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若能細水長流】
微微坐了坐，拿書的太監便回來了，言啟瑞稍稍抬額示意，便將幾本書遞到了沈沐恩跟前。
他解釋道，“這是我平日讀過的幾本傳記，大多是些民間趣事，頗有趣味。等下我們抄書時，你也可以打發打發時間。”
接過好奇地粗略翻了翻，大抵是些遊記話本之類，確實有利於打發時間。
沈沐恩不禁打量他一番。體貼細心顧事周全，還是個皇子，這樣的男人簡直太完美了。
為了不顯失禮，她趕忙作禮道，“秋…秋茗謝過二皇子。”
他微微擺手，“倒不必如此拘禮，私下直呼名諱便是了。”他頓了頓又說，“方才我語出唐突，有點過激了，郡主莫怪，確實有些著急了。”
“沒事沒事……既然你讓我直呼你名諱，那你也別郡主來郡主去的了。叫我…叫我秋茗就是了。”到現在還有點沒熟悉這丫頭的名字，老怕一時嘴快說錯了。
“你們兩個客套夠了沒！”言示璟估計在旁邊聽不下去了，不耐煩的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能不能開始抄書了？”
沈沐恩瞥了他一眼，“就你要抄的最多，不好好抄你的管我們做什麽。”
他哼了一聲便撇過頭去了。言啟瑞衝自己笑笑也坐了過去，應允之大概是這裏麵最正經的一個，書一拿來便開始抄寫，不過看這架勢估計還是要幫言示璟抄的。
出於本能，沈沐恩難免不在心中腹議一下這兩個人過於親密的關係。
待腦中那些胡思雜緒都消散已淨，她在那幾本書中挑了本遊記翻閱起來，這其中多是些古代略為書麵文言的遊記，她又怎會看得懂。
不過，這古代深閨女子平日似乎也沒太多娛樂生活的，她所能想到的也不過是些，做做女紅背背詩什麽的，這些似乎都不怎麽適合自己。或者參加詩會逛逛街市，似乎也沒有機會也不怎麽現實。
她舉著書輕輕敲敲腦袋，這未來的生活怎麽這麽黑暗啊。感覺這古代女子真的可悲，困在深閨中，每日練習著如何做個賢妻良母，然後等著出嫁。
就跟待價而沽的上架商品一般，或是這買主不好啊，這怕是要誤了一生了。
目光轉亂間，漸漸落到了言啟瑞的身上。
這樣的買主才是好買主。
“我說丫頭，你不好好看書，一個勁兒的盯著啟瑞做什麽，莫不是看上他了？”
被言示璟逮個正著，抬眼看他，他臉上就一副被我抓到了吧的表情。無奈，他怎麽這麽喜歡調戲別人，唉，可惜遇著她了。
沈沐恩不著痕跡的瞪了回去，“你不好好抄書，一個勁兒的盯著我做什麽，莫不是看上我了？”
“我什麽時候一個勁兒盯著你看了？”
“你不盯著我看，怎麽知道我在看誰？”
“我隻是……”
“好了，示璟哥，還是好好抄書吧。”
她倆估計都是那種無聊壞了，好不容易有個話題說說別的，便一副你要糾纏這個話題，我就一直跟你糾纏下去的架勢。不巧被言啟瑞打斷了。
言示璟癟癟嘴，嘟囔了句什麽又低下頭去抄自己的書去了。沈沐恩沒大聽清他說什麽估計也不會是什麽好話。
看他們用毛筆寫字她就渾身發麻。小學四五年級的時候每周都有一節書法課，這種課每次到最後都會演變成，孩子們用手蘸著墨汁往別人臉上抹，偶爾還會演變成別的什麽形式的打鬧，漸漸這樣一節課便就取消了。
這也間接導致她小時候連最後一個可以陶冶情操的課也沒有了，以至於如今在這裏隻能算半個文盲了。
一想到這裏，她就倍感羞愧憤懣。
她一個寒窗苦讀十數載的學生，好不容易通過了高考，即將步入理想的大學，然後來一段美好的校園愛情故事之類。
哪知這一步踏空，到了這不知是哪裏的時空，沒有現代先進電子設備，無人約束的娛樂生活就算了。連原來學過的那些政治曆史知識也用不上了，還不會寫字了！
那她苦讀這麽多年到底為了什麽？簡直是欲哭無淚啊！
沈沐恩將臉埋到了書裏，小聲的嗚咽起來，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你又怎的了？不舒服？”這一幕又被言示璟看見了，倒引來他關切的話語。
“那倒不是，隻是太無聊了。”她無奈的看著他。
他起身過來，隨手翻了翻言啟瑞拿來的幾本書問道。“這都是些什麽啊？”
“是些遊記傳紀，怎麽了？”
“多沒意思啊，她一個女孩子怎麽會喜歡看這個。”言示璟皺著眉看著他，然後突然長長的哦了一聲，“我明白了，是舒儀喜歡看這個吧？”
“是又如何？之前借於舒儀看，她說很好看的啊。”言啟瑞問道。
言示璟竊笑著拍拍啟瑞的肩膀，“這又如何一樣？舒儀的心思你還不知，她如何好駁了你的麵子？再者，你看看她能與舒儀比嗎？”
什麽嘛？！最後這句話也太多餘了吧！她有那麽笨嘛！
言啟瑞無奈的搖搖頭，起身將言示璟重新拉回位置上，“大哥，你就好好抄書吧，你瞧瞧都過了這些時辰了，你抄了多少！莫再去擾秋茗妹妹了。”
“我哪有打擾她，明明她…她也很無聊嘛！”他又小聲的嘟囔著，隻是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默默抄起書來。
沈沐恩掩唇偷偷笑笑，這言示璟別說不像個大皇子，連個普通的家裏老大也不像，總覺得是處處被言啟瑞壓一頭似的，以後怎麽爭得贏皇位啊？
可這皇宮裏的腥風血雨隻是道聽途說些野史記載，就已讓人不寒而栗，更莫說是經曆。他們這般打打鬧鬧若是一直下去那該多好。以後無論是誰做了皇帝，另一人輔佐左右，兄弟情深豈非是一段佳話。
奈何，即便沒經曆那麽多事，還是初到此處的自己，想到這些都難免覺得不切實際，又如何能用這樣的話語去哄騙多年後的自己。
幻想與現實總是相差甚遠，而此刻的自己，隻願沉靜在現下的平靜中。
那三人還在抄抄寫寫，偶爾言示璟還會跟應允之說上幾句，無奈的言啟瑞隻好一遍遍提醒言示璟。
她坐在門檻上托腮望著那棵老樹的影子被越拖越長，愈近傍晚晚風略急，吹起落葉在空中打著旋兒，身上微涼心裏倒是暖暖的。
風中帶著些許香氣，那味道猶如一杯清水化開幾片茶寥寥升騰起的幾縷青煙裏的味道，悠遠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