭，穿了這麼久的粗布衣，現在重新換上好衣服還有點不適應，「我不是說了我是神仙嗎？神仙不缺錢，所以你想吃什麼，想用什麼儘管說，陳文哥哥都買給你。」
烏小羊點頭：「我想要你。」
陳文腳步一頓，他回頭看向烏小羊，她六歲的時候說，她喜歡自己，那個時候因為她小，算是玩笑話，但是現在一個十八歲的烏小羊站在陳文面前說，她想要自己，陳文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抿嘴問道：「如何想要？」
「烹雪煮茶？」烏小羊回答。陳文尋思：「還有呢？」
「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如果哪天你懂了我要你，是什麼意思，我再與你烹雪煮茶。」陳文心知烏小羊並沒有很好理解這三個字，這三個字要是以前的烏小羊說出來，陳文眼睛抱著她在床上纏綿了。
烏小羊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陳文摸了摸她的頭，道：「乖，走吧，去吃飯。」
「吃什麼？」
「你想吃什麼？」
「我想吃你做的。」
陳文皺眉：「我不會做飯。」
「你好笨。」烏小羊嘲諷道。她生在京城，出了京城外面有什麼好吃的她的確是不知道，陳文也不知道有什麼合她胃口的菜，兩個人一路上逛著看，看到什麼長得不錯的就買兩個來吃，有的好處有的難吃，這樣一路下來，倒也吃飽了，陳文本就不怎麼需要吃東西全程也就是陪著烏小羊，烏小羊吃的開心，陳文見了也心喜。
烏小羊走的有些累了，趴在陳文身上：「不想走了。」
「不想走？」陳文輕笑，轉身捂住她的眼睛，「那我們便不走了。」他周身立訣，瞬行到江南，「到了。」
「你有在騙我。」烏小羊被陳文蒙著眼睛，又感覺不到瞬行術的法力，自然是覺得陳文在騙自己，陳文附在烏小羊耳邊，輕笑一聲，道：「那你可看看，我有沒有騙你。」
陳文放下了擋在烏小羊眼睛前的手，烏小羊看到面前一片碧水楊柳和剛剛所見到的場景完全不同，她有些詫異地看向陳文，後者負手而立，眯眼笑著。烏小羊踮起腳尖看陳文，倒是把陳文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怎麼了？」他問。烏小羊左右打量著他：「你真的是神仙？」
「我從來不騙你的。」陳文點頭，「所以，你想做什麼就去做，連陰債都不用擔心有，我都會幫你。」
「為什麼神仙會到我身邊來？」她還是不解。
陳文還記得烏小羊當初糊弄自己的時候，他就接來用了用：「你呢，命里有一劫難，我看你生的好看，在天上見之心喜，所以決定下界來幫你。」
烏小羊認真的聽，聽完她還認真的想了一瞬，才回答：「那你一定是一個善良的神仙。」她頓了頓，「聽說神仙都很忙的，你下界，難道沒人說你嗎？」
「誰敢說我？」誰敢說你夫君？若有人說，不用著急動手，你都會把那人的嘴撕爛吧，陳文想著想著不由得又笑了出來，烏小羊看著他就有點像在看二傻子，陳文咳了兩聲，「好啦，我們到了江南，你尋一處宅子，住下吧。」
「我想住在河邊，有楊柳，有美景，有你。」
「一定要有我嗎？」陳文打趣。烏小羊點頭：「要的，你的眼睛里可以容下好多東西，我看到你的眼眸，都覺得裡面含著星辰。」
陳文替烏小羊理著她的頭髮：「我的眼睛里沒有其他的，只有你，你比這天底下所有的東西都要耀眼，如果有哪一天你離開了我，或許，我的眼眸也就不再明亮。」
他記得烏小羊說過，他輪迴的幾生里，他的眼睛都比他在妖界的時候要明亮許多，唯獨第一生在他親眼看到自己死在他懷裡的時候，他哭了，眼眸也像是蒙上了一層紗，不再清澈。
俗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可能那個時候，陳文的心死了吧。
「不行，我最喜歡你的眼睛。」
「其他地方不喜歡嗎？」
「最喜歡。」
「你得最喜歡我。」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去尋住處，活像是一對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