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前塵舊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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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伸手給她掖了掖被子, 見人睡得安穩,便低下頭輕輕吻著那白皙的額角。
「唔。」許是感到了些癢意,桑梓迷迷糊糊地偏開頭, 躲掉了那溫情地廝磨。
雲旗黏糊夠了, 便立刻起身系帶佩冠,隨手抄起御賜的長劍就匆匆出了房門。
等在院外的小兵早已備好了馬,見他來了,忙道:「大人, 廷尉史大人已將前朝的證據準備好了,只等早朝和您一起上奏。」
雲旗點點頭, 翻身上馬, 「先隨我進宮面聖。」
「是!」
彼時宮禁剛開, 兩人一路疾馳, 毫無阻攔地便進了內宮。
養心殿外, 大內官劉致正恭敬地候著, 待兩人走近時,給雲旗遞了個安心的眼色,接著便不慌不忙地往裡邊走邊喊道:「皇上,御林軍指揮使聶大人求見——」
殿里的小皇帝大概剛起不久,倒騰了好一會才出聲道:「宣。」
「好咧!」劉致露出個笑來, 微微彎腰引道:「聶大人, 請吧。」
雲旗略略躬身還了一禮, 將佩劍遞給親兵, 步伐穩健地踏進了殿門。
此時離早朝還有小半個時辰, 小皇帝端坐在椅上,眼睛里尤帶著幾分困意,「聶愛卿如此急著見朕,可是御林軍出了何事?」
雲旗行完跪拜之禮,將手中的幾份供詞呈了上去,「回皇上,前些時日廷尉同御林軍偵查太后遇襲一案,今已有了眉目。」
「哦?」小皇帝細緻地翻看,神色越來越凝重,遲疑地問道:「聶愛卿確定,這是刺客的供詞?」
雲旗不卑不亢回道:「皇上,此乃御林軍、廷尉一同探查而來,刺客卻是來自桑太尉府邸蓄養的『家丁』,臣不敢作假。」
「這……謀殺太后可是死罪,」小皇帝還是有些猶疑,「桑太尉位高權重,他有何理由謀害太后啊?」
雲旗似是懶得再迂迴,他抬起鳳眸,幽幽地盯住小皇帝,意味不明道:「素聞皇上聰慧記事早,太尉他為何要害太后,您應該也知曉吧?」
皇帝是太后親子,母親與大臣不清不楚這麼多年,總有蛛絲馬跡暴露出來,他不可能毫無所覺。
小皇帝駭了一跳,此時終於端不起自己那九五至尊的虛架子,稚嫩的臉上滿是驚惶,「你、你如何……」
雲旗漫不經心道:「臣如何知道不重要,重要的在於既然臣能知道,就代表這件事並非密不透風。皇上試想,若是攝政王殿下知曉了此時,那麼他只須散布皇上血統不純的謠言,這讓他幾十年垂涎不得的帝位……」
眼前這人未說完的寥寥數語徹底讓皇帝白了臉色。
他雖年幼卻十分聰慧,攝政王把持朝政這麼多年,早就暗暗覬覦他身/下的這把龍椅,他心裡清楚,自己斷不能不能給他任何機會。
母后和太尉的事,正如聶雲旗所言,他是知道的。只是這些年他與母后相依為命,不想管也無力去管。
而今這件事已經牽扯出了這麼多,於公於私,他都得儘快做個了結。
「聶愛卿,」小皇帝定了定神,試探道:「朕自是願意配合你結了這個案子,可朕如何能知曉你不是攝政王的人呢?」
「皇上多慮了,這其一,若臣是攝政王的人,早會把那件事告訴攝政王,臣今日根本不會站在此處同陛下商議;其二,皇上此時虎狼環伺,除了信臣,別無他法。」雲旗勾了勾嘴角,繼續道:「臣志不在朝堂,願做陛下手中刀,剷除攝政王的勢力,事成之日便是臣辭官之時!」
「可你志不在朝堂,又為何要來趟這渾水呢?」皇帝十分警覺。
雲旗鳳眸微動,「因為臣這把刀,誓要取桑太尉……項上人頭。」
***
卯時,金鑾殿早朝。
滿朝文武靜首於下,小皇帝掃了一眼雲旗的位置,正色道:「聶愛卿,太后遇襲一案可有進展?」
雲旗行禮出列,恭敬道:「回陛下,襲擊太后刺客乃江湖碧水山莊之人,臣已派人前去捉拿。應指揮使系看守不當之罪,按大燕律法,當在廷尉關押三月,削其官職、貶為庶民。」
小皇帝頷了頷首,正欲開口,卻見桑太尉此時出列,言辭懇切道:「陛下,碧水山莊一向以武功詭譎著稱,神武軍不妨也情有可原,臣以為對應指揮使的刑罰可酌情減緩。」
「太尉,」小皇帝難得堅定道:「大燕禁軍本就應當是我大燕最精悍的軍隊,若連一兩個江湖人都防不住,傳出去實在可笑。」
桑太尉雖有些驚異皇帝的態度,但為了自家人,還是咬牙道:「陛下……」
「陛下,臣有本奏!」廷尉史打斷了他的話,出列高聲道:「近日臣翻查前朝舊案,發現前朝雲行之太尉謀逆之事另有蹊蹺!」
此言一出,金鑾殿上一片嘩然,桑太尉不禁往後退了半步,面上閃過一絲慌亂。
小皇帝看了眼桑太尉,瞭然道:「愛卿,說來聽聽。」
「陛下且看這紙訴狀,」廷尉史將狀紙遞給劉致,由他呈了上去,「其上言云行之因在北郊屯養私兵五千,被判謀逆之罪,揭發此事的人是他的學生,也就是我們當朝的太尉桑大人。」
他冷冷瞥了一眼面如菜色的桑太尉,又道:「彼時禁軍派人前往查看,發現確有此事,那五千人口徑統一,一口咬定自己是雲行之的私兵。可近日,微臣翻閱越城人口戶籍,發現那五千人具來自當年飢荒嚴重的越城,臣委託御林軍找到了他們的一些親眷,那些婦孺告知臣,那時是有人給他們每家每戶送了錢財,威逼利誘五千壯丁誣陷雲行之!」
小皇帝順勢道:「那愛卿,可有找到這收買壯丁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