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伊人無淚】
言示璟一愣沒想他會突然提起施柳兒，言啟瑞接著說，“你卻先許她一個側妃的位子，大皇子有喜事宮裏自然可以有別的事做，父皇也就先忘了那檔子事。而且到時候你有了自己的府邸，做起事來也方便。若真是要出嫁，在宮外找一個與秋茗模樣相似的姑娘替了便是，這樣她也可以丟了這個擾人的身份過她的逍遙日子去了。”
言示璟聽他這話說的也不是無理，倒是有幾番可行，“好吧，明日我就向父皇請旨去。”語落卻見言啟瑞要走他又拉住他吩咐道，“這件事還是先莫與秋茗提起吧，她那丫頭杞人憂天的很，要是知道這事，還不知道急成什麽樣子呢。”
言啟瑞點點頭，“自然是不會。既然這樣我便先回去了。”轉身去了。
言示璟看著他去時蔓延開的那一串深深的腳印，腳下一軟坐到了雪地上，他捂著臉憂悒難疏，一口濁氣困在胸口四下衝撞。手掌後的臉上顯出一絲平日裏從沒見過的陰鬱，嘴角抖動中化作一絲冷笑凝住。
憑什麽總你想如何便是如何？當皇帝那麽好，那我也來做做好了，讓你嚐嚐事與願違滋味怎麽樣？
第二日早朝後，皇帝的步輦剛剛到了承習宮，便有宮人迎上來稟報道，“皇上，應大人來了，已經在殿裏候著了。”
他嗯了一聲由人扶著進了大殿，侍候的宮女趕忙上前輕輕撣掉他肩上的雪屑，取下厚重的披風，這時早已等在殿內的左相應黎便迎了上來行禮，皇帝則是擺擺手讓一旁的宮女去備暖茶，自己坐到了桌案前，“你與朕之間就不必多禮了，起來吧，冬日地上涼莫傷了身子。”
“臣謝過皇上。”
“你這次來找朕，可有什麽事？”
應黎一拱手，“昨日那事，微臣回去想了又想著實覺得不妥，所以今日特意來向皇上說說我的看法。”
皇帝一挑眉仰著下巴看著他，“你但說不妨。”
“臣覺得不妥有兩點。一是，和親乃兩國大事，沈秋茗年紀尚幼，這如此大的一件事交到她身上恐怕不妥。二則是，想我南齊泱泱大國建國以來，短短幾年前也算是百廢俱興平和安樂，國庫豐盈兵強馬壯，不用非得以和親的方式卑尊屈膝的憐乞北遼。”他一甩外衣下擺單膝跪地一臉肅凝，“陛下，若來年當真開戰，臣必請命遠征北遼，讓那些遼人看看我南齊的雄風，我南齊也不缺馳騁沙場鐵血錚錚的英雄男兒。”
皇帝倒是被他這一番話說的熱血沸騰，都是在戰場上拚殺過的軍人，沒這點血性也枉費了身上這累累舊痕。他起身扶起他來，“你這裏倒是保證的剛好，阿菱要是知道你又要去戰場，指不定到朕這裏來怎麽鬧呢。”那女子的潑辣脾氣他可真是受不了，真不是應黎這些年怎麽過來的，隻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
不由得他想起趙皇後來，然後便是心角抽痛著，他捂著胸口一臉痛楚皺著眉隱忍著。
該死的相思怨。
“皇上您沒事吧？”應黎上前扶著他身子，正準備叫人去傳喚太醫卻被皇帝攔住，他漸漸喘勻了氣擺手道，“不會是舊疾，心口抽了一下，無妨無妨。”
“皇上，還是不可大意的好，您還是要多保重龍體才是。”應黎還想說什麽卻被進來傳話的張公公打斷。
“皇上，大皇子求見。”
“讓他進來吧。”
應黎見言示璟要來也不好打擾他們父子談話，拱手讓皇帝請辭，皇帝沒說什麽揮手讓他去了。在門口時遇見言示璟，他向他微微施禮，言示璟並未多說什麽拱了拱手急衝衝的進去了。
出了殿門便看見自家兒子著一身玄青色錦袍站在殿前的空地上等他，帽上沾了好些雪花，忙迎上去責備道，“怎麽站在這裏等，若是著了涼怎麽辦？”
“無妨，估摸著你也該出來了，便就在這裏等了。”
應黎拉著他往宮門的方向去，忽然轉頭望了望，“剛剛看見大皇子進去了，你可又見他？”
“看見了，他或許有急事沒說兩句便進去了。”他停下腳步問他，“那事你可說服皇上了？”
“那當然，你爹是誰小瞧我嘛，我那不是三言兩語就說服了皇上。”
“是是是，就您嘴皮子功夫厲害。”他引用其他娘的原話來，“要不是您能說會道的，我娘怎麽可能信了邪就嫁給了你呢。”
應黎很是用力的打了他的頭一下，“哎呀，我說你這倒黴孩子，我沒和你娘這一出，還能有你啦，你的感謝你爹聰明才智將你娘拿下了才有你。”
“感謝我娘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他小聲的嘀咕著，應黎沒聽清但也知道他說不出什麽好話，便轉移的話題問道，“昨天我就想問了，你怎麽那麽關心那個丫頭，可是喜歡上人家了？”自己倒還嘀咕了起來，“沈家的丫頭，小的時候倒好像還見過一次，當時我還嚇唬她來著吧，還把她嚇哭了躲到她娘身後去了呢。”
應允之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這確實也是隻有您才能幹出來的事兒。”
“去去去，有這麽說你老爹的嘛？”自己走得慢倒是催促著應允之來了，“走了走了，回家準備吃飯吧，別把你娘餓著了。”
應允之依言隨著他往外走，卻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去，他有些不放心言示璟，不知他急衝衝的去找皇帝何事，若是因為沈秋茗的事，他已經搞定了不需要做說，但又或者是別的什麽事？
他猶豫了一下，應黎見他停下便轉過來叫道，“又怎麽了？磨磨唧唧的還是不是我兒子？”
他無奈的衝他老爹笑笑，舒了口氣終是轉身跟了過去。
時過經年，暮然回首當初這一舉，他不知是悔是喜，總是五味雜陳也隻有自己懂得，擁有眼下已是最好不過。
言示璟進了殿中見了皇帝先未言半句，隻是直挺挺的跪下，皇帝免了禮他也不起來，皇帝大為不解問他，“你這是做什麽？”
“父皇，今日兒臣來隻為求您一件事。”
皇帝眯縫著眼看著他，靠回到椅背上，“噢，何事？你倒是與朕說說，若是好辦，朕就允了你了。”
“並非什麽難事，隻是父皇點點就可以了。”他抬起頭來看著皇帝，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兒臣想娶施尚書之女施柳兒。”
吉祥藏著這個消息已經好幾天了一直沒告訴自家小姐，可不知道她又去哪裏聽到的消息。大皇子也幾天沒有過來了，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她還以為他們兩個.……
“你怎麽不說了？那就是我說對了對不對？你明明知道還故意瞞著我？”沈沐恩橫眉豎眼的大聲道，吉祥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麽生氣，可是遭殃怎麽是自己呢？
吉祥的沉默直接點燃了沈沐恩的爆點，她怒吼一聲，“你說是不是，我自己去找他問個清楚？”然後便頭也不轉的衝了出去。
“小姐！”被她轉頭的那一下甩起的發尾拂過臉頰，吉祥才想到措辭說點什麽安慰的話，那想剛準備開口，下一秒沈沐恩已經衝了出去，她隻好小跑著跟在她後麵喊著。
絕對不能讓她去找大皇子。
說來真是無巧不成書，言示璟不願去巧善宮試衣服就是怕和施柳兒一起被沈沐恩看見，他不知如何說辭，卻哪知道這在自己宮裏剛剛把樣衣穿好還沒穿熱乎呢，沈沐恩就衝了進來。